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短命鬼
一則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安平,成了茶樓飯館里的上好談資。據說月家和穆家的婚約有變,哥哥代替弟弟成了未婚夫!這樣的消息顯然極吸人眼球,正是吃瓜群眾津津樂道的話題。
一時間,關於這場兩大家族聯姻之變原因的猜測四起。有人說,是穆林巉和月劍心有染,兩家這才不得不把穆林巉換成了穆林巒。也有人說,是月彤和穆林巒通姦,兩家為了避免醜事外露才不得不行此下策。有人說,穆林巒是長子,且尚未婚娶,哪有哥哥還沒著落,弟弟先娶的道理。還有人說,穆林巒天賦極佳,才十八歲就已經突破至武宗境界,而反觀月彤,在修鍊上面和穆林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穆林巉怎會甘心娶這樣一個普通女子……
在外界謠言四起時,作為此次風波核心的月穆兩家卻陷入了沉默。而除了少數幾人外,在此次事件中被波及的人大多一腔憤怒無處發泄。兩家的家主,不論是穆戰還是月長清都反覆強調過對於大廳里發生的事不得對外透露半個字。然而,從外界傳言來看,月家會客大廳里的事還是遭到了泄露。顯然,是當時在場的某些人將此事傳了出去,最終鬧得沸沸揚揚。
面對這等尷尬局面,月長清和穆戰默契地選擇了冷處理的方式,待流言傳播一段時間,等人們的興趣漸漸消減了,事情自然就會平息了。此時他們兩家若是站出來澄清此事,非但不會取得什麼效果,反而會更加火上澆油,使得事情愈發不可收拾。與此同時,月長清和穆戰都在逐個排查當天在大廳里的人。
作為這場風波的核心人物,月彤對於整件事情的真相自然是一清二楚。當穆戰說出要退婚的決定時,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次能夠因禍得福,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穆家最後竟然會改口提出要換新郎!更加讓她寒心的是,月家人竟然同意了這個提議!從始至終,兩個家族裡沒有任何人問過她的意見。
月彤感覺自己如同家族手中的提線木偶,在家族眼裡如同死物,她存在的唯一價值便是用來給家族換取發展籌碼。她不甘,她憤怒,但她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她內心深處絕望的吶喊著,但無論是心靈還是外界,回以她的都只是一片死寂。
從會客大廳回來以後,月彤便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任憑冬梅和蘭芝怎麼勸說都無濟於事。最後,月彤的母親來了,經過她的一番勸說,月彤最終打開了門。門開的那一刻,月夫人看到自己女兒那無神的眼睛,頓時心如刀絞。
月彤看到自己的娘親,心中積鬱的情緒頓時爆發了,她猛地撲進月夫人懷裡,放聲大哭起來。月夫人安靜地抱著自家女兒,她嘴唇動了動,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月彤。這一刻,月夫人眼中流露著說不出的悲戚。
月家議事堂,月長清和幾個長老正在商量月穆兩家聯姻之事。
「家主,此事宜早早定下來,遲了恐再生變故。」大長老月凌天說道。
「穆家的心思諸位長老應該都看得出來吧?」月長清說道,「當日我雖沒有反駁幾位的做法,但若是就這麼答應了穆家,置我月家的尊嚴於何地?」
二長老說道:「家主言重了。依老夫看,此事並沒有如此複雜。若是看作先退婚然後又訂婚,此事不就單純簡單了許多嗎?如此一來,這倒也算得上一樁喜事。」
「二長老當真覺得這是樁喜事嗎?」
冷冷的聲音從議事堂外傳來,月長清和幾個長老不約而同地向外看去,只見一個身材中等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議事堂外。
「月長浩,你來這裡幹什麼!議事堂是家族重地,未經傳召私自闖進來,這是重罪!」二長老喝道。
「幾位長老在此談論我女兒的婚事,我這個做父親的難道沒有資格過來聽一聽?」月長浩淡淡地說道。
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陣呼喊,「家主大人!家主大人!月長浩擅闖家族議事堂,我們沒能攔住他!」
待一群守衛跑到議事堂外,發現月長浩就在裡面。議事堂守衛長快步走入堂中,他看了眼月長浩,單膝跪地抱拳道:「家主大人,月長浩擅闖議事堂,我等未能攔住,請家主責罰!」
「長浩,此事我正想去找你商量,但我與幾位長老意見還未統一,所以便耽擱了。既然你今日過來了,那姑且一起談一談吧。」月長清邊說話邊向守衛長擺了擺手。
守衛長行禮退出了議事堂,一眾守衛全都退走了。
既然月長清已經發話了,二長老只得冷哼一聲,沒再繼續發言。
……
月府里的一片園林中,兩個園藝下人正在修剪花草。
一個人正來回揮動著剪子,他觀察了一下周圍,見除了他們兩人外附近沒有別人,於是小聲說道:「哎,聽說了嗎,今天月長浩闖進議事堂了。」
另一個人謹慎地看了看四周,說道:「這名字是你能叫的嗎,要是被人聽到了,咱倆可就完了。話說回來,自家閨女被那樣對待,要是他什麼都不做那還是人嗎?」
「他可不光闖了議事堂。我聽一個在議事堂當差的老哥說,月長浩和幾位長老吵起來了,幾位長老的怒吼聲傳得老遠,在外頭守衛議事堂的人都聽到了。不僅如此,據說他們差點當場動手!要不是家主壓著,怕是已經打起來了。」
「他這麼硬氣?據說那幾位長老可都是武尊啊……」說話者十分驚訝,「真沒看出來啊……」
「可不是嘛,平日里也沒聽說他和誰紅過臉,大家都以為他家好欺負。」
「話說,你知道他是什麼實力嗎?」
「不清楚,但想來應該不會很強,不然他早就進長老會了。」
「也是。」
……
獨孤止水從饌玉樓聽到月家的消息時,因為憤怒而失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有那麼一瞬間,周圍用餐的人們都感覺到了刺骨的涼意,不少人都打了個冷戰。
回到醫館,獨孤止水心不在焉地整理著藥材。風先生多看了他兩眼,但也沒有多問。
「公子。」
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獨孤止水轉臉一看,原來是芳華苑的雲眉姑娘。她今日穿著身寬鬆的裙袍,頭髮還是梳理的有模有樣,看起來極為靚麗。她左手拎著一個圓形的食盒,靠近櫃檯旁邊時把食盒放在了上面。
獨孤止水疑惑地看著她,只見她展顏一笑,把食盒一層一層展了開來,幾樣精緻的糕點出現在獨孤止水眼前。
「聽說公子喜歡閣里的點心。我今日恰好有空,便自己動手做了些,拿過來請公子品嘗一下。」
……
終於應付走了雲眉,看著櫃檯上的糕點,獨孤止水輕嘆了口氣。
夜間,獨孤止水回家時汪寒荷和陳虎都還沒有休息。見獨孤止水回來,汪寒荷迎上前來,說道:「先生,今日趙府派人送來了禮物。」
那禮物裝在一個人頭大小的紅色禮品盒裡,獨孤止水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套精緻的青瓷茶具。他把茶具全部拿出來,下面放著一封信。
打開信封,裡面的紙上寫著短短的一句話:「貴人將至。」
……
深夜,穆林巒從醉夢閣歪歪扭扭地出來,嘴裡還念念有詞,「告訴你們,我們兩家的婚約之所以會變,那都是因為月妹喜歡我。穆林巉那張死人臉,有幾個姑娘能看上他?」
與他一起的幾個公子哥一邊連連點頭稱是一邊扶著他。此時香秀早已換班,值夜班的迎賓姑娘識趣地裝作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還算清醒的幾個公子哥連忙拉著穆林巒上了穆家的馬車,車夫猛地揮鞭,兩匹紅鬃烈馬長嘶一聲,飛奔而起。穆家馬車剛走,獨孤止水便從醉夢閣里走了出來。
穆府在北城,從醉夢閣過去需要一個時辰。這個時候穆府早已閉門,如往日一般,車夫就近找了間客棧。其他公子哥都是跟著穆家馬車一起出來的,所以也只能跟著住進了客棧。
折騰了好一陣子,車夫和其他公子哥才把穆林巒安頓好,然後他們便去了各自的房間。
漆黑的房間里回蕩著穆林巒的呼嚕聲,不時還夾雜著一些淫*穢的夢囈。吧嗒一聲輕響,窗栓被人打開了。一個穿著一身漆黑夜行衣的人進到了房間里,穆林巒睡得像死豬一樣,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黑衣人很快就離開了房間,就在他剛剛離開后,同樣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衣的獨孤止水出現在客棧房頂上。獨孤止水目視著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他看了看穆林巒所在的房間,再次打開窗戶翻了進去。剛一進到房間里,他便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房間里發生了什麼已經不言而喻。待他湊到床前仔細一看,發現穆林巒脖頸處有一道薄如蟬翼的傷口,汩汩的鮮血正從傷口處流出,已經浸透了枕頭,且順著床沿流到了地上。
獨孤止水神色平靜,他清理掉房間里的腳印和氣味,身影一閃便從房間里消失了。
第二天,整個安平都炸了鍋。剛剛才成為月家准女婿的穆林巒在客棧里被人殺了!這消息遠比月穆兩家修改婚約更加引人注目,畢竟穆家可是大夏除皇室外最強大的家族。穆林巒作為穆家家主的侄子,月穆兩家聯姻的新郎官,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殺,這無異於同時得罪了月穆兩家。
一時間,關於兇手是誰的猜測甚囂塵上。有人說,在大夏敢這麼乾的人或勢力屈指可數,除了那幾家還能有誰?而月穆兩家聯姻,最不利的便是殷家,因此殷家成了重點懷疑對象。也有人說,穆林巒為人囂張跋扈,有幾個仇家一點都不奇怪。但若是此說成立,那兇手便很難猜測了,鬼知道穆林巒到底得罪過哪些人。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又有消息說,對於月穆兩家的婚事,女方的父親極力反對,甚至還因此和家族的長老大吵了一架,差點便大打出手。這一下子,事情的矛頭又直指月長浩。但其他猜測也並未平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各執己見,爭論得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