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出好戲
裴玥驚怒，正要反擊，那人卻捂住她的口鼻，「是我。」
「你還敢出來，不怕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啊？」張柳氏憂心忡忡道：「現在村裡鎮上可都傳遍了，說你辱罵婆婆，險些將老人家氣死呢。」
裴玥冷笑：「你相信這是我能做出來的事嗎？」
張柳氏立馬道：「我當然不信了，可大傢伙信啊，怎麼辦啊你？」
「這事兒從哪兒傳出來的？」裴玥問道，轉念一想問也白問，除了程劉氏那個瘋婆子，誰能幹出這事兒。
張柳氏搖搖頭，眉頭擰了擰：「我也不清楚，不過你最近還是避避風頭吧，出來太危險了。」
告別了張柳氏，裴玥轉身朝家走去，她腦子裡一團亂麻，得先考慮考慮從哪兒著手解決才是。
不料程家大門關的緊緊的，連個蒼蠅也飛不進去。
裴玥心頭火「蹭」的涌了上來，片刻時間頭腦發昏，嘴上起了好幾個燎泡。
她扶著牆站了一會兒，頭頂忽然傳來儉兒的聲音：「嫂嫂，你怎麼樣？」
程儉胳膊腿並用扒在樹榦上，看起來十分滑稽。
裴玥勉強扯出一抹微笑，沖他擺擺手：「我沒事。」恍惚間頭上又是一陣痛意，她整個人險些栽倒。
「嫂嫂，娘把門鎖上了。」程儉沮喪的說。
裴玥自然曉得這是誰的傑作，可她偏不讓這個老婆子如願。
坐在地上大哭起來，邊哭邊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我自進門以來，整日戰戰兢兢，事事以夫為先，操持家務任勞任怨，照顧幼弟從不多說一句話，我自認對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為什麼會落得這個境地？
婆婆多年未回，乍一見我心有不喜也屬正常，是我不能面面俱，也不會討她老人家歡心，她要打我罵我我都別無二話，畢竟她是長輩。
孝敬父母乃人之根本，我錯就錯在不該指出婆婆的不是，不該埋怨她煮餿飯給我吃，不該反對她將丈夫不喜歡也從未見過面的女子接進家門。
更不該與暗自垂淚，惹得她老人家震怒，現在連門也進不去，只能露宿街頭……」
她這一番痛訴，絲毫沒有提及程劉氏的不對，也沒有一味推諉扯皮，只不過換了種說法，將大家不知道的內情揭露出來。
既然程劉氏使出這種陰險的法子，那就別怪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反正誰也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只管謠傳，誰更慘，輿論就偏向誰。
她坐在地上大哭，頭髮散亂衣衫臟污，臉色蒼白得很，嘴上卻生了好幾個燎泡，手捂著嘴嚎啕，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不一會兒功夫，程家門口圍了一堆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再次席捲，不過這一次，大家的口風慢慢向著裴玥這方翻轉。
畢竟她此時的樣子才是真的凄凄慘慘戚戚。
「這姑娘可真慘，你看她的嘴都爛成那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被打的？」
「可不是，這裴小夫人看著倒不像是那種不尊長輩的糊塗人，以前也好好的，怎的程夫人一回來她便如此了？」
「說不定是有人看她好欺負，想趕走她給兒子另找呢？」
又是一陣唏噓。
裴玥捂著臉「哭」得凄慘，心裡卻暗暗冷笑，人心就這麼好掌握么，她不過演了一場戲罷了。
越來越多的人將她圍住，他們的議論聲也漸漸大了起來，忽然，門裡傳來一陣聲響，是程劉氏在開門。
裴玥慌忙爬起來朝人群奔去，程劉氏出了門，在她身後大聲道：「你這強詞奪理的妒婦，還敢在這兒胡說八道！」
「救救我，救救我，婆婆會打死我的。」裴玥痛哭流涕的躲在人群後面，顫抖著身子，乍一眼看過去倒真像被苛待了受委屈的小媳婦。
程劉氏咬牙切齒，手上抄著一根棍朝裴玥追去，卻被及時出現的俠士攔住，這大漢比她足足高了一頭，小山似的堵在她跟前。
嗓子粗著一吼：「你這老婆子怎的這般兇惡？」
程劉氏只管搜索裴玥的身影，不耐煩的大叫：「我們家的事與你何干？」
俠士惱了：「路見不平就該拔刀相助，你這欺負人的惡婆婆，再不住手，看我不把你送去見官！」
程劉氏囂張的氣焰這才滅了些，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人群縫隙中的裴玥，「哐啷」一聲扔下棍子。
「還不滾回來，丟人現眼的東西。」
裴玥當即乖順的擦了擦眼淚，小綿羊似的跟在程劉氏後面，總算進了門。
這一局，她算是扳回來了。
關上門，程劉氏便又恢復了凶神惡煞的模樣，兩手叉腰，瞪著裴玥眼裡噴火。
「好你個小賤蹄子，竟給我來這一手，當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裴玥也收起可憐兮兮的慘樣子，得意一笑：「彼此彼此，若非婆婆誣陷在先，我也不能有這個機會啊。」
程劉氏四下搜索，裴玥看在眼裡，冷聲笑道：「婆婆是在找棍子嘛，你不記得剛剛丟到門外了，要是想拿回來，媳婦兒親自去，如何？」
說罷作勢就往外走。
現在外面人肯定還沒散，她再去做一場戲，保准這場仗贏得漂亮。
「你給我站住！」身後響起程劉氏惡狠狠的話音。
裴玥勾唇一笑，也不管她，找了個梯子放到樹下，沒好氣的看著儉兒：「還不下來，等著在上面過年？」
仍舊沉浸在剛剛那場戲中無法自拔的程儉連忙爬了下來。
看著裴玥的目光已滿是佩服：「嫂嫂真厲害，不費一兵一卒就贏了。」
裴玥捏了捏他的鼻子，「昨天讓你打聽的事打聽了嘛？」
程儉連忙認真道：「打聽了，那陸紫雲如今人已經在高家鎮上了，不過一直待在客棧里不曾出來過，她家裡早幾年已經搬去京城了，她是最近才回來的。」
裴玥陷入沉思，這對手到底什麼意思，憑空出現的，還是早有預謀？是直奔程恪而來，還是跟宮裡的勢力相關？
「嫂嫂，我還打聽到一件事，那個陸紫雲，好像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