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儉立刻點頭，一溜煙跑了，片刻之後卻又折了回來，在窗外探頭：「嫂嫂，那你不走了吧？」
裴玥失笑。
自己現在哪裡可去呢，暗中對付自己的人勢力不小，說不定只要自己出了這個鎮，立刻死無全屍……
「好啊你，還學會偷吃了，真是家門不幸，讓我老婆子攤上你這麼個不要臉的媳婦，我呸！」
一聲驚天的尖喊傳來，裴玥嚇得手上的饅頭都掉了，白花花的饅頭滾到腳底下，沾了一圈灰。
裴玥頓時沉下臉，將那饅頭撿起來，輕輕擦拭著上面的灰漬。這可是儉兒給自己的，不能就這麼浪費。
熟料她這個動作又惹來程劉氏一陣嘲諷，對方手叉腰站在窗戶外面，氣勢洶洶的大喊：
「呦，不是說是宮裡出來的么，怎的一個破饅頭也這般珍惜，難道八輩子沒吃過飽飯，還是被人從冷宮裡扔出來的？」
程劉氏吃的多，嗓門也大，此刻毫不顧忌的站在那兒大喊大叫，簡直就是一個潑婦。
裴玥懶得與她計較，「啪」的關緊窗戶，兀自躺下。
程劉氏遭到無視，氣憤得直接踹了門進來，一把掀了她的被子，大嗓門在她頭頂開始喊：
「你這懶婦，不僅偷吃東西，大白天的睡覺，我們家養著你，可不是讓你整天吃白飯的！」
裴玥拖來枕頭覆在腦袋上，她在忍。
同時也在思考，按理說程恪程儉兩兄弟都是知書達理之人，他們的父親想來也並非惡俗莽夫，怎的這老婆子就這樣無禮？
「啪！」屁股上陡然挨了一棍，痛得裴玥當即跳將起來。
程劉氏正抄著棍子準備來第二下，裴玥見狀，立馬過去奪下她的武器往地上一摔，頓時間激起一陣塵霧。
「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劉氏似乎很滿意她的表情，兩手叉腰冷冷笑出聲來：「我過分又怎樣，你能把我怎麼樣，有本事你走啊，我兒子就要有新媳婦了，你在這裡也是礙眼……」
裴玥咬牙：「我倒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你可別忘了，家裡的錢是我賺的，這個家現在是我養著，要是沒有我，你老婆子吃不吃得上飯還說不定呢！」
「我呸！」程劉氏怒目圓睜，朝地上啐了一口：「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等我兒子高中，這天底下有的是巴結他的人，我們家缺你那點錢嘛？」
她這樣子完全就跟瘋了一樣，印堂發黑，兩頰的肉雖然豐滿，但微微往裡凹陷，眼睛里也陰氣瀰漫……
裴玥盯著對方的臉，心裡一束閃電劈過。
但她來不及思考那些，因為程劉氏已經抓起她的手往外推，她力量不及對方，像被拎小雞一樣丟了出去，差點摔在地上。
「給我滾，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裴玥強忍屈辱站直了，正要開口，程儉忽然跑了過來，拉住她的袖子，小聲哀求：「嫂嫂你別走，別走。」
他的小臉跟程恪有五六分相似，卻稚嫩得很，也沒有程恪那樣的凌厲氣場，目光清澈，叫人不忍拒絕。
但她騎虎難下，若此時屈服，這老婆子以後還不爬到她頭上去。
「儉兒乖。」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故意放大聲音：「既然婆婆不喜歡我，我只能離開了，你好好保重。」
說完竟真的往外走，連東西也不帶。
程儉嚇壞了，一個勁兒拉著她，大哭著求她留下來。
程劉氏眼見陰謀得逞，嘿嘿一笑，使了蠻力將程儉拉走，對著裴玥的背影斥道：「讓她走，沒用的東西，走了才省心了。」
「站住！」背後傳來熟悉的低喊，裴玥身體一僵，卻沒有停住腳步。
她的眼睛微微發酸，僅僅這一會兒功夫，自己受了兩通羞辱，偏偏這個人打不得，罵不得，還無人幫忙。
不如乾脆一走了之，橫豎天大地大，只要自己小心再小心，總有容身之處。
手腕忽然被揪住，一股大力猛得將她一扯，下一秒，她落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淡淡的草木香將她籠罩，這是專屬於程恪的清爽味道，耳邊傳來他強有力的心跳，她能感覺他的手緊扣著自己的腰，蠻橫又霸道。
她掙扎著，卻幾番掙扎不脫，低聲道：「放開我！」嗓音帶著哽咽。
程恪將她摟得更緊，低沉清冽的話音在她耳畔響起：「想走，沒那麼容易。」
耳朵有些發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原因。
程恪掰直她的身體，兩手緊握著她的肩膀，迫使她對上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一個暗沉雲譎，一個委屈倔強。
程恪眼底劃過一抹疼惜，但很快被他掩飾，他抬手撫了撫她的側臉，淡聲道：「不必在意別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勾的裴玥心裡更加委屈，不在意？這是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事情嗎？
多少和睦的夫妻關係死於婆婆之手，更何況她跟程恪的關係並非那麼牢靠，這老婆子來勢兇猛，她哪有那麼多精力招架？
眼見程恪忽然出現，程劉氏氣得一拍大腿，三步並作兩步過來：「兒啊，你這是做什麼，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走了算了，橫豎只是個破爛貨。
紫雲溫柔嫻雅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對你一往情深，她嫁進來肯定能與你舉案齊眉，不像這個醜婦，整日拋頭露面。
還與別的腌臢潑才不乾不淨，這樣的人怎麼能留在我們家裡呢？」
程劉氏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句句鋒利又粗俗，聽得程恪兩兄弟皆皺起眉頭。
「夠了！」程恪陡然開口，冷冷的目光射向程劉氏：「我的事，不用你費心思！」
程劉氏驚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程恪，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你竟然為了，為了這個女人……」
程恪攬住裴玥的肩膀：「她是我的妻子。」
短短几個字，彷彿一股暖流湧入裴玥心頭。可見她這個同盟也並非那麼冷漠。
「呸！」程劉氏氣惱無比，指著裴玥哆哆嗦嗦的說：「她是你的妻子？她不過是個破爛貨，紫雲比她強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