第10章府州之危
王碩如此這般說,也算是狠毒至極,如果孫安北答應下來,這樣便能夠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折家軍雖然可能會受到呵斥,不過想來朝中那群宰輔們應該不會太過分。
而如果孫安北不答應的話,那麼肯定會被眾將士瞧不起,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會讓折婉兒覺的這人敢做不敢擔,心中應該會對他產生厭惡的情緒。
王碩此舉也算是一石二鳥之計,孫安北看著面前的王碩,笑了笑,說道:「此事上面如果怪罪下來,某一人承擔。」
王碩等的便是他這句話,聞言,他立刻說道:「你一人承擔?你以為你是誰?你承擔的起嗎?」
孫安北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道:「某是讀書人。」
一句話,把王碩給憋的啞口無言,宋朝刑不上士大夫,凡是讀書人地位就會高人一等,就算是犯了錯,也絕對不會像是對待無人那般的粗魯,要打要殺的。
「如果朝中真的要追究此事,某自然會前往京城,將事情解釋清楚。」孫安北接著說道。
王碩張了張嘴,倒是忘了這個書獃子的身份,府州這個地方常年戰亂,讀書人少得可憐,所以雖然孫安北是一個書獃子,但是卻依舊獲得了一個貢生的身份(宋朝科舉分為解試、省試、殿試三種,通過了解試的考生便被稱為貢生)。
「不過是勉強通過了解試罷了,這個身份,到了京城,什麼都不是!」王碩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孫安北斜了他一眼,沒有再搭理他,而是對摺婉兒說道:「婉兒,府州那邊的情況如何?」
折婉兒搖了搖頭,說道:「已經派人去打探了,消息還沒有傳回來。」
孫安北點了點頭,對摺婉兒說道:「某先回去休息,一會有了府州那邊的消息,你記得來通知某!」
折婉兒輕聲答應下來,對於孫安北築造京觀的事情,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此時此刻,府州之圍才是最緊要的事情,如果府州無事,再考慮這件事情的影響也不遲。
而此刻的府州,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片肅殺的氛圍當中,和青龍寨一樣,昨天府州也受到了遼軍的攻擊,戰況比青龍寨的還要慘烈許多,在城牆下還有不少屍體的殘骸,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讓人聞之欲嘔。
城牆上,宋朝士兵和衣而卧,他們根本就沒有走下城牆,就這樣橫七豎八的躺在城牆上休息,這樣才能在遼軍打過來以後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反擊。
折可適站在城牆之上,望著東方的魚肚白,一臉的凝重,天馬上就要亮了,想來遼軍很快便會再一次攻城了。
府州知州陳昂也是一夜未睡,他此時也來到了城牆之上,宋遼自從澶淵之盟之後,一百餘年都沒有大的戰事,像是這次這般,遼軍大範圍來攻擊,還是第一次。
「遵道,遼人這次來勢洶洶,府州可還能守得住?」陳昂來到折可適身邊,詢問道。
陳昂是個文官,擔任了多年的府州知州,和折家的關係還算是不錯,雖然是折可適的上司,但是這人還算是清楚,自己對於軍事上的事情一點都不懂,所以倒是並沒有做出什麼專權的事情,在對敵的事情上,他基本上是交給折可適的。
折可適一臉的嚴肅,他搖了搖頭,說道:「遼軍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報復大宋,昨天只不過是試探性的攻城,今天才真的會是一場硬仗要打。」
陳昂眉頭皺了皺,昨天打的已經夠慘烈了,居然才只是象徵性的攻城,那麼今天還要怎麼打?難道遼軍這一次真的要一舉將府州城給攻破了不成?
「昨天遼軍沒有強大的攻城器械,所以他們昨天的攻勢並不猛烈,想來便是等著攻城器械,等到今天拋石機一到,他們的攻勢才會正式的展開。」折可適一臉的凝重,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青龍寨那邊,府州城受到了遼人的攻擊,青龍寨那邊肯定也不會倖免,折婉兒那邊只有五千人,可能否抵擋得住遼人的攻擊啊。
「可已經向河北路求援?」陳昂詢問道。
「已經派人去送信了,不過河北路就算是想要派援軍過來,從收到情報,到向上請示,再召集軍隊,等到真正的過來救援,最起碼也要三天的時間。」折可適此時真的想要罵娘,朝中那群宰輔們和金人和議抗遼,卻是絲毫不考慮遼人報復的後果,不在府州增兵,難道他們就真的認為府州這點兵力便可以抵擋得住遼軍的報復不成?
「三天,可守得住?」陳昂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臉的沉重,說道:「朝中那群人,只顧著自己,卻是全然不顧下面將士的死活,還想著和金人結盟,遼人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現在便激怒了遼人,這下可是如何收場。」
折可適搖了搖頭,說道:「金人作戰勇猛,據傳那金人完顏阿骨打只用了半年的時間,便已經將遼國的東京城給打了下來,遼國這一次恐怕真的是有些危險了。」
陳昂一聽,心中忍不住歡喜,說道:「這樣說來,這一次和金人聯盟,豈不是可以一舉滅掉遼國?」
折可適卻是沒有絲毫高興的樣子,他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宋連遼國的鐵騎尚且抵擋不住,如果換成了更加勇猛的金人,到時候大宋又要那什麼抵擋呢?」
這句話倒是把陳昂給問住了,折可適說的不錯,宋人連遼軍都打不過,現在金人能把遼國打的落花流水,到時候如果滅掉了遼國,趁勢南下,宋人又要怎麼抵抗呢?
「宋金是盟友,想來金人不會這般的背信棄義吧?」陳昂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
折可適搖了搖頭,說道:「金人乃蠻夷之邦,尚未開化,又有什麼道義可言,到時候如果他們真的是背信棄義了,大宋又有什麼辦法呢?」
陳昂默然,他雖是一個文官,但是常年在邊塞,倒是並不迂腐,深刻知道國與國之間拳頭硬才是立國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