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出路
掉落至一半時,耶律也瑥突然後悔,他猛地抱住柳平夏,緊緊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柳平夏被風吹的說不出話,只覺得溫暖的懷抱突然而止,緊接著——砰!
重重的一聲,她整個人瞬間沒有了思緒。
「小夏......」
聲音就在耳邊,柳平夏以為是在夢中,當她緩緩地睜開眼,看到的,是渾身是血的耶律也瑥。他臉色慘白,奄奄一息。
「耶律!」柳平夏一把將耶律也瑥抱在懷裡,看著他,含著淚問道,「你還好么?」
最不愛笑的他笑了,「你覺得呢?」
「我......我現在就帶你去找郎中,我們離開這兒,找到郎中,讓他給你看傷,你一定會沒事的!」
「別白費力氣了。」耶律也瑥氣若遊絲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已經感知到,身上的骨頭盡碎。幸好......你沒事......」
柳平夏這才想起,落至一半的時候,有一個人緊緊地抱住了她,恐怕就是在那個時候,耶律也瑥化身為她的肉墊子,才使她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來,卻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麼做豈不是要讓我欠著你么?」
「我就是要你欠著我,我要讓你生生世世都記住,你這條命,是我給的。只有這樣,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忘記我。」
「何必呢?你這是何必呢?」柳平夏臉上豆大的淚珠撲碩碩的往下落,她很難過,也很痛心,但是,此刻,她又能做些什麼呢?耶律也瑥骨頭盡碎,確實沒救了。
「待我死後,你從我身上找出兩個瓷瓶,藍色的是解藥,白色的,是也糯糯的骨灰。小夏,我知道,你願意跟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兩樣東西,現在,我全都給你。」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沖著柳平夏笑了笑,「我愛你,從開始,到如今。」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殘存著一絲微笑,殘破的身體在柳平夏的懷中漸漸變冷。
柳平夏抱著耶律也瑥哭了很久,哭到麻木,哭到喉嚨沙啞,哭到疲憊不堪。
她曾想殺了他,現在他真的死在她的面前了,她卻覺得無力。
太陽漸漸落山,黑夜來臨,樹林中的黑夜尤為滲人,因為,你不知道突然之間會出現什麼可怕的動物朝著你撲過來。
柳平夏帶著耶律也瑥藏身進附近的一處山洞內,因山洞內乾淨整潔,又能遮風避雨,她便含痛將耶律也瑥葬身於此。
她右手挖的深坑,坑挖好之後,她的雙手已經鮮血淋漓。顧不得手上的傷,她將耶律也瑥穩妥的放進坑內,而坑旁,放著從耶律也瑥身上找到的藍色瓷瓶和白色瓷瓶,另外,還有一個被拼湊過無數次的玉牌,玉牌上有一個夏字。
柳平夏一看到那個玉牌就開始哭,一邊哭,一邊將耶律也瑥安葬。她將挖出來的土一捧一捧的放在耶律也瑥的身上,淚水混在泥土裡,帶著柳平夏的悲傷。
她喉嚨沙啞,一個字都說不出,紅腫的雙眼看著被一點一點掩埋的耶律也瑥,心中默默道,「若有來生,願你來生安好,遇上一個心意相通之人,與你共度餘生。」
終於,所有的泥土盡數蓋在耶律也瑥的身上,柳平夏找來一個木板,用滿是鮮血的手在木板上寫道:吾友耶律之墓。
隨後,她將木板插於耶律也瑥的墳前,又對著墳頭三叩九拜。
當洞外的陽光照耀進來,柳平夏才意識到,天已經亮了。她雖一夜未睡,卻未曾有半點睡意。拜別耶律也瑥之後,她拿上瓷瓶和玉牌,離開山洞。
山洞外的光,屬實刺眼。
她走在樹林之中,又尋了一處好地方,將也糯糯的骨灰掩埋。她沒有元萬千的骨灰,故而不能將他們兩個埋在一起,這是遺憾。在柳平夏的能力範圍之內,只有將也糯糯的骨灰埋在故國的土地上。
「也糯糯。」
她一邊埋,一邊說道,「認識之初,你我是仇敵,認識之後,你我是朋友。緣分是奇妙的,很多事情的發生都讓人預料不到。錯手殺了你,使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只願來生,你能和元萬千在一起。」
她說完,又虔誠的叩拜一番,隨即離開。
大抵是一夜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縱使柳平夏根本承受不住,也默默地承受了下來。該做的都做了,但柳平夏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負重前行的開始。
她想走出這裡,去找蕭景律。但是此處地形複雜,她一時間找不出出路。為難之際,她想起了耶律也瑥留給她的解藥,當即將解藥從袖內拿出,打開蓋子,一飲而盡。
她本以為,喝下解藥之後,她的功力會立刻回來,這樣,她就能施展輕功離開這兒。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喝下解藥的那一刻,她頭昏腦漲,痛苦不堪,很快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不知何日何時,耳邊傳來叫她名字的聲音,她剛要回應,卻發現就在她的正前方,有一條碗口粗的黃金蟒。蟒蛇的一雙冷目盯著她,不時地沖著她吐信子,好像下一秒,就會張開它的血盆大口把她吃下去一樣。
柳平夏不敢動。
很快,叫喊她的聲音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眼前的黃金蟒在與柳平夏對視許久之後,昂揚著頭,搖著妖嬈的粗尾巴,繞過她,往叢林深處去了。
柳平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她想站起來,朝著方才聲音出現的地方走去,卻發現渾身酸痛,動一下就感覺身體要散架似的。無奈,她只好忍著痛坐下打坐,閉上眼睛調養生息。
她並沒有懷疑過耶律也瑥給她的解藥有什麼問題,唯一的解釋是,服用下解藥后,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她的武功才能恢復。
打坐期間,她感覺到內力在一點一點恢復,身上的痛苦漸漸減弱。
她嘗試著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身體,猛然間抓住身體內亂竄的一股熱流,她試著去掌控它,安撫它,讓它流通於奇經八脈。
最後,她成功了。
武功恢復了不說,整個人神清氣爽。
柳平夏立刻動身離開樹林,待找到大路之後,就去找蕭景律。
一路上她逢人就問,很快找到了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