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節 出仕(2)
第兩百七十九節出仕(2)
巍峨的宮牆聳立兩側,舉目眺望,儘是連綿不絕的朱紅sè。
xiǎo心翼翼的走在宮殿中的走廊上,張恆稍微抬頭就看到了出現在視線之前的一座高大的建築,空氣中隱隱約約還有香氣散逸。
「那就是柏梁台吧……」張恆心中猜測著,同時也非常好奇的打量那個號稱當世最高的建築。
柏梁台,是當今天子劉徹在元鼎二年chūn天修建的。
據說以銅為柱,香柏木為梁架,其上置有銅鑄鳳凰像,極盡奢華。
看著眼前這個起碼高達四五十米的大型檯子。
老實說,張恆倒覺得,把這個檯子拆了,然後將香柏木變賣掉,銅柱和銅鳳凰全部鑄成錢,興許就能讓漢室拮据的財政寬鬆一點……
當然,這也僅僅只能在心裡yy一下。
柏梁台,可是劉徹最心愛的建築之一,拆了柏梁台,等於拆了他的老命。
從柏梁台過去,就是未央宮了。
張恆整理一下自己的冠帽,然後在兩個宦官的引領下,穿過柏梁台所在的北闕,進入了漢室權力的中心,天子的御所未央宮。
未央宮的宮名,是來自於《詩經》:夜如何其?夜未央。
自從蕭何奉劉邦的命令,將它建造完工之後,它一直就是漢室天子朝會和居住之所。
如今,天子劉徹南巡,太子劉據監國,自然而然的,劉據的辦公和起居地點也就從太zǐgōng搬到了未央宮,代父治國。
「張洗馬,您是第一次進宮,宮中規矩可能還不懂,請容奴婢為您分說!」進了未央宮之後,之前一直在旁邊沒有開口說話的一個宦官,忽然lù出一個笑臉,對張恆道。
「請shì郎賜教!」張恆自然是態度謙和無比,對於宦官,說實在話,張恆沒有任何的歧視之意,只是覺得,這是一群可憐的人。
卻不想,張恆這樣的態度,讓那個宦官幾乎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當此之時,除了列侯貴卿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文官,其次是讀書人,然後是地主、農民,再然後就是商人,商人之後是贅婿、罪犯。
而宦官的地位,還排在贅婿,罪犯之後……
通常,讀書人出生的文官,見了他們,誰不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冷嘲熱諷,愛答不理,那還是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就是一頓責罵,那才是常見的事情。
文官,特別是讀書人出生的文官,愛裝bī嘛……
像張恆這樣好說話的讀書人,這個宦官還真真是頭次撞見。
「不敢當洗馬大禮……」這個宦官見張恆如此,不由得心生好感,原本只是打算走走過程的宣講,被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洗馬待會面見太子殿下,切勿心急,在入殿之前,記得脫掉靴子……」
這是自然,張恆點了點頭,能穿著靴子去見代表天子行使皇帝的權力的太子的人,這會還沒出生呢!
自古以來,能穿著靴子上殿的都是權臣,竊國賊。
大凡權臣篡國,都會先獲得一個劍履上殿,贊謁不名的權力,因為這樣一來,就意味著這個權臣可以擺脫他跟皇帝之前的臣屬關係,變成一個平等的關係。
這樣就才不會在篡國的時候名不正言不順。
「另外,洗馬上殿,切記緩行,不可張望,唯殿下命洗馬起身,賜坐,方可如常……」宦官xiǎo聲的道,雖然都是一些常識,但是卻未必人人都知道,就算人人都知道,他倘若要玩點huā樣,卻也是沒人能防住的。
譬如說,曾經就有一個牛bī哄哄的年輕士子被天子召見,但那個人卻在受詔之前惡了一個接待他的宦官,結果那個宦官,只是將幾個禁忌的辭彙hún淆一下,就讓那人在天子面前丟了大臉,從此被天子認定為【狂妄無理】之人,一輩子就那麼毀掉了。
「多謝shì郎!」張恆一邊聽,一邊點頭,老實說,他還真的確實不是太懂這宮廷里七七八八的規矩,若無人在一旁指點,他估計很可能要出醜了。
見這宦官多他頗為客氣,看上去很有好感的樣子,張恆立刻就大蛇隨棍上,揖首低聲道:「下官初入宮廷,還請shì郎多多照應……」
「不敢,不敢……」這宦官連忙搖頭,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裡其實卻高興壞了:「一會,洗馬只需按照奴婢所講的步驟面見太子千歲就可以了……」
然後,他就跟張恆講了許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譬如說,太子賜坐,該怎麼回答,太子賜酒,又該如何接,還有入殿到贊名,應該走幾步。
這些事情,都是張恆所不知道的。
聽完宦官的jiāo代,張恆感jī的道:「多謝shì郎指點……」
雖然張恆很想問一問對方的名諱,以後也好聯繫,但是,這樣做是犯忌諱的。
所以,張恆強行忍住了心裡的衝動。
穿過北闕,莊嚴神聖的宣室殿就出現在了張恆的視線之中,張恆抬頭看著矗立在數百級台階兩側的紅甲衛士,心中笑了一聲。
「終於……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啊……」看了看身上的太子洗馬官服,張恆知道,這一步走出,就意味著他從此將捲入政治的漩渦中。
不是他吃人,就是人吃他,絕無第三種可能。
而他,現在是太子洗馬。
太子洗馬,其實是通俗的說法,這個官職的印璽上,沒有太子洗馬這四個字,像張恆腰間掛的那個官符印信上就是【太子先馬印】
先者,前驅。
這樣一來,劉據辟他出仕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了。
這是要讓張恆為王前驅,為他掃平障礙!
但是……
張恆mō了一下腰間的官印,太子洗馬,比六百石,單純以秩來說,不過是一個一縣主簿的品級。
即使是在劉據的太zǐgōng中,壓在他腦袋上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
「既然當官了,那就要當有權勢的官!」張恆看著自己的官服輕聲低語:「諸君,我來了!」
張恆很清楚,在官場上,講究的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他既然要上位,就不可避免的有人要下去……
「殿下口諭:宣太子洗馬恆入殿覲見!」隨著一個宦官站在宣室殿前的台階上的高呼,張恆連忙收斂心神,躬身一拜,答道:「臣恆奉詔!」
然後,就在旁邊宦官的指點下,一步步登上宣室殿前的台階,沿著朱紅的台階拾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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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頭戴九琉,身穿玄服,安坐於宣室殿的高台之上。
心情頗有些坎坷不安。
「不知張先生見到孤,會不會吃驚呢?」劉據想著,雖然他心中早已經知道,可能張恆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他卻是寧願張恆之前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份。
因為那樣的話,他會有些失落,之前純真的友情,也會因此méng上一層yīn影,這是劉據所不願意看到的。
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情,劉據深吸了一口氣,等待著張恆的出現。
終於……宣室殿的殿mén口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劉據差點脫口而出,好在,他及時閉上了嘴巴,讓這聲往常熟悉的招呼咽下了喉嚨。
「臣太子洗馬張恆,拜見太子殿下!」就聽得張恆在兩個宦臣的指點下,走到大殿正中,跪拜下去,叩首而拜。
「卿且免禮……」劉據揮手對左右道:「賜坐!」
「諾!」
便有shìnv走上前去,為張恆整理出一張坐席,然後,張恆才按照宦官們的指點,xiǎo心翼翼的起身上,弓著身子,走到那個坐席前,道:「謝殿下賜!」
這才規規矩矩的一揮袖子,安坐下來。
「爾等退下……」劉據揮手屏退左右宦官、shìnv,同時吩咐道:「沒有孤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殿!」
「諾……」
宦官跟shìnv們各自躬身退下。
「張洗馬……」等待殿中只剩下張恆跟他之後,劉據就難忍心中的好奇,問道:「可認得孤?」
張恆其實之前,一直都在思考,跟劉據見了面之後,該怎麼辦?
是裝作驚訝,然後拿出一個奧斯卡影帝級別的表演來ménghún過關,還是老實承認?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題。
但,張恆此時已經有了選擇。
他抬起頭,對劉據一笑道:「回稟殿下,殿下之前魚龍白服,其實臣早就有所猜測,只是臣不敢確信而已……」
張恆大大方方的委婉承認自己很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讓劉據既有些失落,但心裡同時卻也有了些喜悅。
倘若張恆一口咬定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沒有猜測過,或許他會一時高興,但之後……
劉據覺得,自己可能很難再如之前那樣信任張恆了。
「張先生……」劉據苦澀的一笑:「何以之前不跟孤求證?」
「殿下魚龍白服,不yù他人知曉,臣豈敢……」張恆呵呵一笑,儘管是在這個神聖莊嚴的宣室殿之上,但因為現在只有他跟劉據,所以,張恆也沒有什麼顧忌,跟往常一般,只是把王兄得稱謂換成了【殿下】。
但劉據卻很受用,高興的點了點頭。
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關係挑明了之後,他雖然收穫了一個臣子,卻失去了一個知己朋友。
「這次請先生入宮為官,孤事先沒有跟先生商量,這是孤失禮,請先生海涵!」劉據道:「只是,這一次孤真的碰到了麻煩了,需要先生幫忙,故此,情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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