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天的寵兒？
施余安見他沒說話，手腕箍得生疼，鄢樾堯身上的威壓讓她難受，忍不住動了動：「好痛。」
輕乎乎的嘀咕聲似乎提醒了鄢樾堯，他抱起施余安，像是回過神一樣帶著人下了地。
施余安一把推開他，眼裡充斥著排斥。
鄢樾堯不慌不慢地解釋：「方才見將軍府牆角異動，以為有小賊侵犯，這才出手，冒犯施姑娘了。」
說著冒犯，施余安從他眼裡讀出的意味可沒有這般尋常，她眼中帶上一絲警惕站離鄢樾堯，臉色不太好看。
鄢樾堯對她笑了笑，算得上禮貌平和。
施余安臉色微變，她雖恢復了實力，但刑場上紊亂的靈力使用不當耗盡殆失，現在還在休養期間。
這個三皇子看上去高深莫測，巫族的靈力尚不被凡人所知，且不說這本身就是凡人身體，可是被這樣的眼神探查，莫名地讓人生出些抗拒疏離的感覺。
「勞三皇子費心，我在將軍府挺好的。」施余安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我還有事，告辭了。」
轉過身的施余安，臉上那副裝出來的嬌氣任性褪了下去。
天賦覺醒后，巫族根植於靈魂的、獨一無二的修鍊方式她漸漸融會貫通，現在已經開始修習了。
與凡人修鍊武功的方式不同，巫族人前期修鍊非常困難，年幼時極為脆弱，但一旦長大，天賦覺醒，力量便會十分強大。
且，不會被任何人察覺到，只要巫族人想隱藏自身實力，甚至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連武功都不會的普通人。
鄢樾堯打量著施余安，嘴角微勾。
剛才他一招掌風其實只帶了三成內力，就是想試試這個女人的實力。
可施余安不僅沒躲，反而顯得人獃滯無比……
是刑場上那個俯瞰眾人，令萬獸附臣的冷艷美人，還是眼前這個笨拙爬牆的施余安？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施余安離開將軍府後往人群密集處尋去，市井生活熱鬧繁雜，沒有幾天已經到處是刑場上事件的傳聞。
主角是她，不想聽到都難。
施余安找了處茶館，那裡人多嘴雜，可能有什麼對自己尋找巫族有用的消息。
此時正到了飯點兒，一樓算得上人滿為患，施余安乾脆上二樓找了個座兒，在迴廊欄杆處坐下。
菜上了桌，施余安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進嘴裡，還沒吞下，就聽隔壁桌響起一道聲音。
「老哥，我剛回京城，有什麼好聽好玩兒的事兒，跟我說道說道？」
「前幾日刑場那事兒，你聽說沒？」
「你是說施家小姐行刺皇帝，被押至法場受刑？」
施余安咽下肉，豎起了耳朵聽。
「那都多久以前的消息了！我跟你說啊，那天的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
說話的人也沒壓低聲音的意思，繼續道：「施家小姐天生痴傻，十幾年如一日的草包，這事人人皆知，施老將軍請遍了大夫郎中都沒用，可偏就怪了，刑場受刑那天，突然烏雲遮日，狂風暴雨，我看見綁著她的繩索都斷了！施家小姐跟變了個人似的，京城裡都在傳施家小姐是妖怪變得！要吃人呢！」
「妖、妖怪？不會吧，施老將軍赫赫威名，可是我們璽國的大英雄……」
「大英雄也不頂用，你知道那天還發生了什麼嗎？聽人說，後來有好多隻鳥啊老虎啊豹子什麼的都跑到那施小姐身邊，還服服帖帖的，你說這不是妖怪是什麼？！」
「這，難不成施家真的出了個妖怪？」
「可不是？現在滿京城都傳遍了……」
施余安突然沒了胃口。
百鳥朝鳳，萬獸齊鳴。這是天賦強大的巫族人覺醒之徵兆，沒想到這些普通百姓們一無所知。
二十年過去，便沒有人記得巫族了么？
巫族……真的只存在於傳說里了？
巨大的悲傷從心底湧上來，蔓延到身體的四肢百骸，施余安感到自己心臟一抽一抽的痛，難受到呼吸不暢。
一桌美味索然無味起來，施余安起身準備付銀子走人，身後的說書人卻讓人停住了腳步。
「傳說璽國以南，晏國以東，兩國相交之處有一深谷，谷中遍地荒蕪唯有一冰冷寒潭，食下避水丹，跳入潭中游個數百米遠，就可找到一桃源佳處，裡面居住有一隱世大族……」
施余安瞳孔微縮，這……和記憶里巫族隱居之地怎會如此相像？
本來打算離開的施余安腳步一轉，坐了回去，又多要了壺上好的碧螺春和一碟脆香花生米。
至於一直跟在身後的鄢樾堯，施余安笑笑，夾起一粒花生米扔進了嘴裡。
她倒想看看，這說書人能說出個什麼名堂。
一樓搭建的高台上，那說書人搖了搖手中摺扇，一張白面儒生模樣的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意，道：
「……那隱世族人不僅能與各種野獸花草溝通交流，修鍊天賦比之世俗凡人亦高出數倍，不過幼年極為脆弱，須得族中長輩精心照顧，因此鮮少外出，世人罕見。」
「族中人容顏身姿俱都姣好，比之東海鮫人也不遑多讓。」
「他們不僅修鍊天賦卓絕，且身具異能，融天地之造化，是上天的寵兒……」
施余安飲茶的動作一滯。
上天的寵兒？
她眉頭緊皺，神色明滅不定，眸底劃過一道諷刺之意。
柳玉無意間掃過二樓一道淺藍身影，頓了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聽書的眾人立馬議論起來。
「真有那麼漂亮？還能跟鮫人比？」
「既然那隱世大族這麼厲害，那咱們這些人怎麼從沒聽說過？」
「對呀，難道你自個兒編了個故事？」
「對啊，什麼特殊異能，說的跟老妖怪似的，難不成那些人是天上神仙變得？還能和什麼鳥啊獸啊的對話，這也太奇怪了吧，不可能的！」
「莫不是在誑我們？」
柳玉並不在意，一敲板鼓，道：「傳說，有傳且說，誰能知道這不是真的呢？」
館內眾人瞬時大嘩。
柳玉微眯著一雙狐狸眼掃過館內討論得熱火朝天的人們，目光在接觸到二樓的施余安時停住。
那是一個容色極美的女子，不過柳玉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眼中幾乎掩飾不住的冷冽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