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氏野獸派

一分鐘后。兩人坐在岸邊。

葉笙笙一邊擰衣服上的水，一邊側過眼打量那隻玉雪可愛的糰子。

自從上岸后，他就沒看過她一眼，濕了的衣服也不去管，只是拿著那隻板子扇風，似乎想扇干它。

從這個角度看去，這孩子很漂亮，牛奶白的皮膚，柔軟的黑髮，五官極其精緻。

只是沒有表情，就顯得很冷。

葉笙笙好奇地問，「你一個人出來的？」

「……」

糰子默默扇風。

葉笙笙這才反應過來，從見面起，他就沒對她說過一句話。

似乎……和平常孩子不大一樣。

她有點憐惜起來，對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把衣服給你換一下，這樣容易著涼。」

「……」

糰子繼續扇風。

葉笙笙的目光終於往他板子上看去，這一看，不由驚了一下。

板子是塊小畫板，上面貼著宣紙，雖然上面的油畫被浸濕，但依稀能看出圖案。

大膽的用色，筆觸彎曲，線條誇張，層層堆疊變形的畫面，似乎在訴說著濃烈的不安……

只一眼，葉笙笙就斷定，這孩子心理上有些問題。

只是細看那畫，卻無比的驚艷。

葉笙笙不確定地問，「你在畫……這個湖的不同時間？」

糰子動作一頓，終於看了她一眼，眼裡似乎亮了下。

葉笙笙便確定自己猜對了。

之後，更覺得奇妙。

糰子手裡的油畫，色澤像湖，形狀卻是個環；環里的湖是動態的，卻不是空間上的動態，而是時間上。

在那個環里，湖從白天流向黑夜，從春季流向冬季……這孩子對四維的感知能力，令人驚嘆！

葉笙笙來了興趣，彷彿找到了知己，暗搓搓地湊近糰子。

「你想不想學一種新畫法？你肯定喜歡。」

糰子抿了抿唇，沒說話，但既然他願意施捨給她正眼，應該就是感興趣的。

葉笙笙說干就干，直接大刀闊斧地重新貼了張宣紙，把顏料用手胡亂往紙上糊……

剛開始，一片混亂。

接著，一些朦朧的輪廓開始出現。

糰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到最後，一隻五顏六色，形狀奇特的大象出現在宣紙上，有種怪誕的美感。

「怎麼樣？這叫——葉氏野獸派！」

葉笙笙在湖邊洗手，吹乾油畫，偏頭問他。

她覺得他會喜歡。

之前她也有過一段十分抑鬱的日子，躲在屋裡畫這種發泄情緒的畫，導致傭人都非常怕她。

只是在這個孩子上，她竟然找到了共鳴。

心疼他情緒敏感，卻無法發聲。

糰子對著畫看了半晌，烏黑的眼珠瞅了她一眼，接著小手揭下她的畫，開始有樣學樣……

因為他手太小，糊顏料的時候看起來像是過家家，可他小表情卻很嚴肅認真。

半小時后。

糰子退開幾步，揚起下巴觀賞作品，竟然有幾分得意的味道。

葉笙笙看笑了，仔細去看，卻有點疑惑。

「這是……森林？」

那些樹木和花草，脫離了原本的形態，花朵碩大而樹木矮小，但依稀能看出是一片森林。

糰子點點頭，指了指她的手腕。

葉笙笙不明所以，她的手腕……今天沒戴錶啊？

她抬起手想看明白，頓時，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飄過鼻端。

是香水。

今天為了顯示自己投標的誠意，葉笙笙特意給自己噴了新調的那款「夏日悠茗」，留香持久，以至於現在還能聞到一點。

葉笙笙越發的驚喜，「你能聞到這？你喜歡這個？」

糰子點頭，又指了指畫。

原來，他畫的柏樹林？

葉笙笙笑起來，今天司夜宸那個王八蛋全盤否定了她的能力，可她居然在這找到了個小知己。

她試著摸摸糰子的頭，「可惜這瓶香被個王八蛋搶去了，不然就能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