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
海城,三月份的清晨,細雨霏霏,陰冷入骨。
半山別墅在雨絲的映襯下,更加巍峨冷寂。
一道身影,筆直地跪在一幢藍白色地中海風格的別墅前,她懷裡抱著一個深黑色的骨灰盒,一身黑色的風衣,早已被雨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
左臂的衣袖,在微風細雨中,輕輕擺動……
「林昊,求你開開門,見我一面,我有事要求你幫忙,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我這一次,求你了……」
葉攸寧的聲音,有些嘶啞。
她已經跪在這一個早上了,一張小臉,早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可眼前的大門,卻一直緊閉著,始終不曾開啟。
咯——
突然,一道輕響。
葉攸寧猛地抬起頭,就見那門扉緩緩開啟,眼底立即綻放出一抹欣喜。
可是……
出來的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林昊,而是一個穿著紅色緊身短裙,身姿妖嬈的女人。
而這個女人,就是她家的養女,她的妹妹,秦華雲。
怎麼會是她……
「一大早我當是誰在這哭喪叫魂,原來是姐姐你呀。」看到葉攸寧眼中的欣喜,一點點被失望和晦澀取代,秦華雲抱著雙臂,輕笑著,站在門口,像是看一個可憐蟲一樣,盯著葉攸寧。
瞥見她懷裡的骨灰盒,秦華雲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葉攸寧,你一大早抱著個骨灰盒,跑到這裡是想幹嘛?真是晦氣!」
「華雲……能不能讓我見一下林昊,我……我想請他幫忙救救長安……」葉攸寧一隻手,艱難地摟緊了懷裡的骨灰盒,一顆心顫抖,卻又堅持著。
葉長安,她的親弟弟,前幾天因為牽涉進了一樁殺人案,被關進了警察局。
葉攸寧想要去保釋,警察局的人卻說,這案子上面有人壓著,不能進入正常的保釋和請律師的環節。
現在只有林昊,這個剛上任的葉家集團……哦不,林氏集團的董事長,才有辦法救長安!
聞言,秦華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咯咯地笑起來。
「讓昊哥去救葉長安?實話告訴你吧,葉長安就是昊哥親手送進去的,他怎麼可能去救他?」
什麼……
葉攸寧如遭雷擊,「怎麼會……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秦華雲瞪著葉攸寧,一邊把玩著新染的指甲,一邊不屑地說道,「葉攸寧,忘了告訴你,不僅僅是葉長安,就連你帶來的這個骨灰盒的主人,也就是你最親愛,最偏疼你的爺爺,也是我親手推下了樓梯,那什麼腦溢血,搶救無效,不過是昊哥為了維護我,而騙你的借口!」
爺爺……是被秦華雲推下樓梯……摔死的?
葉攸寧瞬間瞪大了眼睛,她像是一塊僵硬的石頭,跪坐在那裡,腦子裡一直在迴響秦華雲這句話……
林昊早就知道,爺爺是被秦華雲推下樓的,卻騙她說爺爺是腦溢血突發……
「除了這些還有……葉攸寧,你該不會真得天真的以為,三年前你遇到的那場車禍,是一個意外吧?」秦華雲看到葉攸寧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臉上的笑容,反而越來越大。
只要葉攸寧不開心,她就高興!
什麼意思?
葉攸寧不敢呼吸,直勾勾地盯著秦華雲。
卻聽她說:「那根本不是意外!那是昊哥親自找的人,本來是想要撞死你!可惜啊……你命太好了,只丟了一條手臂,沒死成!」
秦華雲說到這兒,有些咬牙切齒。
葉家曾經是海城的商賈世家,家族三代從商,到了葉攸寧母親這裡,更是如日中天,而葉攸寧從小就是被顧家老爺子帶大的。
爺爺從小就把她當成葉家,未來葉家的繼承人培養的。
只是後來,葉攸寧丟了一隻手臂,且名聲盡毀。
那個時候,秦華雲滿以為,失去了葉攸寧這個孫女苗子,老爺子能夠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可是!
即便這樣,老爺子還是要輔佐葉攸寧!
得知這消息,秦華雲失手推了老爺子摔下樓梯,又正巧被林昊看到。
當時她都嚇傻了,幸好林昊聰明又偏袒她,幫她想了個法子,騙過了葉攸寧!
只能說葉攸寧太笨,太相信林昊了……
聽到這兒,葉攸寧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里,除了無邊無盡的寒意,什麼都不剩下。
這些年,她一直以為,林昊對她是有感情的。
沒想到……
她的一條手臂,爺爺的命,長安的前程,葉家的一切,都是被林昊給毀了!
偏偏她什麼都不知道,還把媽媽留下的企業,全部交給林昊管理……
呵呵——
葉攸寧啊葉攸寧,你真特么的傻!
全天底下沒有比你再傻的傻瓜了!
「和她說這麼多做什麼?」突然,一道慵懶的男聲,插了進來。
葉攸寧猛地抬起頭,就見林昊穿著一身灰色家居服,自別墅里走了出來,和秦華雲並肩站在了一起。
「林昊,真的是你,害了我們家……?」到了現在,葉攸寧還是想要不敢相信。
她想要聽林昊親口跟她解釋,親口說出這一切,不是他做的……
可是……
林昊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口吻隨意地道:「是我,又怎麼樣?」
是我,又怎麼樣——
葉攸寧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和雨絲混合在一起。
她悲涼的大笑著。
這個人!
這個她傾心相付的人……
是他,毀了顧家,毀了她的一切!
看到她發了瘋一樣,林昊嗤之以鼻,注意到她懷裡的骨灰盒,他面色一黑,衝上去,一腳將骨灰盒踢了出去。
「什麼東西,真特么晦氣!」
「爺爺!」
看到骨灰盒被踢翻,裡面的骨灰灑了一地,瞬間被雨水浸染,葉攸寧腦海里轟然一聲,瞬間世間一片蒼白,沒有了任何光亮和色彩……
「找人解決她——」
……
砰——
巨大的貨車,一下子衝進了別墅小院,將葉攸寧的身子,撞得飛了起來。
她的身子,砸到了一旁的花圃里,鮮血順著腦後,混合著雨水,流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