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家族審問
獨孤止水出了雲眉的院子就欲離開芳華苑,他懶得再去找引他過來的那個侍女麻煩。此時一陣琴聲劃破夜色而來,他頓時駐足觀望,這才發現原來不遠處有一個池塘。而在池塘邊上,有一座高大的宮殿,那宮殿在周圍一眾建築中顯得極為突出。他循聲而去,直到走到池塘邊,他身旁不遠處就是高大的院牆,而這院牆絲毫不影響裡面的宮殿向外界展示其恢弘大氣。
獨孤止水無心仔細觀察院內的宮殿,他此刻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池塘中央。那裡有一個觀景亭,穿著一襲紅衣的身影正輕撫琴弦,幽幽琴聲隨著她指尖的劃過流淌而來。
似是心有所感,她突然停下了手中動作,目光在夜色中尋覓著什麼。終於,她的目光停了下來。夜色中,她看到一個人影安靜地立在池塘邊,也在注視著她。她莞爾一笑,手指又回到琴弦之上,悠揚的琴聲再度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再望向池塘邊時,那裡的人影早已不見。
……
一則消息快速在安平流傳開來,據說穆家兩兄弟一死一充軍是月家的月劍翎在背後策劃的,其目的是阻止月彤和穆家聯姻。更有甚者,有人挖出了月劍翎往日對月彤做出的種種越界行為。一時間,許多人在為月彤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的同時,越來越多人相信穆家兄弟之事和月劍翎相關。
正當眾說紛紜之際,事件的當事人之一穆林巉剛剛被釋放出來。當晃晃悠悠地走出幽暗天牢的那一刻,穆林巉下意識遮了遮刺眼的陽光。他渾身破爛且鼻青臉腫,看起來極為凄慘。前來接他的穆家家丁差一點沒能認出他來,家丁剛想怒斥一番,話還未出口突然意識到身處天牢入口,周圍都是禁軍,在這裡大放厥詞下場無疑會很凄慘。家丁只得咽下到嘴的髒話,膽戰心驚地把穆林巉扶上了馬車。
穆家一處廳堂中,穆戰坐在主座上,其餘位置坐著穆家的眾多長輩,穆林巉剛被接回家中便被帶到了這裡。穆林巉的父母也在場,看著他這副模樣想要上前扶一把,但看了眼家主的臉色后便作罷了。
望著跪在地上精神恍惚的穆林巉,穆戰臉色陰沉地說道:「你知道你給家族帶來了多大的損失嗎?」
穆林巉低著頭,渾身一顫,膽怯道:「大伯,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說到這裡,他眼中滿是怨毒和憤恨,「都怪那個獨孤止水,是他給我下套,我沒想到他背後竟然有高手護著。」在回來的路上,家丁已經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穆戰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知不知道韓昭輝那座宅子里的租客是誰殺的?」
在場眾人均面面相覷,不知道穆戰為何會突然問到這個話題。
「我……我不知道。」穆林巉眼神閃爍。
「那好,我再換個問題。」穆戰聲音平靜,「前些日子府上有幾個家丁失蹤,你可知道此事是怎麼回事?」
穆林巉依舊答道:「大伯,我不知……」
還未容他說完,穆林巉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疼痛難以呼吸。
咚的一聲,穆家眾人眼看著穆林巉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廳外。原來是穆戰隨手揮了一掌。
穆林巉艱難地爬了起來,濃稠的血沫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穆林巉的父母再也難以克制,雙雙衝出廳堂扶起穆林巉。這夫妻二人跪在穆林巉身前,苦訴道:「家主大人,我們夫妻就這麼兩個兒子。林巒慘死,我們就只有林巉一個兒子了,他剛剛才遭奸人暗算,已經吃盡了苦頭,求家主放過他吧。」
「你們還有臉求情!」穆戰怒拍桌子,「就是你們教出的兩個好兒子讓家族損失慘重。這兩個廢物平日里被你們慣的飛揚跋扈橫行霸道也就算了,還事事都得家族給他們擦屁股。我沒找你們兩個算賬也就罷了,你們還敢求情!穆家有穆家的規矩,犯了錯令家族受損蒙羞就得處罰,誰求情都沒用!」
穆家眾人被穆戰的怒氣所迫,連大氣都不敢喘。
「拖下去,封住靈力,杖責三十。」穆戰冷冷地說道,「打完之後馬上派人送去青兒那裡,讓他看著這廢物。」
……
月家,一間房外,侍衛戰戰兢兢地聽著房中傳來的打砸聲,小聲喊道:「劍翎少爺,小的奉家主之命請您去議事堂,請別讓小的為難。」
月家議事堂內,月長清和一眾長老皆在,月劍翎臉色陰沉地站在中央。
「劍翎,知道為什麼叫你過來嗎?」月長清率先開口道。
「家主大人可是為了最近外面的流言?」月劍翎說道。
月長清點了點頭,「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家主大人,那些流言不過是外界宵小之徒為了博人眼球胡說八道罷了。」
「只是流言嗎?」月長清說道,「你平日里有沒有對月彤做過出格的事情?」
「絕無此事!」月劍翎斬釘截鐵道,「月彤妹妹與穆家的婚約在家族之中人盡皆知,我怎敢冒如此之大不韙。」
「沒有?」月長清冷冷地說道:「你真以為你做過些什麼我不知道嗎?你在家裡欺負月彤,我姑且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不太過出格也就罷了。你在神武壇不僅不護著月彤,反而夥同外族之人欺負她,如此行徑豈能是我月家男兒所為?」
「家主大人,我沒有,我……」月劍翎還欲狡辯幾句,但看月長清的臉色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眼大長老,但大長老此時也是臉色陰沉,他只得啪的跪下,低頭說道:「我以後定不會再犯,請家主大人相信我!」
「家主,劍翎畢竟年輕氣盛,對於男女之事有些拎不清實屬正常。」二長老說道。
大長老也開口道:「請家主放心,等老夫回去必定會嚴加教育這個孽障。」
「不急。」月長清擺了擺手,「此事暫且不論,我還有事要問劍翎。」
「請家主明示,劍翎一定知無不言。」
「前些日子在二皇子的聚會上,你為什麼要提議比武?」
「這……」月劍翎頓了一下,「我當時只是臨時起意,並沒有什麼緣由。」
「真的只是臨時起意?」
「劍翎不敢撒謊,當時宴會上的節目已經全都表演結束,我見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這才提議比武助興。」
「家主,我看此事應該不會有假,劍翎說的很合理。」三長老說道。
月長清不置可否,而是繼續說道:「那兩個被人丟到家門口的家僕是你派去殺那個懸壺妙人的吧?」
「『懸壺妙人』?」月劍翎愣了愣,「我並不認得此人。」
「他叫獨孤止水,原來是月彤的侍從。」月長清補充道,「此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有些印象。」月劍翎點頭道,「家主大人為何會覺得我會派人去殺他?那不過是一個不能修鍊的廢物,我怎會大張旗鼓地針對他……」
正當二長老要開口時,月長清突然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桌子,「你還敢狡辯!」
在場的長老都被月長清的舉動嚇了一跳,大長老開口道:「家主,這是何意?」
「我……」月劍翎被嚇得渾身一顫,「是那日在二皇子宴會上,那個獨孤止水當眾羞辱我,我這才派人去教訓教訓他,我沒想到派去的人竟然被殺了,那個獨孤止水絕對不簡單!」
「這還用你說?」月長清話中終於帶上了怒意,「你好大的膽子!陛下敕封懸壺妙人的當天你就敢派人去殺他,你是嫌我月家過得太安穩了嗎?不僅如此,你讓那兩個家僕扮成穆家人是何意?想嫁禍給穆家那兩個小輩?」
月長清這一通話說出來,就連大長老都有些傻眼。
大長老看著自家孫子,表情也不由變得扭曲起來,「此事是否為真?」他倏地站了起來。
「爺爺,我……我真沒想那麼多。」月劍翎看了一眼大長老,嚇得渾身戰慄。
「你這個不肖子孫!」大長老奮步而至,一掌狠狠抽在了月劍翎臉上,「竟然連老夫都敢騙!」
月劍翎被一掌抽飛,還未爬起來,大長老的拳腳又招呼了過來,一邊打還一邊吼著「我看你還敢不敢胡作非為!我看你做事還敢不敢不過腦子!」
其他長老紛紛上前拉住大長老,月長清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沒有絲毫勸阻的意思。
等大長老被拉著回到座位,月長清才又開始說道:「此次穆家損失慘重,皆是因為這個獨孤止水。經此一事,他背後是誰還用得著我說嗎?你若是做的再過分些,恐怕今日蒙受巨大損失的就不是穆家而是我月家了!」
眾位長老頓時面面相覷,再無人敢言聲。月家本就日漸衰落,好不容易在年輕一輩上看到了希望,若真的在此時蒙受穆家這等損失,家族必定會元氣大傷,說不定會從此一蹶不振。
眾人猶在驚魂未定時,月長清隨手把一個匕首丟到了月劍翎身前。
「認得它嗎?」
月劍翎的一邊臉頰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他艱難地重新跪起來,看著面前的匕首口齒不清地說道:「這似乎是我的匕首。」
「這就是你的匕首,我讓人從你房間里找到的。」
月劍翎有些詫異,疑惑地問道:「家主大人這是何意?這匕首是我一個朋友所贈,乃是他從奇兵坊購得,並非來路不清之物。」
「你可知穆林巒是被人用不超過七寸的上品匕首所殺?」
月劍翎頓時驚恐萬分,慌亂擺手道:「家主大人,此事真的和我無關!有這種匕首的人安平城一抓一把,總不能因為一個匕首就認為我是兇手吧。」
「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覺得自己能擺脫嫌疑嗎?」月長清冷冷地說道。
「爺爺,爺爺,此事真的和我無關啊!」月劍翎跪著挪到他爺爺面前,「爺爺,你要給我做主啊,此事真的和我無關……」
大長老癱坐在椅子上,並沒有回應月劍翎的哀求,他明白家主的意思,就算月家信月劍翎,那穆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