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你聽我解釋
因為舒影一直在裡面,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夜過去,舒影醒來,發現柳乘風就在身邊兒,第一反應是把人給踹下去,後來硬是挺住了,又閉上眼睛,假裝熟睡。
緊接著,柳乘風醒來,抬眼一看,是舒影。
就在這個時候,舒影動了一下,裝作剛醒的樣子,用盡了她畢生的演技,在看到柳乘風之後,做出了驚訝的樣子。
柳乘風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跳下床,就趕緊叫道,「你聽我解釋!」
舒影慢慢坐起來,先是驚訝,隨後就是慌張,生氣,面色發黑。
她聲音低低的,「你怎麼在這兒!」聽起來似乎在質疑柳乘風的動機。而柳乘風也慌了,沒有哪一刻沒有這麼慌的,「你昨晚,你昨晚拉住我不放……」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睡在了我這裡?」舒影的聲音抬高了一些。
柳乘風……柳乘風百口莫辯。
對啊,自己就算被拉著,晚上等舒影睡著了,又怎麼會沒有機會離開呢?純粹是因為他懶,他沒有照顧舒影的意思,居然直接在這裡睡了!
思及此,柳乘風忍不住想敲敲自己的腦殼。
「想什麼呢?還不快滾起來!」舒影罵人的時候,那就是真的在罵人了,看起來沒有一點兒要寬容的意思,惹得柳乘風也有些茫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我們兩個,」柳乘風站起來,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忍不住有些激動,「你看!我連衣服都沒脫呢!我要是脫了,那又怎麼會睡在你旁邊?」
床上的人翻了個白眼。柳乘風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就跟耍流氓一樣,急忙換了個說法,「我、我那是打個比方……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說了。」
說來說去都是錯,說什麼說!
柳乘風懊惱不已,沒一會兒,舒影就把帳篷放下,穿好了衣服。
她下床來,一頭長發傾瀉而下,柳乘風聞到一陣清香,感覺自己像個變態一樣,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你只是需要一個人陪著,而我剛好就在旁邊,於是就陪了你一夜。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睡著的,如果有冒犯的話,那你可以讓我負責……」
舒影臉一黑,穿上鞋之後,回過頭來,「你能負什麼責?」
「這個問題,我恐怕要好好回答一下才行,以免你真的認為我是個不守規矩的人。」柳乘風振振有詞。
舒影沒有馬上回復,似乎在思考什麼,柳乘風則是鍥而不捨,蹬鼻子上臉的,一直跟在舒影身後表決心,「你要相信我是個正人君子,看見你那個樣子,任誰都不會忍心丟下你的,對不對?」
前面的腳步停住了,舒影回身,一臉不可置信,「什麼?我什麼樣子?」
誤以為柳乘風用了嫌棄的語氣,所以才會這麼驚訝的舒影,沒想到柳乘風居然認真跟她解釋起來了,「就是抓著我的衣服,不讓我走啊,然後又哭又鬧的,看著特別可憐……」還有點兒可愛。
「柳乘風!」舒影要被他氣瘋了。
馮蘭芝正在院里等人,松茶兩次過來特別抱歉的跟她說舒影正在穿衣服,然後等到人還沒到,馮蘭芝就聽見了她的聲音,「你再跟上來一步,我就讓人把你趕出去!」
如此熟悉的語調和聲音,立馬讓馮蘭芝意識到,舒影過來了,只不過聽這意思,像是跟人起衝突了?
可這是在舒影的府上,又有誰會跟府上的主人爭論起來呢?
隨著舒影露面,身後的柳乘風也跟著暴露出來,一個滿臉不耐煩,一個則是吵吵嚷嚷,不似平時的恭謹。
就連馮蘭芝也能看出來,這兩人明明是在吵架,偏偏表現的像是打情罵俏,一點兒都沒有生氣的氛圍。
「怎麼了這是?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出什麼事兒了?」
馮蘭芝迎了過來,舒影不好繼續說下去,只能笑笑,表情有些尷尬。
讓她說自己昨晚做的蠢事,舒影不好意思說,讓柳乘風解釋到底為什麼成了現在這種狀況,他也不想說。
「沒什麼,蘭芝,你不用管他。」
聽聽,聽聽這語氣,明顯就是護犢子的意思,馮蘭芝沒有提醒舒影,只不過側面敲打這兩個人,「大成也是個懂禮守禮的人,輕易不會做錯事的,到底怎麼了,把你給氣成這樣?」
精緻的柳乘風要想個名字,自然也得精緻一點,比方說:大成。
——其實並沒有精緻到哪裡去,只不過有個諧音梗兒在裡面,等著舒影去發現。
柳乘風覺得馮蘭芝說的對,瞬間底氣十足,這兩人差點兒都忘了,一開始爭吵的內容,根本就不是這個。
幸好有馮蘭芝打圓場,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只不過舒影一直放不下這個坎兒,非要跟柳乘風鬧彆扭。
俗話說,「冷暴力是感情生疏的主要原因」,歸根結底,就是因為,兩個人沒有交流。柳乘風不知道舒影在想什麼,舒影也不知道柳乘風在做什麼,所以,沒有交流,導致了兩個人心中各自有氣,時間長了,就容易出毛病。
但是,事實上,到了某個關鍵的節點時,相互留存感情的兩個人,又會自然而然的重歸於好,互相關心,來促進雙方的感情。
到了夜幕降臨,舒影躺在床上的時候,閉上眼睛,回憶起白天的情景,便能想起來,柳乘風的種種不和諧跡象。
首先,他沒有之前那麼咋呼了,腦袋瓜里琢磨著什麼東西,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頗有些陰謀的氣息。而且走起路來,一扭一拐的,像是受了傷。
柳乘風和舒影鬧了兩天的彆扭,這幾日舒影才開始關注起柳乘風的動靜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翻來覆去的,越發睡不著了。
她租的這個宅子面積大,有一些用不上的小屋子,就收拾出來,給柳乘風住下了。舒影這幾日見不著柳乘風,一見著,這傢伙就在她面前轉悠,現在想來,這傢伙不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又在做些什麼呢?
睡不著的舒影慢慢坐起來,喊了一聲外面的人,杏兒推門進來,發現舒影還沒睡,以為她是做噩夢被驚醒了,於是想讓人端盆熱水進來,給舒影擦擦臉,好舒緩一下。
但是舒影卻拒絕了,反而提出了一個古怪的要求。
「扶我起來,給我穿衣裳。」舒影穿鞋下地來,杏兒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是下意識上前,服侍起來。
「小姐,您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舒影慢慢握緊了拳頭,眼裡閃爍著不甘心,為了平靜自己的情緒,刻意問起孩子的事情來。
杏兒:「睡得好好的,有松茶姐姐幫忙看著呢。」
舒影點點頭,整理了自己的頭髮,隨意挽著,隨後讓杏兒帶路,去柳乘風的地方看看。
杏兒一愣,「您要去後院柴房?」
「柴房?」舒影皺眉。
「是啊,」杏兒推開門,應了舒影的要求,動作輕輕地,「那兒並不是放柴火的地方,只不過原先就是這麼個用處,還挺乾淨的,您讓他住進來之後,我們就安排人收拾過了,距離小廚房和浣洗衣物的地方近了點兒之外,沒有任何缺點。」
聽到這裡,舒影才放下心來,略顯急迫,「對,我就要去那兒,去看看……」
後面的話,杏兒沒聽清,「什麼?」
舒影沒有再重複,而是清了清嗓子,「他晚上一般都幾時睡覺?」
她是躺了一會兒,沒有睡著,但是誰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睡的呢?可別現在過去,對方已經睡著了,那就尷尬了。
杏兒問她,「您是有話要跟他說嗎?」
沒有,沒什麼好說的。舒影在心裡回復道,我只是想去看看,這麼一個讓我睡不著覺的人,究竟在做什麼。
要說現在的柳乘風在做什麼,看他亮著的燭火就知道了。
白天的時候,雖說舒影不待見自己,但是柳乘風還是厚著臉皮跟在舒影屁股後頭跑,想要保護對方。而到了夜裡,他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上回沒有給孩子送成長命鎖,還差點兒傷著孩子。柳乘風事後反省,發覺自己一門心思也不知道放在了哪裡,竟然對孩子忽略了這麼久,這會兒終於能夠空出手來,索性就親自給孩子打造一個長命鎖,來補償對方。
舒影到的時候,柳乘風正專心致志地對著燭火打磨銀器,一個不留神,動作大了點兒,就把自己的傷口給扯開了。
「嘶——」不是因為察覺到了流血才疼,而是因為聞到了血腥味兒,才意識到自己傷口又裂開了。
而且不巧的是,傷口他一個人包紮,鐵定要費一番功夫,但是現在大半夜的,他上哪兒去找包紮的布和藥酒呢?
門口,舒影探頭看了看,恰好就看到了柳乘風肩膀上滲血的情景。情急之下,她扒了扒窗戶,注意到柳乘風看過來,趕緊又躲在牆后,不敢動彈。
屋內,柳乘風撓了撓頭,「嗯?難不成這裡大半夜的還會鬧鬼了?」他剛剛明明就看了一個影子一閃而過。
坐了一會兒,柳乘風又專心低下頭整自己的事情去了。
門外,舒影氣悶不已,「傷口裂開了都不知道,這個傻子!」
杏兒看她一邊跺腳,一邊心疼,忍不住偷偷笑了笑,提議道,「那小姐進去給他重新包紮一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