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一頭磕死

一時的靜默后，院子里便炸了。

「這是咋回事？這傻子竟然說話這麼利索！」

「你瞧，她還沒流口水了！」

「真是！不過她怎麼滿腦袋的血啊？」

……

二太太看著林知渝的眼神也跟見了鬼似的，臉色灰白一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我的意思是，你偷了家裡的東西逃跑，就該死在外面！」

「噢？」林知渝糊了一臉血，這會兒眼神森冷，瞧著就跟個活閻王似的：「那二夫人倒是說說家裡丟了些什麼東西？怎麼丟的？以及我在家裡住的好好兒的，而且還是跟娘親一塊兒住在二夫人的院兒里，怎麼就想起來要逃跑呢？」

沒料到林知渝忽然這般伶牙俐齒，二太太陳素芝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辯駁，細品之下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在陳素芝震驚之餘，林知渝心裡頭也是詫異的：沒想到記憶宮殿給的信息是真的，那陳素芝答不上話也在情理中了。

一來，偷東西逃走本就是她找的說辭，對付沒命了也沒人關心的傻子，她不會安排得多縝密，只要對質必有破綻。

二來，孫玉芳帶著個傻閨女住在二夫人的院里，陳素芝跟大太太明爭暗鬥，瞧不慣孫玉芳卻也不願讓外人知道自個兒是個嚴苛狠辣之人。

因此，一個傻子都想著要偷東西逃離她身邊，若是傳出去讓別人如何評價她？

這內中邏輯，根本經不住細細推敲！

林知渝心頭冷笑了一聲，瞧她半晌接不上來話，便語氣悠悠地接著說道：「若是二夫人認定是我娘親指使我偷東西逃跑，那麼不如咱們現在便去東苑將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同叫來審問好了。噢對了，老爺今日宿在哪間院子呢？」

她這段話就跟魚刺兒似地扎進了陳素芝的喉嚨里，卡得她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火氣燒得她瞪大了一雙吊角眼，指著林知渝的手抖得就跟帕金森似的，最後還得自個兒收回去：「好啊，你們娘倆看來真是長本事了，給我等著！」

說完，陳素芝手一甩便想走，卻被林知渝給叫住了：「慢著！」

「你還想做什麼？」

陳素芝轉頭，滿臉不耐煩。

林知渝冷笑一聲，脊梁骨挺得筆直，瞧著竟比陳素芝還像個夫人：「既然二太太說不清丟了什麼東西，那便是冤枉了我跟娘親，還請你道了歉再走。」

事實上，她更想衝上去給陳素芝後腦勺一悶棍，但是畢竟剛重生就作死還是有些不妥當，慢慢來吧，這一棍子遲早還給她。

「讓我道歉？」

陳素芝臉上脂粉有些鬆動，眼珠子瞪得跟快蹦出來似的，轉身三兩步就殺到了她跟前，手指尖就差戳上她的臉蛋兒了：「你跟你娘親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楊家養活的兩條狗而已，讓我道歉？做夢！」

「一個婊子一個傻子，居然說出這種話，真是痴心妄想！」

聽著陳素芝一氣兒罵完，林知渝隨手掏了掏耳朵，就跟聽了髒東西似的漫不經心。

抬頭時，卻忽然變了臉，一雙眼冷得叫人打寒戰：「二太太您可想好了，是狗也會咬人。別到時候挨了咬，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又掃了一眼陳素芝身後通往前院的路，搖了搖頭道：「這深更半夜的，只怕大點兒聲前院就能聽見動靜吧？」

「好啊，好啊！」陳素芝氣的嘴唇都在顫抖，怕林知渝真咬自己一口，只能指著孫玉芳的鼻子，就快戳到她眼睛里了罵：「我平日里待你們可不錯，你們竟不知感恩，這樣對我！」

嚯，這話竟都能說得出口。

林知渝還真是被陳素芝這不要臉皮的程度震驚到了。

「怎會不知感恩呢？」林知渝唇角掛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她伸出一隻手指來在自己腦袋上點了點，眸中寒芒更甚，那語氣也如幽冥修羅般令人心悸，「若不是二太太照拂，我也清醒不了，這份恩情，我畢生難忘呢。」

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這傻子身上散出的氣場竟強大得讓人心顫！

陳素芝瞧著她那一雙笑得眉眼彎彎的雙目，從腳底滲出一股涼意，

半晌還是身旁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提醒道：「算了夫人，老爺對孫氏您知道的呀……」

林知渝一笑：是了，還是這丫鬟明白。

地位再低，孫玉芳也是養老爺最疼愛的小妾，多少還是會庇護些的。

「好！我給你們娘倆道歉！」陳素芝從牙縫兒里擠字兒，只敢瞪著孫玉芳道：「是我冤枉了你們娘倆兒，對不住了！只是日後你們最好別有什麼錯處，否則……哼！」

隨著陳素芝氣哼哼地走了，後院里都在驚訝於林知渝轉性的下人也紛紛跟著離開，就剩下孫玉芳娘倆和唯一的伺候丫鬟小玉。

「渝姐兒，你……突然明白了？」

小玉之前一直被壓在角落不敢說話，臉蛋紅腫，這會兒見人走了連忙撲上來拉住林知渝左看右看。

她是自小伺候在孫玉芳身邊的，跟著孫玉芳嫁了兩個人。

忠心耿耿不說，因跟原主同歲，就跟姐姐似的一直照顧著原主。

雖然不習慣被個黃毛丫頭跟看小孩子似的關心，但為了不露餡，她還是頗為親切地握住了小玉的手：「出了一些事情磕了腦袋，再醒來的時候，以前聽不懂的看不透的，都瞧了個清楚。確實明白了。」

「真是蒼天有眼！」小玉聞言，低頭抹了抹眼淚。

反觀孫玉芳，卻並沒有小玉這般開心，臉上憂心忡忡：「渝姐兒，既然如今你明白了，明日我便去求了老爺讓你出去自個兒住。」

「娘子！為什麼啊？」小玉急道。

小玉雖不解，林知渝卻深知怎麼回事。

想必孫玉芳也看出來了自個兒腦袋上的傷口是誰做的。

有一必有二，娘親這是想保護她。

接了人家的身子，就得接人做女兒的班，林知渝又怎麼會讓孫玉芳獨自在宅子裡面對危險呢？

「我不會走的！」

「渝姐兒！」

林知渝神色十分堅決，拉著孫玉芳的手再三保證，最後怕說不通，便乾脆威脅道：「您要讓我走，我就一頭磕死！」

犟不過林知渝，又見她受了傷，孫玉芳便只得先讓她回去休息。

她們三人說是住在二太太院里，實則就是在下人院旁邊圍了一塊空地給了她們兩間房，瞧著寒酸破舊。

楊老爺雖心疼孫玉芳，但因為有老太太壓著，不準賤妾位恃寵而驕，也瞧不慣林知渝一個傻子成日在大院里轉來轉去，只能住在這裡。

因為她受了傷，孫玉芳讓她今晚單獨睡一間屋子，自己跟小玉擠一擠。

洗了傷口上了葯，她便再也支撐不住昏昏睡去。

「什麼人？」

林知渝察覺眼前忽然多了一道光，猛然便睜開了眼。

又是那座被稱作記憶宮殿的圖書館，她是怎麼進來的？

於是她開始在圖書館中轉了一圈，發現有一處旋轉樓梯可以上去，抬頭一看卻根本看不到頂端，叫人懷疑這梯子到底又多長。

說是圖書館，但是細看又發現書架上根本沒有書。

「這裡會不會有陳素芝的弱點呢？」

她喃喃自語，正想找緣由，之前的光屏便再度展開。

「詞條：陳素芝弱點；一號交換條件：白銀一兩；二號交換條件：白銀三兩……」

嚯！陳素芝的弱點還真不少！

看了一眼後頭附加的兌換條件，想了想原主僅有的存款，林知渝果斷選擇了一號。

剛選完，光屏便播出了一段畫面：

——陳素芝私下扎了詛咒孫玉芳和林知渝的紙人，就藏在床下的暗格里。前日，她剛差身邊的丫鬟去求求了一道符也藏在其中，打算燒成灰后混在楊西祥的飯菜里。

可夠勁爆的！

只是……在古代扎小人這種事兒可是大忌，被人知道下場不妙，為什麼這條信息反而最便宜呢？

砰！

本就攔不住風的木門忽然被人推開，將林知渝從記憶宮殿中拉了出來，定睛一看是滿臉焦灼的小玉。

「怎麼了？」

小玉沒有回答她，進門便開始瘋狂地提她收拾行李，還將一塊成色質地相當不錯的玉佩放到了包裹裡頭：「別問了渝姐兒，楊府你呆不下去了，趁現在趕緊走，就從你之前發現的那個狗洞鑽出去，快！千萬不能再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