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該當如何
萬仙樓內,她把人迎到二樓雅間,差人去叫紅姑,不一會,紅衣女子便姍姍來遲,推門一見到屋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道,「姑娘......」
本是笑意盈盈的臉,卻在顧蓉扭過頭時,嚇了一跳,「小姐!」
她掌管萬仙樓並不久,只見過顧蓉一次,顧蓉從來不來萬仙樓,她一時竟不敢往這方面想。
「有件急事,我要找兩個人,昨天走的,一男一女,你消息放下去,各個州縣路口,若有發現,立刻來報於我。」
紅姑見她臉色有些陰沉,頓了頓,問道,「小姐,若是找到人,他們反抗......」
顧蓉明白她的意思,不輕不重掃去一眼,道,「她是我妹妹,找著人不要驚動,必要的時候扣起來。」
紅姑瞭然,「紅姑知道。」
很明顯了,要找到人,但是又不能傷了人,也不能讓人跑了。
已有人上了茶,顧蓉聰明出門,滴水未沾,只覺得口乾舌燥,心中擔憂,喝了杯茶,又想著出了這麼大的事,到底是瞞著還是不瞞著。
她又該怎麼辦?
一邊是謝君宛,一邊是謝家,這讓她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這死丫頭,走了還曉得讓丫環第一時間來找她!
這是想著自己給她善後?
顧蓉慢慢斟酌,片刻道,「秋意,你回府一趟,就說……就說我與君宛出門玩去了,讓家裡莫要擔憂。」
「是。」
秋意剛走,顧蓉便站起身,紅姑去而復返,道,「小姐,信傳出去了,若是快,下午就可以有消息了。」
顧蓉踱步,想著天大地大,謝君宛和岩鋒到底會去哪?
那日……那日是她不好,她在知曉此事後,忽略了謝君宛的心思,多年心思被人一朝揭破,強作鎮定,她當時定然是害怕極了,今日才會如此義無反顧的與岩鋒一起走,若是那日她稍有安撫,那今日的局面是不是就不會有了?
顧蓉懊悔。
一等,就是一天。
夜色暗得很快,黑沉沉的雨水混著夜,天就像要崩塌下來。
屋外有匆忙的腳步聲,有人敲門,很快推門而入,秋意渾身濕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小姐,找到人了。」
顧蓉一顆心定了下來。
「在去樊縣的路上。」
樊縣……他們打算去西部?
夜雨凶急。
道上有馬車在趕路,馬車內,謝君宛正安靜的睡著,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究是困極了,道路顛簸,擋不住重重睡意。
車行得緩慢,岩鋒駕著車,雨水拍打在蓑衣上,水珠滲透,有寒意襲來。
一夜天明。
晌午時分,二人終於進了樊縣內,岩鋒沉默的扶著她下了馬車,二人投宿在一家小客棧內。
吃著飯,謝君宛問道,「我們還要走多久?」
「快的話兩天就到了。」
謝君宛稍微安下心來,想著家裡人大概已經知道了,內心又是擔憂,哥哥和蓉姐姐,父親和母親……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再也不願意認她這個女兒了吧。
也好,是她不孝,不奢求還能得父母諒解。
「雨太大了,我們歇一歇再走,趕了兩天的路,你也累壞了。」
雷聲劃開這一片天空,轟隆隆作響,小小的客棧內有人倉然推開門,黑夜中有人混著雨水走了進來。
跨過前廳,後院是比較便宜的宿房,也比較安靜,而此刻走廊下,有五人正持劍圍著一男一女,正是岩鋒和謝君宛二人。
看他二人半夜背著包袱,明顯是察覺到了異常準備趕路,不曾想與追蹤的人在走廊下碰了面。
岩鋒把她護在身後,目光陰沉的看著迴廊下的五人。
雙方箭弩拔張。
有人帶著斗笠迎面走來,哪怕實現昏暗,閃閃而過的閃電依舊將他的臉映了出來。
謝君宛驚喜道,「九冬!」
黑夜中一身青衣斗笠的男子,可不正是九冬嘛!
九冬是蓉姐姐的人,那這些人也是蓉姐姐的人?蓉姐姐已經找到她了嗎?
謝君宛本以為是自家哥哥,臉色灰白如枯葉,此刻看來又好像不是,她心底隱隱升起一絲希望,急問道,「姐姐呢?」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姐姐!」
顧蓉的聲音響起,很快人就出現在走廊拐角處,她自廊下大步走來,臉上卻沒有半點找到她的喜悅,眼底隱隱帶著幾分冷色。
不是那個溫聲細語的蓉姐姐,而是目光嚴厲的嫂嫂。
謝君宛有些害怕的看著她,躊躇叫道,「姐姐……嫂嫂……」
五人依舊圍著他們。
顧蓉冷哼一聲,目光如冰塊一般射向眼前神情緊繃的男人,「岩將軍,我敬你一聲將軍,可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這般單刀直入的責問,岩鋒臉色霎時蒼白一片。
她微怒道,「拐帶郡主,你該當何罪!」
岩鋒閉了閉眼,身子有些顫意,他深深的看了謝君宛一眼,面無表情道,「岩鋒領罪,此事……與郡主無關。」
「姐姐……」
「謝君宛!」顧蓉厲色,看她著急的要替岩鋒辯解,恨鐵不成鋼,氣得扶額,「你知不知道,你這般作為,謝家會如何?」
她真的不想聽謝君宛開口求自己,道,「九冬,把郡主帶下去!」
九冬上前。
冰涼的地面,昔日高傲的郡主撲通雙膝跪地,哀求道,「姐姐,你就放了我們吧,姐姐,你最疼我了,你就當沒見過我,我此生只想和他在一起,姐姐……」
她咚咚對著顧蓉不住磕頭。
「宛兒!」岩鋒慌忙要來扶她。
他始終不願她這般為他委曲求全!
岩鋒將兵器一擲,長劍掉落在地,發出令人心驚的響聲,他猛然一跪,深深的磕頭,「世子妃,是我的錯!與郡主無關!」
九冬也就不好再上前。
顧蓉站在謝君宛面前,她來得匆忙,怕又生變故,是以一刻也未停歇,就是為了在謝意知道此事之前,能把謝君宛帶回去。
許是全身半濕,整個人也保持著清醒,她對謝君宛的舉動視而不見,目光落在身後的岩鋒身上。
中年男子亦跪在地上,頭也不抬,額頭貼著地,冰冷的雨水打在地上,自然沾上了雨水,卻紋絲不動,已經窮途末路,就讓他一個人去承擔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