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周日的早晨

一槍射出，漆黑中閃過一剎光華，爾後又復歸平靜。

陸羽飛見事情已經解決，趁著趙飛雪沒有反應過來，悄悄退去。

靜聽風聲遠逝，陸羽飛依舊覺得周華其實還有很多更好的對象可以選擇。

他沒想過當周華那樣的人，但人總禁不住設身處地地去代入思考。

「還是文化限定了對方的天花板。」陸羽飛不禁一嘆。

他想起對方說過吃了「文化」的虧，也算是總結得非常到位的自知。

明明能力也不弱，不過人都是這樣，總是無意間冒出一塊短板，教很多人的人生一片無可奈何。要是能遇上一個對的人能將其補上還好，否則也就那樣。

貴人的道理很多人不信，但陸羽飛信了，多年後更是深信不疑。

人總是結伴同行才能更強大，獨自能挑起一切的那個叫做神。他在天上，不在人間。

沒走出多遠，陸羽飛碰到了遲來的蕭楠。

那個電話他還是撥出去了的，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蕭楠警覺，立即按定位趕來。

蕭楠問：「人呢？你是碰到那個周華了吧。」

見陸羽飛神情悠閑並不心急，蕭楠也氣定神閑毫不著急。

陸羽飛答他說：「對，遇到了。但碰上警察，人被警察幹掉了。」

「哦。」蕭楠應了一聲，跟陸羽飛一起放慢腳步並肩走回南城。

他們沒有完全停下來，這裡離開南城也有一段距離。

兩人都不想回去晚了，尤其陸羽飛。

陸羽飛又說：「蕭楠，你知道不，那人竟然是個武者。不過我有很問題沒想明白。」

蕭楠輕輕笑了笑，說：「嚴格來說，他不是一個武者。你看到他用上了真氣是吧？」

「對。」陸羽飛望著蕭楠，心中隱約覺得自己漏掉了某些重要情報。

陸羽飛此刻算不上有什麼后怕，如同一個學霸考個中考，怕自己考不上，成績出來后才發現原來少考一科都沒問題，頂多上不了省重點，市重點還是毫無壓力。

只不過，哪些地方扣了分，陸羽飛還是想復盤的，雖然他不是學霸。

蕭楠答他：「這人的真氣是通過爆炸武學練出來的。有報道稱他當過兵。當然，不是所有當兵的都有這本事，有這本事說明他也不是那麼簡單。」

陸羽飛說：「哦，怪不得他一雙手，掌上功夫那麼強，其他卻不怎麼樣。這就是爆炸武學的特色嗎？」他想起魅影步，又想起傳說中的九陰白骨爪。

蕭楠說：「對，他的修鍊出來的真氣比起我們不值一提。若非這樣，武協早就出通告，發布緝捕任務。當然其他弱是相對於我們，還是夠得上一般內勁武者的。在軍隊裡面自然需要有一些強大的搏殺之術。」

陸羽飛點了點頭：「也就是說，這個周華其實還算不上是真氣境咯？」

蕭楠又答：「對。真氣境在國外算是一星武者的了。天賦萬里挑一，跟武印者沒什麼本質的區別，只是造詣的深淺不同。那個周華還是避不開槍的，所以才由警方去抓捕。要是真氣境，避一兩發子彈都不是問題。」

想到魅影步，陸羽飛心知真氣淺肯定發揮不到自己這個水準，但橫向跳躍還是很強大。這個爆炸武學的確有點逆天。怪不得邪門歪道向來受打壓，怕不是羨慕妒忌。

陸羽飛也不是沒想過自己可能開了掛，但他覺得開了掛的人叫澹臺明鳴。

他自己只是一個勤學苦練的老實人。當然，可能修了天級功法。

不過一想到某隻橘貓和那個鬼斧神工的武印，哥還是有些不信。

「對啦。」

陸羽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那個周華都沒來得及回答已經腦袋開了花的問題。

「那個周華不這是第一次作案？之前？」

「嗯？你沒看報道？年前才作過一次案，也殺掉了一個。只是那次被按了下來，而這次沒有，所以通了天。好像作案一共五六次了吧。通緝懸賞達到一百萬。」

陸羽飛瞬間驚呆，各種各樣的。

不過讓他最捶心痛恨的是，「早知道我就不打電話給你，先打妖妖靈。」

陸羽飛就這樣與一百萬失之交臂，另一邊魏傑也痛心婉拒大美人繼續跟老頭聊天。

「老頭，你這樣真的好么？不，應該說這樣真的好么？把人的身體當什麼了？」

魏傑這兩天過著帝皇般的生活，難免無病呻吟。

鬼影斜了他一眼，倒是說：「一件工具啊。人的身體難道不是工具么？」

被對方這樣一反問，魏傑當場打住。

想到自己的身體上下別說什麼工具，簡直就是殺人利器。他也覺得很難反駁。

鬼影繼續說：「工具自然有工具的用途。有人覺得某些東西很珍貴，還不是被人輕易騙了去。」

說到這，他故意停了一下，給了魏傑一個你懂的眼神，讓魏傑感到很無語。

鬼影沒等魏傑回答卻是接著又說：「說到底不過是付出與收穫罷了。真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不見得。相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還要付出代價，那才更加悲哀。」

魏傑又被這老頭洗腦了一波，什麼都沒說，獨自喝悶酒，很快自個兒睡了過去。

鬼影的那個俏麗的女弟子先把魏傑扶了進房間，接著又回到鬼影的身邊。

「阿玖，是不是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鬼影問她。

阿玖姑娘微微點了下，回答說：「師父我不是說你想通過我來綁住他這事，而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他當我們的門主。而且，我雖然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但貌似在他身上不管用。是我未經人事太嫩了，還是他真的坐懷不亂，是個君子？」

「君子個屁。」鬼影直接大罵：「他還坐懷不亂了？你不見他的眼睛掃在你身上是一寸都不捨得放過？」

鬼影不是真生氣，阿玖依舊不明白。

「師父，不正是他有想法卻沒動作才顯得君子嗎？有色心，沒色膽？」

鬼影輕笑：「呵呵，這次他還真有點。阿玖，看你樣子，對他也有些好感，所以我才覺得這樣做，一舉數得最合適。可惜，他心中有了周毓清這丫頭，又多了一重顧慮。」

阿玖看上去沒什麼反應，眼底倒是閃過些火花，心裡還是想著自己最初的問題。

鬼影這時也終於回答了她這個問題：「丫頭，你知道不，其實第一天我帶他回來的時候，他是醒著的。」

「啊？」阿玖有些難以置信。當時是她照顧魏傑的，她完全沒有發現。

「他中了我的幽冥勁，但僅僅片刻已醒轉過來。這正是我想讓他成為門主的原因。他這人很奇怪也很平常，你說他有情有義他不是，若說他絕情絕義他做不到。

阿玖，門主這個位置本來我就是留給你的。現在同樣沒變。只不過我想他將我都不知道的那些東西傳給你，而付出的代價正是你的身體。

你也無須刻意，刻意都沒有用，順氣自然吧。成就成，不成再另覓時機。這次留他下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南邊的事要開始了，我不想這小子亂了計劃。」

「是，師父。阿玖明白了。」

正如鬼影所說，有些事沒有緊迫性，可以徐徐圖之。

阿玖退去，鬼影獨個兒看天上明月。

亂世，個個都恨不得鬼影門替他們辦事；太平，哪個當家都希望鬼影門消失。

鬼影門是「刺」，而不是「間」。這點鬼影始終清楚，也會讓下一代鬼影清楚。

鬼影門就是鬼影的家，是讓孤兒成為強者的路，而不是讓人變成鷹犬的道。

曾經這片土地沒有了鬼影門生存的土壤，不過那已經成為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