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赤目青蟾
九霄劍靈道消之後，所留給劍霄派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傳說，還有一段預言。
在預言之中，除了告訴後人，劍霄派與天猩派終有一戰以外，再就是此戰關係到劍霄派生死存亡，而最終的結果，系牽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習得御靈訣之人的身上。
「可學會了御靈訣的有我、半夏，再加上一個古靈，總共三個人啊？」
「所以這也是讓凌霄子頭痛不已的事情，預言裡面說是一個人，結果現在冒出了三個，沒有人知道這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動。」
「那個......你們在說什麼呀？」老九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她們兩個之間的對話，又想到現在應該抓緊時間，便有此一問，目的是提醒她們。
臭臭深深看了一眼表情尷尬的老九，又向半夏和周可兒做了警告之後，才緩緩起飛，落在了那三個活節點中間的位置。
照它的說法，這活節點本就是眼前這尊龐然大物吞噬氣運的嘴巴，也只有在此處搞些小破壞，才能徹底驚醒它。
而在飛出去之前，臭臭告誡她們的話是：收斂全部氣息，不要動。
在三人的注視之下，臭臭緩緩飛行到了活節點處。
來到這裡，它抬起了頭，像是在與一頭盤踞在此但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巨獸對視。
很快地，它收回了眼神，另一邊不敢有絲毫移動的三個人分明看見，在它的臉上，露出了十分......惡俗的笑容。
緊跟著，臭臭做出了一個半夏再熟悉不過的動作——四腳站立，脊背微微拱起，一顆小腦袋不住地向身後望著。
噗！
一陣不怎麼響，但卻足夠具有吸引力的爆破聲過後，整個龍蛇谷都開始晃動！
誰也沒有想到，臭臭用來驚醒這個龐然大物的辦法，竟然是......就地便溺。
半炷香過後，它才心滿意足地奮力刨了刨地面，但緊接著，可能是想起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喚醒那個龐然大物，於是才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
「風來！」
低沉的聲音如同來自悠遠的九霄雲外，隨著漸起的微風，那聲音變得無處不在。
微風成了狂風，在地面處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漩渦，就連天上的烏雲也被這漩渦撕扯著下沉了幾分，露出了當空的皓月。
「什麼人，敢來此攪擾本尊休息！」
「嘿，大傢伙，都這麼肥了，還休息？趕快醒醒吧！」
臭臭面對著冥冥中充滿了壓迫感的聲音，絲毫不為所動，反而還要賤兮兮地調侃幾句，那邊的半夏三人，雖說擔心，可看到它這個樣子，倒也有種苦中作樂的感覺。
「找死么？那本尊就成全你好了！」
絲絲青色氣流自山谷各處湧現出來，最終匯聚成一片朦朧的煙氣，待到煙氣將散未散之時，兩道赤紅色的光芒從那當中驟然爆發。
那赤芒乃是這龐然大物的雙眼所發，威力頗大，但凡沾染上一丁點，不論是草木還是山石，統統化作一片焦黑，而停留的多些的地方，則直接成了一片熔岩火海。
好在臭臭控制著自己的身法，左右騰挪之際，並沒有讓那兩道赤芒掠過她們三人所在的位置。
一陣手忙腳亂的閃避過後，臭臭也是第一次看清了這尊鎮守天猩派氣運的靈族的真面目。
這是一尊高百丈有餘的赤目青蟾，與臭臭一樣，也是神獸的外表，只是看起來更加危險和暴躁。
靈族之間的戰鬥十分簡潔，根本不會想其他種族那般，先要講清楚事情由來，而是直接動手，施展渾身解數，吞噬掉對方身體當中的全部氣數，這事情也就算是解決了。
赤目青蟾擅長蟄伏與突襲，雖然少了些神獸應有的光輝和正直的形象，但就天猩派而言，這樣的神獸或許才是最適合他們的。
當然，即使眼下的情形並不利於赤目青蟾，可它的身軀擺在這兒，臭臭想要取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就算化作真身的臭臭，與之相比，在體型上也要遜色了不少，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靈族力量的強弱，僅從真身體型上就能輕鬆看出來。
越是如此，臭臭越是不會顯示真身與之相抗，反而還會失去了現在的靈活，在力量根本不值一提的情況下，這樣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
龍蛇谷外發生的這一切，早已驚動了天猩派的人，只是如此大的震動，在天猩派內部最為空虛的時候出現，讓此時的主事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帶著兩位長老出來探查情況。
可剛一出門，他們便被赤目青蟾掀起的狂風給逼退了回去。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上尊，上尊在與什麼人交手。」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出去幫忙？」
「幫？怎麼幫？你能出得去么？」
「可究竟是誰幹的總要知道吧！」
「會不會是吳家那個小子跟我們唱的一出苦肉計？」
「應該不會，況且他本人不還在么，總之既然是上尊出手，普天之下便沒有人能活著離開我龍蛇谷，等結束以後我們再出去查探也不遲。」
「是！」「是！」
山谷外，青色的旋風一道接著一道，撕裂了原本平靜的空間，發出「嗤嗤」的響聲，在那些空間裂隙的背後，更有著令人心悸的黑暗。
半夏到現在還記得，自己曾問過今安在，那黑暗究竟是什麼，是虛空，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今安在的回答很微妙，他說：空間之外，什麼都沒有，是非空間，是沒有現實存在之處，就像時光之外什麼都沒有一樣，是沒有心念動搖之處。
只是她並不明白那含義，時至今日，仍舊將那稱為「虛空」，或許這樣說也說得通，空間之外，儘是虛無，可不正是「虛空」么？
然而真正讓她的雙眼重新恢復神採的，還是在那之後的一句。
「每個人的時間都有終結，這就是命，或者叫氣數，這樣的氣數，與你想或不想無關，該逝去的終究要逝去，就算捏斷幾根氣數簽續命，也只不過是將往後的氣數暫時挪過來使用而已，遲早是要還的。」
或許，陸有的性命，便是這樣，氣數已盡，即便挽留，最終也只是將他的未來挪到了現在。
而自己真正能夠做的，就只有記住他所有的善惡，所有的陪伴與嫌厭，記住他曾經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每一個活著的人，不都是連同別人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么......不管那些人是否還在，不管他們是誰，因為這就是我啊！」
......
短短几息的時間，那赤目青蟾已經接連出了十數招，儘管臭臭保持著現在的狀態能夠閃避掉大部分攻擊，可就這一點，也已經被赤目青蟾察覺，眼下它每次出招，所覆蓋的範圍都是極大，臭臭再想要閃躲，難度更上升了不止一點！
突然間，一道赤芒穿插在青色旋風之間掃過，半夏幾人心中一驚，再看場中，臭臭已然倒飛出去，土塊碎石四濺，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一下！」
這是臭臭和半夏幾人做好的約定，他負責挨打，而半夏和周可兒負責弄清楚死節點的正確排列順序，但機會只有兩次。
而這也是臭臭先前告訴她們的，解救劍霄派唯一的可能。
不能開口說話，不能動，甚至不能依靠神識傳音，所有的一切，只能在自己的腦海中進行。
每當赤目青蟾出招一次，它就需要從藏氣節點處吸取自身寄存在那裡的力量，並會按照固定的順序運行，這個順序，就是半夏她們需要的。
可赤目青蟾施法速度遠非尋常修士可比，況且以它的力量，就算是飛升修也很難保證能夠看穿。
有了！
半夏自從恢復了精神以後，就連思緒也變得靈敏了不少，那種對於自然之道的領悟帶來的耳聰目明的感覺，讓她自信能夠完成這項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兒姐如果是按照正向記憶的話，很有可能到了最後就來不及了，所以我最好的辦法就是逆向記憶，先記住最後面的幾個節點！
想到這裡就開始。
半夏不再將自己的心神放在全局之上，她不去管那赤目青蟾在施展招式的時候前幾個節點是如何聯絡，只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最後幾個節點上，如此一來，說不定最終就能夠將這些節點對在一起，形成一幅完整的拼圖！
「兩下！」
可就在此時，臭臭再次被赤目青蟾擊中，包裹在它身上的元王甲，有清光接連閃爍了幾下，周可兒和臭臭都知道，這是元王甲已經受損的標誌。
「好了沒有！」
按照她們先前的約定，為了不讓赤目青蟾這個聽力不大好的傢伙發現幾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有任何舉動，除非是已經找到藏氣節點的正確順序。
只是事情發生的太快，半夏跟周可兒都沒有準備好，可眼看著臭臭再無法抵禦第三下攻擊，半夏便只有硬著頭皮開口了。
「尾二、尾一、左眼、尾三，可兒姐，這是最後四個節點的順序！」
半夏話音剛落，周可兒就傻眼了，同時注意著她表情的半夏，也意識道了一個問題。
「可兒姐......你不會也是按照逆序記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