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沉迷其中
年關將近,名下三大漢服店的掌柜,突然天天開始往竹林院子去,青楠和楚問知道她在幹什麼,工作室最近也一切順利,也就讓掌柜的實現了時間自由。
「天天過來,你也不怕蘇奶奶煩你?」
李爺爺換著花樣給菀生做了各種美食,這些年一個人住,好久沒有這樣一段時間的熱鬧,地里種著的所有能吃的,都給菀生做了一遍。
老蘇聽到這個事,支了白擇去看看怎麼回事,老爺子來了什麼神仙人物,讓菀生可以逗留那麼久。
白擇心說是不是林卿回來了,跟菀生兩人偷偷住在李爺爺處,搖頭拒絕不想去,但轉念一想,菀生每天準時回家的,不像是去見男朋友。
想了想動身去見她,穿過長長的竹林路,走進了竹林院子,穿著一身明制薄襖坐在門前,與老奶奶一起綉著花兒的人,讓他彷彿穿越時空。
不忍心打擾她們二人,拿起手機在一旁拍了兩張照片,傳給了林卿:「哥,你媳婦兒我姐,可真好看。」
林卿在長海的辦公室里,已經忙碌了一上午,這段時間徹底接手了公司業務,老爺子退居二線,真是讓他少有休息的時間。
「你姐最近迷上了刺繡,不要打擾她,讓她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如今口吻越來越像是老父親的林卿,隨口就是一通教育,白擇坐在院子里,等到了李爺爺提著兩個大南瓜回來。
老爺子認識他是誰,看他一個人愣愣坐著沒勁,支他進屋裡幫忙做飯。
白擇看著桌案上琳琅滿目的菜品,抬頭一問:「合著這段時間,姐一直在爺爺這兒蹭飯?難怪叔叔問她最近怎麼食慾下降,原來是這麼回事。」
老爺子開懷大笑,把漫畫放進水槽里削皮,他一手拿著刮皮刀,一手摁住了圓溜溜的金色南瓜:「那可不,我天天換著花樣給丫頭做好吃的。」
廚房裡煨著一份鵪鶉,白擇說什麼也不走,袖子一擼決定留下來,也蹭一頓飯吃,菀生可是說過,李爺爺的廚藝跟他染布的手藝有得一拼。
刺繡這回事,講究的是耐心和準確,怎麼下針,腦子裡要有一個成品的概念,然後在針針積少成多的堅持下,就能出現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卷。
菀生對熱愛的東西總是很痴迷,她的毅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從前能在小打小鬧的漢服文化里,堅持到這成為一個穩步崛起的行業,憑的就是熱愛和耐心。
「奶奶,這裡穿過來的時候,我的針是偏離了些,您是怎麼做到又快又好的?」
花朵之蕊,奶奶只是幾針飛速紮好就有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菀生扎了兩下,總覺得自己的方向不對,她忍不住討教。
耐心教學的蘇奶奶,教她要學會用腕部的巧勁兒,否則動作慢不說,用久了胳膊會酸疼難忍。
「年輕的時候,我們跟著家裡的大人練習,等到我們的小一輩她們要去讀書了,就不讓學刺繡。說花里胡哨的不頂用,縣城裡什麼樣的衣服都能買到,裁縫的行當沒什麼用了。」
蘇奶奶的下一輩,那就是菀生的父輩,那個時代,是剛剛開放的時代。紡織商業化工業化開始,的確衝擊了手做行當。
「還是這個時代好,大家都吃飽了飯,開始要好看,要漂亮了。」奶奶說著這句話,不僅是普通的高興,更是一種抹眼淚的感慨,「閨女,你們這一輩,怎麼就喜歡這些老東西了。」
這個問題,其實還沒有長輩的認真問過,從前菀生跟阿姨們合作,最開始也只是小打小鬧,以為她們年輕鬧著玩,圖個開心。
後來規模越做越大,本來生活里沒有什麼樂趣的阿姨們,居然開始有了動力,把這件事當成了一種事業。
「因為小的時候看電視劇,我們這麼大的人,都喜歡披床單跟著學。」菀生會想起那些年,白擇林卿陪她玩的青蔥時光,「後來古詩詞里總寫古人風流瀟洒、衣袂飄拂,我們就更嚮往了。」
唐風大氣,魏晉風流,古秦莊嚴,明制端莊,宋服清雅……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總有人會好奇它原來的樣子。
到這時代,菀生雖然是一個女孩子,她卻有了李秋蘿和何愈那代大多數人,沒法選擇做什麼的機會,當然要嘗試。
她和林卿,當年是屬於大膽的年輕人,也曾被背負著所有人的不解而前行,終於是熬出了頭。
「老祖宗的寶貝,不該只存在於博物館和史書文字里,它能跨越了百年、千年的時間,再來到這個時代與我們相遇,就是一種偉大的復興。」
菀生沉迷於漢服行業,與此同時,還有更多的年輕人,沉醉在一種傳統文化里,他們或許是修文物的,或許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者,更或者直接參与考古……
還有更多年輕人,他們還沒有被商業化看到,還沉醉在一個大眾視線沒有看到的小世界里,與古人在對話。
如果有一天,這些寶貝越來越多成為出海的文化符號,或許時代會趕上盛唐強漢的美好未來……
「最難的就是,你們這幫孩子,是往天上看而不是低頭的。」
奶奶喜歡菀生,她眼裡有光,學東西快,而且聰明伶俐不諂媚,這一代的孩子,從來不是什麼垮掉的一代,他們只是站在時代變遷的節點,開始去接觸接受新技術。
互聯網為她們帶來了一種全新的宣傳方式,讓傳統文化,搭上高科技的風,開始慢慢走進人們的視野,它不再只是被關在博物館里接受敬禮。
「不要聊了,休息一會兒吧,孩子來了你們兩個都沒有發現。」李爺爺端著一盤水果出來,指著身旁的白擇,「綉一綉,就要休息下,緩緩眼睛。」
白擇他袖子還沒有放下來,看來是跟著爺爺做飯去了。這麼乖的他,總是成為長輩心尖上的,她也忍不住慈愛地看著。
「姐,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看得白擇心頭髮毛,白擇趕緊轉移話題,「我幫你想的問題,發給你了,你看看。」
兩個老人家對於他們倆說的問題不明白,白擇坐下來解釋:「姐想在跟林卿哥領證前,問他一百個問題。」
「都要領證了,還問問題幹啥。」
兩個老人家幾乎同時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