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愛謀已久
她到現在都還對那件事情很有陰影。
柳茹笙告訴她，她只是她的一個替身，當她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了。
她以為她和陸寒時已經步上了正軌，那個時候兩個人的感情也逐漸有了起色，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只把他當做一個搭夥過日子的人，就這麼過一輩子只要彼此能夠忠於婚姻感情都是次要。
後來她發覺兩個人之間也是可以有感情的。
她本想告訴陸寒時，可是柳茹笙出現了。
她說她是她的替身，甚至所有人的反應都驗證了這一事實。
所有人都在告訴唐初露這一事實：陸寒時騙了她。
哪怕他們沒有明說，但他們的反應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不管是邵朗、是周絨絨，抑或是陸寒時當時身邊的那個助理。
他們對柳茹笙的喜歡和欣賞遠遠超過她，甚至於一開始對她態度很好的邵朗到了後來對她幾乎是一種敵對的立場。
她當時選擇相信陸寒時，但心裏面早就已經開始動搖。
直到後來陸寒時和柳茹笙越走越近，而柳茹笙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才猛然發覺他和陸寒時的婚姻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當時她深信不疑陸寒時和她在一起真的只是為了來氣柳茹笙，他心裏面真正愛的人是她，哪怕他當時說的那些什麼從來沒有跟別人在一起過的那些話也許是真的，但他愛過柳茹笙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是假的。
她就這麼陷入自我認知當中，一下子就中了柳茹笙的心理暗示，把自己陷入一個不被愛的漩渦之中。
她沒有辦法接受這一個事實，如果只是因為兩個人條件合適在一起的話，那麼她也可以容忍陸寒時心裏面有別人，但她沒有辦法容忍自己愛上他的時候，他依然愛著別人。
而對於自己，也許是因為當時跟柳茹笙賭氣所以和她結婚，於是心有愧疚。
她當時痛苦到甚至是想要逼著自己不再喜歡陸寒時，還是像當初說好的那樣，兩個人就做一對沒有感情的夫妻，只是彼此忠於婚姻。
只要不像裴朔年那樣有實質性的背叛。
可是沒有想到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這麼出現。
他們兩個酒後在一起了。
唐初露現在想到那些事情甚至都有些發抖，那是她這輩子的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
陸寒時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對，越發抱緊她，「抱歉，那個時候本來應該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下去，所以當時只能夠選擇那樣的方式讓你忘記我。」
唐初露忽然就推了他一下退出他的懷抱，眼睛有些紅地看著他，「為什麼你不跟我說？我也是醫生，你生了病，我可以幫你的……」
「你忘記了你的偶像入江醫生都說我可能活不了一年？」陸寒時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那不是鬧著玩的，你也聽到入江醫生說了，我能好是一個奇迹，我不想讓你下輩子都賭在一個奇迹上面。」
唐初露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就這麼讓我誤會你嗎？你故意讓我離開你，讓我忘記你……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告訴我真相，哪一天你死了我也能夠面對這件事情……」
「我知道。」陸寒時嘆息一聲，揉了揉眉心，「我就是知道，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離開你。」
「為什麼？」唐初露有些不明白了，她吸了吸鼻子看著面前的男人，「我不懂，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會以為你生病就拋棄你，我甚至會跟你一起承擔，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做出那樣的決定？我們可以一起商量，而不是像你那樣自作主張地安排好了一切，讓我一個人受傷……你知不知道被背叛有多麼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陸寒時一下子就抱住她，不斷地親她的側臉，「對不起。」
「但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想我還是會那樣做。」
聽到他的話唐初露一下子就冷下臉來，「什麼叫做你不後悔？」
她推開他，「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現在要死的話，你還是會離開我，對嗎？你憑什麼這麼自私？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你這是欺騙！」
「我告訴你，就算你當初真的出了軌，背叛了我，我也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哪怕會難過一兩年，可是到最後我還是會忘記你重新開始……」
「這就是我要離開的理由。」
唐初露還沒有說完，陸寒時忽然淡淡地打斷她，「所以我才會離開。」
他看著她，聲音很輕，廚房裡面一時只有水汽蒸騰冒泡的聲音，男人低沉清冽的聲音顯得格外有磁性，甚至帶著一絲悲戚，「我知道你會很快忘記我，就像忘記裴朔年一樣。」
「背叛你的人，你始終能夠乾脆地把他們從你的心上移除……這樣你的餘生就沒有我的痕迹，可是如果我告訴你，你就不會放棄我，你會陪在我的身邊，如果哪一天我死去了，你會花多少的時間來記得我，又要花多少的時間去治癒？甚至也許好幾年你都沒有辦法再去接受新的人生……」
陸寒時緩緩道：「如果你要孤獨一輩子，我該怎麼辦？我能夠為你安排所有的事情，可是如果我走了之後……我又該怎麼辦？」
所以他選了那樣的方式，也許是會給唐初露帶來慘痛的背叛，但她面對這種背叛一向能夠果決地選擇斬斷過去，就像對待裴朔年一樣，
他背叛她，她不到一年就可以把她完完全全忘記，可如果他沒有背叛她，而是在感情最濃時死去，永遠活在她的回憶里，那她該怎麼辦？
她是那麼重感情的人……
唐初露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她後退了一步，聲音有些哽咽，突然就捂著自己的臉忍不住蹲了下來。
她想要哭卻哭不出來，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裡面，像是一坨海綿一樣蓄滿了淚水，沉甸甸地順著她的喉嚨往下滑去，像是要劃破她的五臟六腑，疼成了一團。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離開她的理由竟然不是什麼所謂的不拖累她，她本來以為他只是不想耽誤她，她沒有想到的是他想的是讓她餘生都能夠沒有負累地活……
她說得對，如果陸寒時沒有背叛她、沒有採用那樣的方式，只是告訴她他生了病，那麼唐初露絕對不會用這麼短的時間就忘記他。
別說是三年，哪怕是五年七年，她都會沒有辦法開始下一段感情。
因為她知道他沒有對不起她，她會想要對他的感情負責，她這一輩子都會記得他。
就像即便父親去世了，她也依然守著和他之間的承諾一樣。
如果陸寒時不是因為背叛離開她，她興許真的會一直孤獨下去。
可如果陸寒時跟柳茹笙之間的事情是真的，她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就算是用強硬的方式也會將他從自己的腦海中去除。
她以為自己很了解自己，可面前的男人顯然更了解她。
她握緊了拳頭，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所受的那三年痛苦，承載的是他的愛意。
哪怕她不願意接受，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陸寒時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愛她一些。
「你為什麼從來就不告訴我？為什麼從來不說……」
「我沒有辦法承擔你以後會一直痛苦的後果，我不想讓你痛苦，可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我寧願讓你短暫疼痛，而後開始新的人生。」
「所以你才會做那麼多，讓你的父母也找不到我，甚至讓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我……裴朔年也是，把我一個人隔絕開，讓我和唐甜甜兩個人在異國他鄉開始新的生活，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打算和計劃對嗎？」
「……對。」雖然很難承認，但是陸寒時必須承認，他當時的打算的確是想要讓唐初露在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重新開始人生。
哪怕她的人生裡面再也沒有他。
唐初露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眼淚沒有掉下來，在眼眶裡面打轉，可聲音早就有哽咽得不行。
伴隨著一陣一陣的抽泣，陸寒時甚至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只能在她面前抱著她，一點一點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騙你的。」
從撒哈拉那件事情開始他就一直隱瞞著她，他哪怕沒有故意騙她，但無意之間的隱瞞，這都是真的。
他隱瞞了她太多事情。
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經歷，以及他對她早就埋藏得很深的愛意。
「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喜歡著我，對嗎？」
唐初露揪著陸寒時的領子，從他的懷裡面抬起頭來看著他，眼淚不斷地滾落，「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
「是的，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完了。」陸寒時拿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得到你。」
「你那時和裴朔年的感情很穩定，我甚至也有動過念頭想要拆散你們，但我知道像你那樣的人是不允許感情中的第三者存在的，所以我只有放棄。」
在放棄的那段時間，是陸寒時最脆弱的一段日子，所以才動能要找替身的念頭。
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想起那段時間。
「你知道下定決心要放棄你有多難嗎？可我卻做了這樣的決定，做了兩次。」
「也許是事不過三，也許是老天憐憫我。」陸寒時忽然笑了一下，「我撿回了一條命，現在我終於可以站在你的身邊。」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鬆開你的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唐初露沒有說話，只是越發將自己的臉埋進他的懷裡，深深地、深深地、抱緊了他。
她以為他們兩個這輩子本來就不應該遇見，可沒有想到所有的機緣巧合，全部都是陸寒時的蓄謀已久。
愛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