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真傳對真傳

「小心，有殺氣！」

這樣一句早在多年以前便被人當做笑料的話，突然從儲物袋裡的臭臭嘴裡說出來，讓半夏和周可兒一驚的同時，也抬起了頭。

腥風瞬息便至，還帶著濃重的血紅色，凡是沾染到的，不論仙草或是靈族，都紛紛枯萎、死亡。

可就是這樣一股帶著濃濃死意的氣息，怎麼會突然降臨在萬靈谷呢？

要知道，萬靈谷可以說是整個劍霄派最為安全的地方之一，谷中的防護大陣的威力，更是遠遠超過籠罩著整個內門的第一層防護。

「大膽妖人！還敢擅闖劍霄派禁地！」

說話的卻不是她們二人，遠遠地，半夏和周可兒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從谷口御劍進來，看樣子倒像是從外面追來的。

「桀桀桀桀......」

萬靈谷中，掠奪了無數靈氣與生命的猩紅色的氣流終於彙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身披紅袍之人。

那幾聲怪笑，便是從他的口中發出來的。

「噫，笑得好噁心啊......」半夏聽了那笑聲，全身打了個哆嗦，然後毫不避諱地開口道。

「半夏！小心點，這傢伙修為不俗！」周可兒來到半夏身前，祭出法寶作抵禦狀。

而她自己呢，當然也感受到了對方的威壓，所以她知道，僅憑她們兩個化神期修為的外門弟子，肯定不是這傢伙的對手。

於是她立刻對著紅袍人身後揮了揮手：「蕭長老！是我呀！」

她在蕭長老飛入萬靈谷的時候，便已經通過他腳下那柄細劍將他給認了出來，眼下敵人來勢洶洶，她自然要緊密地與蕭長老站在同一陣營。

不管他是否知道自己要帶著臭臭偷跑出山門。

蕭長老本欲出手，但看到半夏和周可兒竟然再次，一雙老眼立刻瞪得溜圓。

我的小祖宗們，你們怎麼會在這地方？

可他也是個老江湖了，自然不會這麼開口，尤其是在那紅袍男子距離半夏兩人要更近的時候。

「你們兩個......是外門弟子吧？在此做什麼？還不快出谷抗敵去！」說著，他施展身法，又挪近了一些距離。

「誒，蕭......」周可兒正要開口，卻被半夏一把拉住了胳膊。

半夏連連賠著笑臉，一回頭便帶著周可兒狂奔起來。

那蕭長老的話實在怪異，尤其是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自己跟周可兒，眼前這廝連他都不一定能對付得了，要趕緊逃跑。

讀懂了這一點的半夏，自然要遵從蕭長老的指令，徑直朝著山谷的另一個出口跑去。

「剛與我說了那些話，現在還想走？」紅袍男子冷笑一聲，也沒見他怎麼捏決施法，只是十分隨意地抬手、落手。

鏗鏗鏗鏗......

幾聲金鐵交互的聲響以後，半夏和周可兒的身邊各插上了一圈棍棒，那棍棒的材質看起來像是黃銅，不少地方還帶著星羅棋布的綠色斑塊。

「用這種東西就想困住我么？」周可兒哼了一聲，對這些黃銅棍棒顯然沒有放在眼裡的意思。

說完，她揮劍去斬。

哐啷一聲過後，劍落在了地上不說，她的右手虎口也被震得裂開，鮮血四溢。

半夏卻是搖了搖頭，這周可兒的性子實在衝動了些，這幾根銅棒雖然看起來很普通，可畢竟施展術法的人並不普通啊！想要憑化神之力破開，當然是異想天開了！

「小妹妹，我能聞見在你的身上，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那身穿紅袍的男子不知從什麼時候便站在了半夏的面前，那些黃銅棍棒組成的牢籠之外，而蕭長老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曹岩，你我之戰還沒分出勝負，怎麼？難道你是怕了老夫的劍刃不成？」說著，蕭長老自負似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雪白細劍。

「怕？」這個被稱為曹岩的男子冷笑道，「按照輩分來說，你姓蕭的可比我在修真界中的資格老了半輩人吧？交手了半天，每每出招被我壓制，居然還有臉說我怕你？」

「蕭長老，他是誰啊？」

左右也逃脫不出去，半夏索性詢問起眼前這傢伙的身份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放過自己跟周可兒。

「他是......」

「誒，不勞你姓蕭的多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猩派，無垠老人弟子，曹岩。」

「曹岩......難道就是那個，從三十年前閉死關，最近些日子才出來的無垠魔頭的真傳弟子，曹岩？」

聽到這個名字，周可兒先是全身一顫，隨後顫顫巍巍地說道，聽她的口吻，似乎對這個曹岩很是懼怕的樣子。

「喲，這位小妹妹看來是知道我的名頭了，不過真傳弟子這種虛名，就只有你們這幫自詡正道的門派才有，我們天猩派，誰有本事誰上，真不真傳到也無大所謂。」

不知道是不是說到他感興趣的問題上了，那張充滿戾氣的面龐，這會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只是看起來更顯得有些殘忍可怖。

「你，對，說你呢，曹閹。」

「是曹岩！」

「隨便你叫什麼，我警告你離我朋友遠點兒，要不然......」

「半夏！你別激怒他！」

只是周可兒這會兒提醒已經來不及了，那曹岩幾乎一個閃身，便已經出現在了半夏所在牢籠之中，至於他是怎麼進來的，半夏不得而知，但起碼她明白，自己是沒辦法出去。

兩個人就在這小小的空間之中，曹岩的身體比起尋常中土人還要高大，光是他自己就能佔據著片空間的七成，以至於半夏只能被他逼到角落裡，動也不敢動。

「我說是什麼味道呢，原來是域外人的味道。」曹岩的臉上洋溢著殘忍的笑容，「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個域外人的修為會這麼弱小，但這些並不妨礙我接下來要對你做的。」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半夏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躲避什麼可怕的事物一樣，儘可能地將自己的身子擠向牢籠的邊緣，儘管她知道自己沒辦法真正逃出這個牢籠。

「曹岩！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的話，老夫可就不客氣了！」

「哦？」

曹岩並沒有因為蕭長老說的這些而將注意力轉回到他的身上，反而那一雙同樣是赤紅色的眼瞳，充滿了好奇似地盯緊了半夏的臉。

「做什麼不要緊，總之就是會讓你害怕的事，不過，比起這些，小妹妹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和這位蕭長老，或者說是和凌霄子，有什麼關係啊？」

曹岩的聲音具有魔力，雖說蕭長老擁有飛升修為，也沒有直接面對這股魔音，可仍舊覺得心神不穩，彷彿此刻的心緒都逃不過對方的耳目，甚至自己只要一開口，就可能說出些什麼門派機密似的。

「天猩魔音！」

可就算他知曉這是什麼術法，也已經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半夏和周可兒兩人中術。

他知道，一旦曹岩知曉了她們兩個身份，定然不會留手，而自己想要援救，也必然不及。

「什麼是天猩魔音？」

「天猩魔音就是......你......你沒事？」

這回則是輪到曹岩吃驚了，他的天猩魔音，乃是由無垠老人親自傳授，是整個天猩派至高神通之一，往往能夠讓同境界人稀里糊塗地中招，跟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可現在，這樣一門秘術，竟會在一個小小凡境修士身上失效？

如果這種事情傳揚出去，他天猩派的威名還是小事，關鍵是無垠老人便不會放過他曹岩！

「告訴我，你什麼抵禦這魔音的。」

曹岩的表情瞬間變得可怕起來，原本還掛在臉上的陰森的笑容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模樣。

半夏只是在阿布被叫做「妖」的時候見過。

「呃，你別激動啊，我有什麼說什麼就是了，你也沒必要用什麼魔音的，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不是么？」

「當然不是！」

雖說半夏已經服軟，並且打算不再對這個曹岩隱瞞什麼，畢竟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可她也不知道，眼下這個曹岩關注的已經不再是她的身份問題，就像他問的，他所關注的，只是半夏如何抵禦了自己的天猩魔音這件事。

「那你到底要幹什麼呀......」半夏快要急哭了，眼前這人，自己打也打不過，更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幹什麼。

兩人就這般對峙了一會兒，曹岩突然伸手去抓半夏的手腕。

冰冷的觸感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腦海當中。

半夏所感受到的，是曹岩那冰涼的手掌，而曹岩所感受到的，是手腕處瞬息閃過的一絲痛楚。

那痛楚來得快，但去的慢，非但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愈發強烈，再接著，他便看見自己的手掌，整個地從手臂上滑落下來。

伴隨手掌的滑落，還有突然狂噴出來的鮮血，那光滑如鏡面一般的切口，在鮮血出現的同時，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的手為什麼會突然被切斷，而後整個人本能似地向後竄了出去，下一幕發生的，是他前一息所站的位置，已經被光影充斥。

「帝力？」

曹岩看得明白，那光影並不是別的力量，而是帝力，虛無縹緲而又真實存在的力量，生髮於帝氣，蘊含著霸道的威嚴，尋常之人絕不可能如此輕易施展。

尤其還是在自己全面防備的同時，還能將自己的手掌順利斬落下來。

「沒錯！還真當這萬靈谷沒有管事的呢！」

臭臭從周可兒的儲物袋裡竄出來，說了這麼一句，當然，落在了從沒有學過御靈訣的曹岩的耳中，也只是幾聲小獸的鳴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