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聘用
簡歷發送完畢后，秦惜月收起電腦，開始打包行李。
衣櫥裡衣物並不多，疊好後放進拉杆箱竟然只佔了一半的位置。
衛生間的個人洗漱用品和化妝品用一個中號塑料袋就能全部裝完。
廚房裡沒有鍋碗瓢盆，只有一個燒水壺和一隻玻璃茶杯，倒是櫥櫃里的兩包速食麵可能還有些用處，帶走。
秦惜月仔仔細細地把房間每個角落都檢查了兩遍，確定再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了，這才合上裝得不算太滿的行李箱。
然後她拿出手機，重新開機，買了一張一個小時后出發的、前往萊城的動車票。
金州到萊城，高速動車也要跑三個小時。
從動車上下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秦惜月這一天只吃了早餐，如今早已飢腸轆轆，她在動車站外買了根甜玉米，匆匆忙忙地啃著，打了個計程車往家裡趕。
若是平時，她肯定會選擇回家吃飯。
但如今爸爸病了，李女士又不會做飯，家裡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
把行李箱扛上四樓后，秦惜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衣裳，抬手敲門。
貼著褪色門神的舊木門開了一條縫，透出屋裡昏黃的燈光，一張蒼老而和藹的臉出現在門后。
「奶奶！」秦惜月驚喜地喚了一聲。
邱老太太翻年就滿七十了，因看不慣媳婦總貼補娘家，寧願獨自一人住在舊屋裡，也不肯搬來跟獨子生活在一起。
因此秦惜月在自己家裡見到奶奶，有些詫異。
邱老太太見到秦惜月卻十分歡喜，皺紋密布的臉上笑容綻放，忙把門拉開到最大，一疊聲地道：「小月回來了？累不累？吃飯沒有？哎呀，你怎麼又瘦了？」
秦惜月推著行李箱進屋，笑著應道：「奶奶，我不累，在外面吃過飯了，黑衣服就是顯瘦，其實我還胖了兩斤呢，不信您摸摸看。」
邱老太太不信，抓過她的手捏了捏，瞪了她一眼：「又誆我。」
秦惜月只得裝憨傻笑，岔開話題：「奶奶，我爸媽沒在家嗎？」
提起兒子媳婦，邱老太太就不高興了，板著臉道：「你舅舅家的李寶山把班裡一個小朋友的鼻樑砸斷了，聽說對方家長索賠二十萬，你爸媽今天去幫忙講價呢。」
秦惜月大驚：「李小二才五歲就這麼皮了？二十萬？呵呵，把他賣了也賣不出這麼多錢來。」
邱老太太一臉鄙夷：「可不是嗎，光知道生又不好好養，生一窩熊孩子，純粹給社會增加負擔，我看吶，這錢你舅舅家肯定拿不出來，最後還是要落到你二姨三姨和你爸媽頭上。」
秦惜月臉色難看：「不會吧，我爸爸要做手術花費也不小，去哪兒找錢再給他們家扶貧？」
……
祖孫倆絮絮叨叨地聊著這些家長里短，這時秦惜月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今天這一天，她都快被電話整瘋了，如今聽到鈴聲響起，心就「砰砰」亂跳，生怕又是什麼更糟糕的消息。
邱老太太見她如臨大敵的拿著手機，卻不接聽，有些無奈地戳了戳她手臂：「接呀，怪吵人的。」
秦惜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陌生號碼，按下接聽鍵。
「喂，你好。」
「您好，請問您是秦惜月小姐嗎？」
對方的腔調聽起來有些奇怪，有種老外硬凹普通話的感覺，但人家字正腔圓，每個發音都沒有問題，秦惜月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從何而來。
「是的，我是秦惜月，請問你是哪位？」
「秦小姐您好，我是萬界物資集團的人事部經理，您投給我們集團的簡歷我們已經仔細閱讀過了，經過多方驗證，確定秦小姐能勝任拓荒者這份工作，現特聘秦小姐為萬界物資集團銀河系分部第九十八位拓荒者，只要您通過試用測試，即可成為一名光榮的拓荒者。」
什麼玩意兒？！
銀河系？！
現在騙子口氣都這麼大了嗎？秦惜月一臉懵逼。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給這個萬界物資集團投放過簡歷，不過當時是群發的郵件，有可能沒注意便順道發過去了。
拓荒者什麼的，她聽都沒聽過，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什麼萬界物資集團，名字倒是起得超級大，但聽著就像騙培訓費的騙子公司。
「很抱歉，我對拓荒者這個職業並不熟悉，可能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姐姐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騙我，你還嫩了點而。
「不熟悉不要緊，多做幾次就熟悉了，我們已經把工作流程以及勞動報酬的明細，以郵件形式傳送到您的郵箱里，秦小姐不妨看過後再做答覆。」
這個騙子公司態度倒是挺好的。
不過聽說郵箱里有未讀郵件，秦惜月強迫症發作，決定立刻、馬上去把未讀變成已讀。
掛斷電話后，秦惜月對邱老太太道：「奶奶，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就一小會兒，弄完就出來陪您。」
「我又不是奶娃娃，還要人陪？你趕緊去忙，我去給你煮碗番茄雞蛋面，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快去吧，等你忙完就能吃上了。」
邱老太太一邊說話，一邊起身，把客廳里的燈全部摁開，這才略有些佝僂地進了廚房。
秦惜月看得眼酸，當年身穿旗袍氣質卓絕的奶奶，彷彿一轉眼就老了，連背都挺不直了，卻還是依然如故的疼她寵她。
以後留在萊城，除了照顧爸爸外，還得多抽時間陪陪奶奶才行，得把在外讀書和工作耽誤的陪伴時間，都找補回來。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把拉杆箱拖進自己的房間。
家裡的房子還是爸媽結婚的時候奶奶出錢買的，五十多平米的小兩室，兩間卧室都差不多大小，擺上床和衣櫃后，幾乎就被填滿了。
秦惜月的寫字檯連椅子都沒配，因為房間里放不下，只能坐在床上使用寫字檯。
她取出電腦接上電源，打開郵箱，果然裡頭有一封未讀郵件。
滑鼠滑到刪除按鍵上，卻沒有點下去，她鬼使神差般的，點開了那封名為《拓荒者工作流程及報酬簡表》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