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臭氣衝天的君前奏對

對於李世民的到來，張濟安也完全沒有預料到。

他正在院子里倒騰辣椒。

一串干辣椒也就是一斤多一點，將裡面的辣椒籽褪倒騰出來，另一個花園完全可以種滿，甚至說不定還有給程咬金和尉遲敬德送的。

畢竟這東西的種子特別小，作物學統計的時候都是萬粒重來統計，只要一小把就能夠種一大片。

昨天堆好了農家肥，今天院子里依然瀰漫著一股臭味，只不過張濟安在這裡呆了一天，已經習慣了，可是李世民卻沒有適應。

所以打開小院門的時候，差點沒讓那股大糞的臭味熏的背過氣去。

陪同李世民來的，除了尉遲敬德和程咬金之外，還有長孫無忌。

李世民捂著鼻子，眼睛神狠狠地瞪了李忠義一眼。

李忠義趕緊低頭彎腰，向李世民請罪，「陛下恕罪，奴婢昨天來的時候並沒有進這個院子，把牛肉交給了秦大小姐就離開了，所以不知道這院子里有臭味。」

昨天本來是李忠義送來牛肉的，他也不知道這院子里被張濟安弄的如此之臭。

張濟安感覺門口有人，於是抬起頭，正好看到程咬金要往進來走。

「盧國公，呃，臣張濟安參見陛下。」

他已經看到了程咬金旁邊的李世民。

當然，他的參見也只是站起來彎一下腰，拱一下手。讓他像電視劇裡面那樣跪在地上三呼萬歲，目前來說還是不行的。他感覺自己還沒有完全融入這樣一個環境和氛圍。

李世民還沒有開口，程咬金的大嗓門已經喊了起來，「喂，你個臭小子，怎麼回事，院子里怎麼這麼臭？」

「我準備在這院子里種一些莊稼，所以就弄了這些東西。」

「這麼大的一個國公府，也不會把你小子餓著，有必要在院子里弄這些玩意嗎？你噁心不噁心？」

「盧國公是堂堂的大國公，有陛下賞賜的田地，還有幾百戶食邑，自然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在下卻是需要自己耕作啊。只有自己種的莊稼吃起來才心安寧，不會覺得是在吃別人的血。」

這話說的就有點苛刻了，相當於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把外邊的人都得罪了。

要是在昨天之前，看到李世民，他還不敢這樣說，可是昨天一場酒後一切都想通了，這時候反而不再那麼恐懼。

李世民也知道，這傢伙這麼說肯定是有緣故的，也是笑而不語。

他知道，這小子這麼說，也是在和他耍小心眼。

旁邊的長孫無忌聽了，也是非常配合的開口，「哦，涇陽縣男如此說，我等可都成了了吸食百姓血肉的可惡之人了？」

「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張濟安還真的不認識這位，不過既然跟在李世民身邊，那肯定是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老夫長孫無忌。」

「見過右僕射大人。適才間是小子和盧國公故意開玩笑的，並沒有殃及他人之意，還請大人不要見怪。」這位可是有名的陰謀家，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這樣的小人。

都說君子欺之以方，可是遇到小人你欺負他試試？長孫無忌雖然不是小人，但是滿肚子的陰謀詭計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老夫倒是想要聽一下。」

「諸位大人為國家日夜操勞，自然是有智者食智，有力者食力。在下一介草民總不能不勞而獲吧？」

「哦，這話倒是有點新意。」

程咬金在旁邊笑道，「你別聽他說的，那小子能把死人說成活的。昨天還說孔夫子說了應該幹活的。」

「哦，孔子可曾說過這話？」李世民問道。

「是的，《論語》中就有記載：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何為夫子？可見孔子也是贊同讀書人親自幹活的。」

程咬金看了看這個傢伙，居然在陛下面前引經據典，掉起了書袋來。

「可是你也沒必要種在這院子里呀，將院子里的花都拔出了種莊稼，是不是有點大煞風景呢？」

張濟安不慌不忙的回答，「《詩經·鄭風·將仲子》：將仲子兮，無逾我里，無折我樹杞。……將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可見院中種植莊稼自古有之。」

張濟安暗自得意，我可是上高中的時候背過《詩經》的人。原來想著混日子就行了，所以低調一點，可是現在想要幫助這個家了，自然不能過於藏著，適當的露一點鋒芒也是必要。

他的這些心思，在李世民看來卻是一目了然，當皇帝的人，玩了多少年的人心，豈能看不透他的這個小把戲，不過這傢伙的才學還是不錯的，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嗯，如果參加科舉，考明經科應該是沒一點問題了。

「可是院子里種莊稼你就種，為什麼非要弄這麼臭呢？」李世民從小就是個官二代，再後來又成了帝二代，所以一直就沒有打理過莊稼，自然不懂得這些道理。

「啟稟陛下，這種地也有種地的法子，《氾勝之書·區種法篇》云：「湯有旱災，伊尹作區田，教民糞種，負水澆稼。所以將這污穢之物弄到土裡，可是有助於莊稼生長。」

「哦，如此說來，我們平時吃的各種五穀，都是用了這些污穢之物？」

「正是如此。」

「看來，朕和各位愛卿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啊。」

「陛下倒是不必如此，這治理天下，自然各有各的分工。皇帝有皇帝的職責，宰輔有宰輔的職責，將軍有將軍的職責，農夫有農夫的職責，若是亂了職責，皇帝去種地，農夫去指揮軍隊，那天下豈不是亂了套了？」

「你這個傢伙，就是會說，似乎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你手中擺弄的是什麼東西？該不會是你說的那種莊稼吧？」

「陛下，臣手中擺弄的這東西便是辣椒，這個東西綠色的時候可以當做菜，紅色的時候晒乾了，磨成粉末便是調料了。其實陛下要臣做的麻辣牛肉，主要便是在牛肉裡邊拌上了這個東西，從而就有了辣味。那泡麵裡邊的辣味，也是放入了這辣椒的緣故。」

「那好，大家都進來吧，要不是張愛卿如此說，朕也是不知道這種莊稼的道理。既然我們吃的五穀都是靠這東西長出來的，那也是被這臭味稍微熏一下也無妨。」

「陛下不必委屈自己，臣已經將那麻辣牛肉調好，放在前面了，現在請陛下與僕射大人，兩位將軍到前面客廳，臣這裡里還有半罈子酒，當與陛下共飲。」

程咬金看了看這傢伙比自己還會耍賴皮，連一個官職都沒有的傢伙，見了皇帝一點不怯場，還想著和皇帝一起喝酒呢。

不過想想，那酒可是真的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