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所謂的正道

問天情輕輕的笑：「師父你說什麼都行，至於我是不是好心，彼此的心裡都最清楚不過，但求一個無愧於心就行了。」

無愧於心？暮遲冷笑，即便他是個不敏感的，後知後覺甚至被徒弟這麼點破才能慢慢反應過來的，也聽出了這話里諷刺的意味。

「你這無愧於心，這個心是什麼心？黑色的心？」

「正道的心！」

「我呸！」暮遲怒罵，「還正道的心，你知道什麼是正道嗎？你是不是在南疆做大國師把腦子給做傻了？還正道？百姓安樂才是正道，萬物生長才是正道，你特娘的說說你這些年在做什麼？幫著問清風都做了一些什麼狗屁事情？正道？特娘的歪道都不要你！」

問天情忽然一臉的嚴肅，扭頭對著暮遲的方向，即便他瞧不見，可這麼扭頭對著暮遲，暮遲下意識的覺得非常有壓力。

「難道不是正道嗎？師父以為我這些年在南疆做什麼？難道南疆沒有因著我而百姓安居樂業？南疆這些年難道沒有安穩的沒有出來找事？」

「那……那南疆當初打北周的事情怎麼說？再說南疆這些年在西北插手的事情，難道你都說不知道？」

「你徒弟我也不是萬能的，你徒弟我也有做不到的時候，南疆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說的算，你不能因為南疆有人做了錯事，就說這事情都是我的錯！」

「我……」

暮遲再次被噎住，他其實壓根不清楚這些年來到底問天情在南疆做了什麼，最多就是這半年多以來的偶爾聽人提起來。

可有一說一，那些都是片面的，個人觀點，站在宏大的客觀的角度了解，他是真的沒有過。

「那也不能說你沒有錯，你做的事情是正道！」

問天情忽然笑了，「沒錯啊，對南疆人是正道就行了。師父，我們只是藥王谷的人，而藥王谷正好在北周的地盤上，可不代表我們就是北周人啊！」

暮遲咬牙：「那你敢說這十年來你沒有坑害你的同門？」

「有，不過我也救了啊，要不然小師妹也不會有今日，之前風挽棠鳳師妹，早在一穿越到西北，可能就死了。」

暮遲這回不說話了，風挽棠都死了，這事情他不好說，至於暮成雪，他聽說過暮成雪剛到京城那會兒鬧出來的事情，那時候的暮成雪太弱了，什麼都不懂，問天情若是在其中做點什麼手腳，這會兒也許真沒有那麼多事情了。

他搖了一下頭，好多事情如今去想就是亂賬，問天情這個犢子到底是不是好人，又或者說做的事情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那就壓根不好說。

畢竟所謂的正道，其實是在每個人自己心中的，有人同意，肯定就有人反對，就好比暮成雪如今做的，她收攏人心，蠱惑百姓，指望毀掉整個江南來阻止南疆那些戰馬和士兵體內巫蠱草給北周帶來的毒害，這事情，是好是壞，是正義還是邪惡？

這事情就不能那麼說。

這事情要那麼說了，這世界上就沒辦法做事了。

他再看一眼問天情，他看不懂問天情，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有多少次機會結束這一切，他出於私心也好，正道也罷，他沒有做，就行了，

君子在既不在心，在心無君子，做事情，有時候糾結太多，那這世界，才真的完了。

暮遲氣呼呼的，給問天情撤了針，點了這位身上的所有大穴，相當於暫時廢掉了這位的武功，一個瞎子，沒了武功，他能做什麼亂呢？

哦，還有一張嘴和一個腦子，那行，讓他不能說話，腦子再會轉也沒有用了。

做完這一切，暮遲暫時放下心，走出問天情的屋子，瞧見在外面守著的侍衛，已經換了人。

「公主讓屬下來守著問天情，屬下與問天情有殺父之仇，屬下的父兄都是死在南疆的戰場上。」

暮遲點了一下頭，看吧，問天情自以為這些年在南疆正道呢，其實呢？北周人恨他恨的要死呢。

「你看著他，他不會亂跑的。」

「是。」

暮遲輕嘆一口氣，想了想打算去找暮成雪，可再轉念一想，還是上了城樓。

陳培安的大軍壓境，可如今仗是沒有打起來，只是站在城牆上面看出去，黑壓壓的全部都是人頭，瞧著還是有些壯觀的。

陳培安的大軍，和之前御昭冕的大軍不一樣，御昭冕的大軍雖然壓境了，可離的遠，中間空著五十公里呢，一來因著沒有做好準備，二來是給彼此一個緩和的空間。

說到底念著舊情，可這陳培安的大軍就不一樣，中間就留了一個衝鋒的距離，瞧著威風凜凜的，一副全天下捨我其誰的架勢，時不時還拉出隊伍來走一圈，鼓聲陣陣，恨不得邊上再配幾個負責叫好的。

暮遲點了一個城牆上的士兵問道：「這是幹嘛？耍猴呢？萬一咱們的人誤會了這是要開戰，一個衝鋒過去了怎麼辦？」

那士兵瞧著年紀不大，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們這是在振軍威呢。」

暮遲扭頭看他。

那士兵見狀只好解釋說道：「攻心戰，想讓我們的人瞧一瞧他們的隊伍。」

暮遲忍不住笑了：「所以就是耍猴唄？這就是他們最好的猴子了唄？指望我們去給幾個賞錢唄？」

那士兵一額頭的冷汗，這怎麼的，和他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暮遲嗐了一聲說道：「你看不懂？我就問你，都是振軍威了是不是得找最好的士兵出來？」

那士兵不懂這些，不過下意識的「噢」了一聲。

「那不就得了，專門找出來的，操練給大家看的，不是耍猴是什麼？耍猴不也是找最好的猴子出來，這樣觀眾老爺們才能給錢啊！

暮成雪正往城樓上走，聽見這番話忍不住笑了。

她也是聽著守城的將領們來報告，說陳培安的大軍壓境，派人出來挑釁了。

其實剛才那士兵說的也沒有錯，振軍威，再換個說法，就是挑釁，結果么，就是長自己志氣滅他人威風，要是再用文雅一點的說法，那就是對著敵人宣布，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隨時可以開戰了。

當然，一般人肯定不會當回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