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斷斷續續的琴聲

第五十一章

斷斷續續的琴聲

「我去開門！」

程影坐在客廳里無聊的擺弄著她的吉他，卻沒有心思彈一首完整的曲子。

門鈴突然響了，正好阿姨還在忙活著，程影就跑去開了門。

「你好，這是王宣先生家嗎？」

「對」

「請問這些東西放在哪？」

「都是些什麼？」

「一些畫吧……」

原來是周梓博的東西，老王早就和程影說過，要把周梓博的東西搬過來，而程影早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

「快進來吧」

那是一件採光極好的房間，整整一面的落地窗，卻沒有一絲陽光照射進來，窗帘拉得很嚴。很明顯是特意收拾過的，東西擺的都很整齊，從程影最開始練習素描的到現在的水彩，放的很整齊，更多的是程影這幾年來的畫。那個房間的場景，像極了周梓博房間的樣子。"好，都放這吧！""嗯好""對不起，輕一點輕一點……"就像是自己珍惜的畫一樣，程影格外的小心，害怕有一點點的差錯。"好了，剩下我來收拾吧！"幾個穿著制度的大叔轉身離去，留下了凌亂的一堆東西。程影一張又一張的欣賞著周梓博的畫，不得不說，天賦這東西真的很重要。大多的畫都是偏暗的色調，他應該很孤獨吧！程影很貼心的把房間的東西分成了兩邊，為了不讓自己的東西和周梓博的混在一起，她可是收拾了很久。房間寬敞又明亮，一個箱子留在了最後，好像沒人打開過，是周梓博自己封上的吧。程影用雙手顛了顛，雙手勉強可以抱起來放在牆角的桌子上，想打開，卻還是收回了手。環顧了一周，程影輕輕的拉上了窗帘，好像並沒有因為周梓博的到來感到開心。

這個空曠的家裡，沒有一點點夏天的氣息，空調的溫度很低，走在樓梯上的程影，身上有了些雞皮疙瘩。

周梓博的房間依舊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我把你的畫都收拾好了，就在樓下的房間……」

程影輕輕的敲了周梓博的房門，她知道沒有上鎖，她沒有推門而入。

她的聲音太溫柔了，害怕吵到他，輕柔的灌入周梓博的房間，沒有一點點大幅度的震動，剛好鑽進周梓博的耳朵。

沒有回應。

程影輕輕的轉身，拉著腳下拖鞋長長的聲音，一階又一階，拍在樓梯上。

忙了一早上的阿姨還在精心的準備著午飯，忙碌的身影讓程影看出了神。

如果不是周梓博，此刻的她應該獨自一個人在外面奔跑吧。

這個生性自由的姑娘，從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牽絆住她，而這一次，不一樣了。

「阿姨，你做什麼呢？」

「先生說讓我多準備一些！」

「……」

程影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那我來幫你吧！」

程影總想做點什麼，但好像什麼都不會。

「小姐，你不用幫忙了，我馬上就好。」

阿姨想著早上煎雞蛋的程影，還是委婉的拒絕了她。

看看牆上的時間，已經是中午的十一點半，早上的早餐周梓博肯定也沒有吃，程影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

好像想起來，程影根本就不了解周梓博，從來不知道他到底經歷著什麼，為何變得那麼沉默。

不知不覺，程影就彈起了手中的吉他，忘記是哪首歌的旋律，只是突然記得了。

周梓博聽著房間外傳來隱隱約約的琴聲，房間里的他突然平靜了許多，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經坐在那裡多久了，想站起來的時候覺得全身無力。

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周梓博扶了窗子一把，頭暈的厲害，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充斥到了腦袋，阻斷了他的所有神經。

周梓博在窗邊靠了好一陣，才感覺能夠均勻的呼吸，他緩緩地向後挪了兩步，一瞬間倒在了床上，深深的陷了進去。

大概是很久都沒有好好睡覺的緣故吧，伴著那一陣陣的琴聲，周梓博不知不覺就進入了睡眠。

坐立不安的程影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整，阿姨也示意她去叫周梓博。

程影的聲音太輕太溫柔了，她沒有敲門，怕吵到他。

依舊是久久的安靜，程影只好再次擰動手中的把手，動作很輕，旋轉的角度很慢。

進屋才發現，周梓博睡著了，凹陷的眼窩和臉頰，黑黑的眼圈像是一層黑色的灰塵，頭髮很凌亂，在潔白的枕頭上亂七八糟的彎繞著，鼻子太挺拔了，那張臉已經瘦到程影快不認識了。

程影輕輕的把被子的一角蓋在周梓博身上，看著他疲憊的臉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自己也無法接受那樣失去親人的疼痛感，這個時候，程影才覺得自己是多麼幸運。

程影踮著腳尖，盡量不發出一點點的聲音，把窗帘緊緊的拉上，一瞬間，房間里就沒有了陽光，不再刺眼，不再光亮。

程影拿起地上的早餐，還是原來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周梓博根本就沒有心情吃。

門鎖輕輕的關上，像進來時那樣，沒有聲音。

「怎麼樣？」

看著程影從樓梯上下來，阿姨擔心又急切的問道。

程影的眼睛里全是憂鬱，無奈的搖搖頭。

「睡著了。」

「睡著了也好，這孩子幾天沒睡覺了吧……」

阿姨的眼睛里全是心疼。

「那我們先吃吧！」

程影心不在焉的坐下，看著一桌子菜竟然沒有一點胃口。

兩人面對著面，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碗里的飯一直都沒有減少，程影明明什麼都沒吃卻已經覺得不想咽下去。

阿姨比平常吃的明顯減少了，好幾個菜，幾乎都沒有動。

不知道為什麼，程影一陣噁心，喉嚨里好像有什麼堵著，跑到廁所乾嘔了很久。

「小姐，你還好吧……」

「沒事」

程影背對著阿姨使勁的漱著口。

「先生說他晚上回來一起吃晚飯。」

「我知道了」

程影想到那天爸爸推開門的樣子，心裡湧出來太多的情緒，就有一瞬間，她好像也撐不住這樣的悲傷情緒了。

午飯沒怎麼吃，但程影並沒有感覺到餓，整整下午的時間，她都在客廳里，等著爸爸，等著周梓博。

琴聲斷斷續續，手指的繭太厚了，沒有知覺。

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夕陽落下，直到傍晚落幕，父親還是沒有回來，周梓博的那扇門也沒有絲毫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