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跪求賜婚
溫玄急忙跪過來,聲音帶著哀求,「爹,活著,咱們一起報仇,您這樣離開不遺憾嗎?」
穆振閉眼,他固執,他也固執,一個要死,一要他活,「你且先回去,我的命就交給老天吧。」
溫玄應該要離開了,畢竟穆府里也有蘇昭的眼線,待久了容易露出馬腳。
他緩緩帶上麵皮,緊緊握住穆振的手,再次哀求:「求父親可憐可憐兒子,兒子從小就希望過上父慈子孝的生活,兒子相信那一天不遠了。求父親了。」
他一頭狠狠磕在地上,再要磕的時候被劉忠拉住,頭上磕出包容易讓人懷疑。
溫玄抬頭,對上劉忠的眼神。
無聲的對視,劉忠的氣勢,溫玄莫名恐懼。
他沒有說話,起身拎著藥箱經過豐凱時,眼裡都是祈求。穆振對於溫玄來說太重要了。
次日,穆振將穆然喊進屋內。
穆然一夜未眠,她覺得穆府現在弄成這樣,完全是她的緣故,她真的是個災星。
「二伯,」穆然腫著眼睛,聲音沙啞。
「南宸的使命太重,你要幫他。他對你做什麼都是迫不得已,不要怪他。好生活著。」
穆然沒有點頭,只是淚眼迷濛地看著他。
直到穆振握住她的手漸漸失去力度,悄然鬆開,穆然才附在他的手背上嚎啕大哭。
「放心吧,二伯,我會替你報仇。」穆然抽泣道。
大雨連連下了好幾天,直到穆振下葬,雨都沒有停。
皇宮調停了穆府與溫玄之間的矛盾,將事情壓下去了。
可流言蜚語還是傳的滿天飛,穆振要殺兒子反被兒子誤殺。
穆府沉浸在哀痛之中,然而穆老夫人的情況卻一直沒有好轉。穆振頭七剛過,穆然姨母家便從隴西請來了有名的巫女做法。看看能不能讓穆老夫人醒來。
壽康苑法事做過,穆老夫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著收拾做法器具的法師,穆然心慌亂不已,「大師,我阿奶?」
法師放下手裡的東西,「穆小姐,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房門口,法師道:「穆老夫人的情況著實詭異。別的法子都不見效果,不妨是誰大喪過後,用大喜來沖一衝!」
大喜?「這?」
現在穆府沒成親的晚輩除了穆然沒有其他人。而穆然就算不計較對方的身份,自己也很難短期內將自己嫁出去,或者說根本沒人敢娶她。
送走法師,穆然走在回抒芳齋的路上,已經是深夜了。
昏暗的長廊下,周圍死寂一般,廊下白色的燈籠晃來晃去,廊檐盡頭黑洞洞的門頭上掛著一朵大白花。
無處不在提醒,穆振走了。那個比父親還疼她的人走了。
淚水模糊周圍的一切,她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慢慢朝自己走來。
她的心跳加速,加快步伐衝上去,給了來人一巴掌,「你來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毀了我們穆府,你是個災星。」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溫玄沒說話。
穆然又胡亂打了兩拳,最後抬起溫玄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白色的衣裳慢慢透出紅暈,鮮血向周圍浸染。
穆然用盡了力渾身顫抖,直到精疲力盡才鬆了口。
「我....是他要殺我,你看不見嗎?」溫玄說。
是的,她當時看見了,她什麼都知道,就算知道,她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不恨溫玄。
「你是個騙子,徹頭徹尾是個大騙子。」
溫玄沒說話,冷冷地看向黑暗。
穆然瘋瘋癲癲,突然又抱著溫玄求道:「你讓丰神醫來給祖母看病,啊?」
穆振死後,豐凱就消失了一樣,誰也沒有他消息。溫玄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沒用,豐凱不會在這個時候讓穆老夫人醒來的。
「豐凱沒辦法。」溫玄道。
「那你說怎麼辦,祖母好不了怎麼辦?」穆然的氣勢下去了,她覺得溫玄有辦法,溫玄背後的能人多。
「辦法不是已經給你了?」溫玄提醒她。
穆然想了想,「你是說隴西巫女說的?沖喜?」
「嗯!」
「巫女剛跟我說的法子,你就知道了,這穆府到底有多少你的眼線?」穆然眸中的怒火又點燃了。
「有多少我也不知道,」溫玄道。
穆然也不想再跟溫玄吵,她頹然道:「你不知道我現在的境況?」
溫玄看了一眼胳膊,純白的麻布上斑斑血跡,如一朵盛開在雪地里的紅梅,「你可以嫁給我!」
「溫玄,」穆然打斷他的話,「你覺得可能嗎?不管你有意無意,我二伯都是為了你而死。就算我能放得下這一茬,這三年之孝你不守?」
「守不守孝是我的事,嫁不嫁是你的事。」溫玄說完轉身就走。
穆然焦急,甚至來不及考慮道:「嫁!」
就算不為別的,穆然也要努力走到溫玄身邊,用盡全力,不讓他好過。
溫玄走回來,目光依舊沒有放在穆然身上,「去跟皇後娘娘求,求她賜婚。」
穆然終於沒控制住拳頭,將它狠狠砸在溫玄胸口,「你想讓我遭天下人辱罵?溫玄,但凡你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真情,都不會讓我這麼做?我還要不要臉了?」
溫玄語氣淡漠:「你沒別的選擇。」
他轉身快速下了台階。
穆然跟上去,扶著柱子,氣急道:「那我不嫁你,我隨便找個農夫,買個傻子回來.......」
溫玄停下腳步,緩緩側臉,聲音冰冷,「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你小妾有了,孩子都有了,我嫁不嫁你有什麼關係?」穆然已經失去理智,他為什麼穆然去求皇后?溫玄葫蘆里到底買的什麼葯?
「蘇黎,蘇謙,都想利用你制衡穆府,這麼現成的好處,我為何不能利用?再說你不是喜歡我嗎,嫁給我難道不是你期待的?」
「溫玄,你......」
「穆小姐,識相點,明日去跪鳳儀殿,跪到皇后答應為止,既然咱們兩耗了這麼多年,何必再耗下去?」
看著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裡,穆然渾身發冷,心口顫動。
很快,溫玄的身影又閃回門口,一把抓了門頂上的那朵大白花,扯成稀巴爛扔在風中。
他真是個瘋子,穆然頹喪地坐在台階上,看著黑洞洞的門口。
次日,皇后的鳳儀殿
穆然已經跪了一上午了,白氏雖然喜歡穆然。穆然的請求,只要白氏能辦到,一定會辦。
可今日這事,她實在是做不了主。
「娘娘待穆小姐如親生女兒一樣,可是她卻讓娘娘這樣為難,真是!」白氏的隨嫁姑姑埋怨道。
「說來也是一片孝心,再說,她二伯怎麼說也是死在紫衣侯手裡,她這是孤注一擲,是鐵定心要此生糾纏了。」
穆然一定要嫁他,必定是要去攪得侯府天翻地覆,然而只有皇家賜婚,紫衣侯才不敢拿穆然怎麼樣,
穆然跪的昏昏沉沉。
快中午的時候,蘇昭來了,
穆然說話的語氣很誠懇,可是眼神卻不善,這個蘇昭看的清楚,「求皇上成全臣女,臣女求嫁紫衣侯。」
「婚嫁之事,不是你一廂情願,還得紫衣侯點頭同意才行,剛剛朕已經問過他,他說不娶。」
明明就是溫玄讓她來跪的,現在又說不娶,在耍她嗎,可為何她心裡始終認為溫玄有苦衷,「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陪上一條命,不嫁便是死。」
蘇昭懷著鬼胎,當然願意積極促成這件事,溫玄光芒過剩,若這次娶了穆然,原本受損的光輝形象將再一次崩塌,守孝期間娶妻,這是大忌諱。
傍晚,蘇昭讓劉忠去紫衣侯府談判,恩威並施,溫玄才勉強同意。
劉忠剛走,穆清穆遠帶著穆鴻等人也去了紫衣侯府。
一行人在正廳里坐著,氣氛十分尷尬,穆清還不知道溫玄已經同意的事情。
穆清穆遠姿態放的很低,意思很清楚,只求穆然能進侯府好好活著,其他的不求了。
「然然太任性了。求侯府給她留個位置。」
溫玄穿著鬆鬆垮垮的中衣坐在主位上,半邊肩膀包紮的痕迹明顯,他輕輕撫摸肩頭,嘲諷道:「一個要殺我的人,想要嫁給我,居心何在?」
大家都不說話,誰不知道穆然想做什麼,殺了溫玄她是不會那麼做的,這樣會連累穆府,她無非就是毀了自己的名聲要拉溫玄下水。
場面尷尬,溫玄咬牙道:「本侯知道她想做什麼?無非就是想讓我背上不孝的名聲,穆振剛死,我身為兒子應該要守孝三年,現在若是娶其納妾,不是要被人罵死?」
穆泰站起立,「你殺了你父親,還守個屁孝?再說你早就跟穆府一刀兩斷了。你就說你娶還是不娶吧,少說廢話。」
見溫玄不說話,穆泰又道:「你不想娶,還不是怕死?」
「本侯想娶,你說的對,本侯早就與穆府脫離關係,又怎麼會為一個要殺了我的人守孝?娶,等你們穆府末七結束,本侯親自下聘,如你們所願,讓她坐上侯府女主人的位置,本侯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溫玄說完站起來,「送客。」
穆清等人離開后,溫玄回了卧房,傷口很疼,他自己爬上床,靠在床頭,最近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腦補各種折磨蘇昭的場景。
『咚咚咚』響起敲門聲。
玉明溪端著葯碗走進來,她已經聽說溫玄同意迎娶穆然。
「侯爺,你就這樣讓穆然進門?」
溫玄端過葯碗,一飲而盡,「皇上的意思要我娶她,還承諾了不少好處,我若不趁機答應,他不可能同意在守喪期間納你和翠縷進門!守不守孝,我無所謂,可是京城的嘴巴說三道四的。穆然以死相逼嫁給我,我娶她,在別人眼裡是救她的命,罵她沒人罵我們。」
玉明溪點點頭,原來溫玄是這樣想的。她感嘆這個男人真的是冷漠無情,突然好同情穆然。這樣的女人最可憐。
晚上,玉明溪偷偷將溫玄的意思遞給蘇昭。
蘇昭徹底打消了對溫玄的懷疑。並拜溫玄為護國大將軍,掌控全國軍隊調度權。
溫玄的位置坐的越高,蘇黎越是放飛自我。有了溫玄的支持,他認為鎮南王都不需要放在眼裡。
支持的人越多,他的野心便安耐不住。
不僅在朝堂上經常和蘇昭對杠,對那些背地裡不支持他的人展開暗殺。也因為支持的人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多,多次動用朝廷的儲備款,並且買官賣官,收受賄賂。
其中有幾次露出馬腳,是溫玄出手及時將事情壓下去。不僅如此,溫玄還拿出了不少賞賜填補東宮奢靡的生活。
蘇黎越來越覺得溫玄雖然年齡不大,但處事的手腕了得。
穆振末七結束次日,
溫玄親自來穆府下聘,並在壽康苑舉辦了低調的定親儀式,兩人跪拜了穆老夫人,說來也怪,當晚穆老夫人的情況便好了很多,還醒過來喝了一碗粥。
穆府的人卻鬆了一口氣,穆然趴在穆老夫人懷裡哭了好一會才停下。
直到後半夜穆然才回到抒芳齋,連日來身心俱疲,穆然倒在床上,很快就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
迷迷糊糊發現自己坐在床沿上,透過紅紗蓋頭,看著喜慶的婚房。
君歌推門進來,「夫人,早些睡吧,侯爺已經在二夫人那裡歇下了。」
穆然熱淚一滾,自己揭下蓋頭,今日是她和溫玄大喜的日子,可是溫玄卻流連在別的美人那裡。
她緩緩走到桌案前,端起交杯酒,這是她盼了兩世的婚禮。
可這場婚禮本來就是一場陰謀。
看著杯中的酒,穆然輕嘆一聲,忽然燭火微動,身後一陣風,很快腰間一熱,耳邊有熱語傳來,「交杯酒,為夫怎能錯過?」
穆然身體一滯,恍惚片刻,「南宸哥哥....」
「改口!」
「侯..爺...」
「嗯?」他手掌一用力,穆然一個旋轉與他面對面。
「夫君!」
溫玄很滿意,抬著穆然的下頜,「本侯的小粉糰子,本侯可是從前世謀到今生,呵呵,太不容易了。」
穆然嬌羞,正準備靠進溫玄的懷裡,突然看見一陣大風吹過,門窗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