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龍蛇谷外
「我說......這位老九前輩，您是高人，就不能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
見老九糾纏不清，周可兒擔心曹岩會隨時追上來，便直接攙起半夏離開。
這一路上，她幾乎將修為全部用在了趕路上，即便是過去，修行最為刻苦的那段日子，也比不上方才三個時辰消耗的程度。
可就算這樣，她只是才在一個山坳處落腳歇息，還沒等將半夏安頓好，身後便傳來的了獨輪車的輪子碾壓過山石的嘎達嘎達的聲音。
一回頭，老九正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身後，便才有了剛才那一番話。
明眼人誰都能看得出來，這老九定然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別的不說，只看他推的那獨輪車，上面除了滿滿一桶茶湯，還有許多桌椅板凳，重量起碼跟兩三個男子差不多，他卻能舉重若輕似地推著車追上全力狂奔的周可兒，到了地方，仍是臉不紅氣不喘，就像從沒動過身一樣。
這是什麼修為？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我就跟你要一個銅子兒，你說你給不給吧，你要是不給，我就一直跟著你！」
此時，依靠的山石上的半夏悠悠轉醒了。
「你醒了！」比起半夏，周可兒倒還沒那麼擔心眼前這個老九，畢竟剛才也已經證明了，此人修為定是高過自己，如果真的心存歹意，也不會在後面跟了一路，卻沒有動手的意思。
見半夏醒來，老九也是眼前一亮，趕忙來到她的跟前。
「小姑娘，你可還記得我？」
半夏坐在那裡，雙眼無神，彷彿能夠穿透所有出現在她面前的人，足足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才費力地點點頭。
「這是哪裡？」
「應該是劍霄派和周元交界的地方，若是按照剛才的速度，距離天猩派大概還有半日的路程。」
「可兒姐，先前在萬靈谷的時候，你可看清了，那個將我們推出谷中的弟子？」
周可兒知道她所說的是陸有，儘管見面不多，但她大概也能猜得到，陸有對半夏是有情的，否則也不會幾次三番出面相救了。
「你也別太難過了，他絕對不希望你這樣的。」
半夏的眼睛里有淚花湧現：「可掌柜的沒說過還會出人命啊！」
又是掌柜的，周可兒聽了半夏的話，還道是她燒糊塗了，胡言亂語，心疼之際，能做的事情，卻也只是多渡一些靈力給她。
「咳咳，那個，小姑娘啊。」老九在半夏眼前揮了揮自己那雙布滿老繭的手。
「你是......」
「誒，剛才問你是不是認得老九，你不是都點頭了么，現在這......」
「老九？」半夏的注意力被他稍稍吸引去了一些。
「沒錯，就是山門外擺茶攤的老九啊，你看這姑娘欠了我一個大錢，不如就在這兒結了吧，要不我這老骨頭可再跑不了這麼遠了。」
周可兒在一旁，將老九一路推著車，跟自己走來的事情給半夏說了。
「那可兒姐你把錢給老九前輩就是了。」
「我要是有的話，我不早就給他了嘛，你也知道，我這種情況，平時出門都有人替我付錢的，而且他還不收靈石......」
「對，對，那個什麼靈石啊，你說我也不是你們仙家門派的人，拿了都不知道怎麼花，也分辨不出真假不是？」
「嗯。」半夏點點頭，「既然這樣，老九前輩，這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好，我這兒還有點碎銀子，您看夠不夠？」
說著，半夏從儲物袋裡取出了兩塊碎銀，雖說是碎銀，但加在一起也總有一兩多了。
「夠了夠了，也要不了這麼多。」這一次，老九倒還算規矩，只拿了一塊小的來抵茶資。
見他心滿意足地用牙搖了搖那塊銀子，又小心翼翼別進了自己的腰間，半夏這才點點頭，並看向了周可兒。
「可兒姐，我們走吧。」
周可兒看著老九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心中的疑惑還沒解開，便拉過半夏，小聲道：「半夏啊，你看這老頭兒是什麼來路？這一路過來，總也有一千多里，他就這麼不累不喘地跟上了，不奇怪么？」
「我們不是還要去龍蛇谷么。」
半夏並沒有直接回答，此時的她，因為陸有捨生忘死地救了自己，心裡十分愧疚，也極為煩躁，至於老九到底是什麼人物，她根本不想理會。
先把改做的事情做完，再回去好好安葬陸有吧。
想到這兒，她也不願意再在此處耽擱時間，起身便朝著天猩派的方向行去。
......
以半夏的身體狀況，原本不可能趕在當日到達龍蛇谷。
可她偏偏不顧這些，渴了飲山泉，餓了服丹丸，短短半日，還真讓她來到了天猩派的山門。
殘陽如血，比起當日她在凌霄閣上看見的情形還要凄美三分，只是她現在並沒有心思去欣賞風景。
何況天猩派棲息的龍蛇谷也並非是什麼好山好水，除了這片山谷以外，四處可見的怪石嶙峋，山崖陡峭，甚至連草木都十分稀少。
這微薄的生機很快便引起了儲物袋裡的臭臭的注意，它從儲物袋裡竄出來，先是在這片群山之間到處走動，每到一處，便先要聞一聞這裡的氣息。
它的速度飛快，往往剛在某處看見它的影子，下一刻，便又不知道去了哪裡，如此反反覆復了幾次，才回到半夏兩人的身邊。
「這裡的氣息很不尋常，如果是一般的高手前來，也就能看出，此地乃是藏風納氣的上好龍穴，幸好有我在，才發現......誒？半夏大姐這是怎麼了，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臭臭正十分「囂張」地準備開始吹噓自己的厲害之處，卻看見半夏意興闌珊，好像根本對這些不感興趣似的，這可不是它一貫認識的那個半夏，於是便把問題拋給了周可兒。
只是對此，周可兒也只能搖頭嘆息，半夏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些精神，要是再說起陸有的事情，她害怕半夏會吃不消。
「那就算啦，不過我這兒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個？」
「好的。」「壞的。」
周可兒和半夏對視一眼，隨後半夏低下了頭：「先聽好的吧。」
「不。」周可兒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但抬手到了一半，卻感到異常沉重，索性收回了手，神情中帶著落寞地道，「還是先說壞消息吧。」
臭臭奇怪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但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她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早上在萬靈谷的時候不是還好著么？
被臭臭看得有些臉紅的周可兒將頭別了過去，如此，臭臭再看不到她的面目表情。
有貓膩！
不過這事兒也就是想想，畢竟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按照計劃，把這天猩派的氣運給破壞了，如此，雖不能徹底扭轉劍霄的劣勢，但起碼能做到一些拖延的作用。
誰都知道，天命，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的。
「是這樣的，我剛才將整個龍蛇谷，四面八方都轉了一遍，尤其是每一處用來藏氣的節點之處，結果發現，這裡總共十二處節點，只有三處是活節，剩下的全是死節。」
「什麼活節死節的，這與你說的壞消息有什麼關聯么？」周可兒總算回過了頭，滿面疑惑地望著臭臭。
「當然！」臭臭十分肯定地說道，「這藏氣節點，乃是高人布置，象靈物之形，能起到與靈物相應的功效。」
看周可兒與半夏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臭臭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意。
「畢竟這種法門，都是門派或者家族，代代相傳的訣竅，你們的修為還低，不懂也是正常的事兒。」
周可兒還是第一次被一隻靈獸模樣的小傢伙說教，心裡雖說有諸般微詞，但礙於自己對此事真的不怎麼了解，也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聽完。
「我們靈族啊，不說是天生地養，也差不多，往往一個象形之物出現，再加上氣運加持，便能夠憑空誕生出靈族來，而這個靈族的存在，也能夠保證其所寄身的象形之物氣運不衰，人族之中，最早發現這一點的，據說是個姓倉的老師傅，哦對了，好像你們現在使用的文，字也是他老人家造的。」
「倉老師？」半夏搖了搖頭，她倒是從今安在那聽過這麼個名字，只不過據說那位對於大道的貢獻，在於什麼陰陽調和之類的......
「這麼說來，這龍蛇谷當中，也有一尊跟你一樣的靈族了？」
周可兒此時明白了臭臭所說的「壞消息」究竟是什麼意思。
鎮壓劍霄派氣運的靈族，也就是臭臭，雖說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的水準，可要是真的動起手來，起碼也有仙君實力。
那正值鼎盛的天猩派，鎮壓氣運的靈族，會是怎樣的存在？
在場的三個人，又有誰敢說能夠對付得了？
「好消息呢？」半夏皺皺眉頭，她知道，臭臭既然毫無畏懼地讓自己和周可兒選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肯定是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好消息就是，只有靈族能夠看到象形之物的節點，只要破壞了藏在這些節點之下，最核心的藏氣之所，就能暫時阻止靈族繼續吐納氣運，我們的目的也就達成啦！」。
它見周可兒將信將疑的表情，便又補充了一句：「別不信啊，都是我爺爺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