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乘風
「舒大小姐，今日之事，你們風華樓必須得給個交代！」
「我就是出來吃個飯聽個書，招誰惹誰了，你看看，弄成這樣。」
那李青更是一肚子氣，方才自己恰好站在樓邊，正想開口說話，結結實實被潑了一身，嘴裡都是一股子油味兒，直膩得反胃。
「這是存心的吧！都潑成這樣了，還和柳公子卿卿我我的，欺人太甚！」
隨著李青這一叫，眾人雖對他無感，可也紛紛的抗議了，任誰莫名被潑了一身油都會不爽啊。
姑娘們反應更甚，柳公子她們捨不得說，可這舒小姐打斷了柳公子說書，還能和柳公子言笑晏晏，教她們如何能忍！
於是樓下被潑的人怒了，不過，那炮火無一例外都是朝著舒影去的，至於沒被潑的，也有不少夾在其中湊熱鬧，生怕沒有好戲看。
大廳都這樣了，舒大小姐居然還在和柳公子調情，真是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就在大廳一片亂糟糟的時候，只聽得「啪」的一聲，穿透了人群，響徹在眾人耳邊。
「諸位，還請靜一靜。」舒影手持柳乘風的醒木，一擊敲下，眼見得眾人都消了聲，朝台上看來，她才微微笑著說道。
「此事雖是意外，但發生在我風華樓，又因我而起，風華樓自然會負責，我先在這兒給諸位道個歉，此外，誰的衣服沾了油，哪怕只是髒了一點，都可以來領二兩銀子的賠償。」
舒影說著給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心領神會，命人取了箱子來，打開一看，真是實實在在的銀子。
前一秒還吵鬧的眾人見之大喜，這風華樓果然大手筆，別看只是一人二兩銀子，因著聽柳乘風說書的關係，大廳里的人可一點不少。
「且慢，這兒還備了衣服，若是諸位不嫌棄的話，可直接去一旁換上。」隨著幾個漢子拿著乾淨的外衫過來，舒影不緊不慢的再次開了口。
「風華樓倒是貼心！」一身材魁梧的男人率先脫了外衫，一時間，周圍的姑娘們紛紛嬌呼著捂住了臉。
「我不換，這麼多人，太讓人害臊了。」兩個姑娘猶疑一瞬，搖了搖頭，雖臟衣服穿著不舒服，可要她們當眾脫衣服，實在是做不到。
「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氣！拿來我換！」一爽利的女聲響起，眾人聞聲看去，就見著個身材壯實的女人豪邁的一把扯了衣服。
那是月城出了名的孫寡婦，早年喪夫后一直沒再嫁，吃著老本到處勾搭男人，但凡是有些樣貌的男子，無一沒被她佔過便宜。
隨著她扯了衣服，露出一身兜不住的肥膘，搔首弄姿的朝台上的柳乘風拋了個媚眼，眾人整齊劃一的捂住了嘴，扭身乾嘔。
「……」
媽耶，柳乘風很想罵人，強行忍住了。
好歹他穿越前也是帝都出名的富二代，漂亮妹妹可沒少見，像舒影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天然美，他或許還能多看上兩眼，可眼前這個……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柳公子真是艷福不淺啊！」舒影看到他黑青的臉，已然是快笑倒了，幾乎是半歪在柳乘風身上，眼底卻是露出一絲狡黠，悄悄的瞄準了柳乘風微微敞開的衣襟。
一時間，數十件衣服都被換了下來。
眼看眾人激動不已，柳乘風的眉微微蹙了蹙，眼中的深意更濃了，但還沒等他說話，舒影下一刻的動作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個，就當做是你輕薄本小姐的賠禮了。」
舒影小手往柳乘風懷裡一探，就將他早先準備好的鏡子摸了過來，笑得眉眼彎彎，如同狡黠的小狐狸。
柳乘風一驚，看向舒影的眼神越發深邃。
這個女子不普通，一系列的動作，看似沒有章法，可卻實實在在的打亂了他的計劃，可她怎麼知道自己有鏡子？
「柳公子的酒樓，何時開業？」舒影把玩著那小巧精緻的鏡子，悠悠開口問道。
「酒樓？舒小姐說笑了，在下不明白。」柳乘風挑了挑眉，只裝聽不懂。
「據我所知，柳公子半月前才來這月城吧？而後，每隔兩日，你便會來風華樓說書，倒是和這些食客們混了個熟，短短半月，便從一個無名之輩成了月城人人皆知的柳公子。」
舒影垂眸一字一句說完，心裡暗道，而且接下來的三年，他會越發出色，展露出他的才華與獨特，甚至，將自己的心也一點點俘虜過去，卻又，無疾而終。
柳乘風看著她始終唇角帶笑的側臉，總覺得這位舒小姐彷彿有許多說不出的心事，似乎，還是和自己有關。
不過怎麼可能呢，他從穿越以來，可都在忙著賺錢，從未見過舒影。
他忍不住舔了舔牙尖，意味聲長的笑著，「既這麼說，在下替風華樓拉了生意，舒小姐不道謝便罷，如今憑白拿了在下東西說是賠禮，這又是什麼道理？」
「柳公子借我風華樓做噱頭，雖是說書，卻為宣傳，接下來的話還要我說嗎？我不過是收了點租金，不為過吧。」舒影也不讓步，巧笑間便點出柳乘風的意圖。
柳乘風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半開玩笑的說道，「此刻店內要是多些桌子，或者在外面搭個檯子，舒小姐這一出，效果許能更好。」
「巧了，柳公子所說，正是本小姐所想，明日，我會在玉前街大擺筵席，屆時，還望柳公子賞臉。」舒影說著，盈盈福了一禮，便轉頭給一旁發錢的丫鬟做了個手勢。
「舒小姐盛情相邀，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日一定到場。」微微訝異，隨即撫掌而笑，柳乘風眼底含著興味的光。
這位舒小姐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而此時，幾十個人幾乎都換好了衣服，正在議論不休。
「這衣服沒用了，扔了吧。」
「我這可是上好的錦緞，特意穿了來見柳公子的！這下好了。」
「舒大小姐——」李青話一出口，周圍霎時靜了下來，齊刷刷看過去，不知這混子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
「區區二兩銀子就想打發我們？敢問這髒了的衣服該如何處理啊？我這人呢戀舊，偏偏就愛自己這套布衣，舒小姐若不讓它恢復如初，便要賠償五百兩！」
眾人嘩然，他這分明是為難人啊，沾滿了油的衣服，如何能夠恢復如初，他還真敢漫天要價。
舒影聞言並沒驚慌，雙眼如同利劍一般，直直的看了過去，須臾，冷笑著道，「若我做到了呢？」
「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舒大小姐可別誇下海口，一會若做不到，丟人不說，還砸了自己招牌，我……」
「我做到了，你當如何。」沒興趣聽他胡言亂語，舒影再次厲聲問道，語氣冷硬。
「別說我看不起你，若能把衣服洗乾淨了，我就把這風華樓從上到下舔一遍！」李青氣急敗壞，惡狠狠的瞪著她道。
舒影抿了抿唇，緩緩的勾起嘴角，應下，「好。」
「瘋了吧？這李青也是夠狠的。」
「那李青雖然討厭，可舒小姐還是涉世未深，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哪裡知道什麼洗衣服的事兒。」
「我看未必，你們忘了，舒小姐方才過來不就是賣那什麼，肥皂的嗎？說不定真有戲。」
大廳眾人竊竊私語，其間動靜，惹得不少路人都擠在風華樓門口，伸長脖子往裡看。
說起來，這李青也實在是行情差，雖說許多人不信舒影，可他們心裡，還是隱隱期待舒影能贏，教李青這混子吃吃教訓。
隨著丫鬟準備好清水，將臟衣服直接泡了進去，柳乘風打眼一看那所謂的肥皂，心下就有了數，這不就是現代常見的肥皂，李青是輸定了。
慢著，這肥皂？柳乘風愣了愣，仔仔細細的看了兩眼，確確實實就是他所熟知的肥皂不錯，只是這舒家如何會製作的？莫非……
「諸位請看，這便是你們方才的衣服。」
正要眾人快要等不及的時候，丫鬟們在舒影的示意下將那些衣服送到他們各自手裡檢查。
「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就洗的乾乾淨淨了！」
「這就是她們說的肥皂？這麼神奇。」
剛剛還沾滿油膩的衣服現下已經煥然一新，而且細聞之下，還散發著點果木清香，這可比胰子好用得多，簡直效果立現。
這下，順著舒影淡淡然的視線，大家都向李青投去了目光，後者張著嘴一臉懵逼的樣子，抓過衣服翻來覆去檢查了兩遍，愣是找不到一絲污漬。
「這，這不可能。」
「李大公子，你方才說，若我做到了，你要怎麼？」舒影雖是笑著，那笑意卻不及眼底，氣定神閑的道。
眾人哄堂大笑，甚至還有人高聲喊道，「不知李公子想從幾樓開始舔啊！」
李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支支吾吾半天，眼睛一轉道，「敢問這肥皂哪兒能買？」
舒影嗤笑，也不和他計較，順著話頭接了下去，「肥皂的功用諸位已體會到了，從今日起，凡是在我風華樓吃飯，消費滿一兩銀子的，若是衣服髒了，皆可享受風華樓提供的免費清洗服務，只消片刻就可帶回。」
隨著舒影再次拋出一記重彈，在場幾乎都沸騰了，誰知，這還不算完。
「此外，明日風華樓將在玉前街置辦筵席，希望大家都能賞臉，我帶來的這些肥皂正是預備在明日的筵席上作為回禮的，去者有份，也算感謝諸位一直以來照顧風華樓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