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今天就讓你開開眼
潘天陽剛剛洗完手，出門就遇到過來叫他的姚蕾。
姑娘一臉凝重彙報情況：「老闆，店裡又來客人鑒定估價了，是一對公公和兒媳婦，我感覺不好搞。
兒媳婦怪公公亂買東西，公公覺得眼光獨到，全是撿的漏，還說沒有人比他更厲害，很擰巴……」
潘天陽心裡立刻浮現起了一股子非常不好的預感。
這事兒，可能真不好搞。
單單是公公和兒媳婦這種關係，一旦意見不合鬧到這種需要找外人介入的地步，往往就意味著家庭矛盾，已經累積到了快要爆發的地步。
好在，回到店面，看到那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和四十多歲的婦人的狀況，潘天陽暗暗鬆了一口氣。
老人的確滿臉不樂意，很生氣。
婦人卻只有無奈，並無氣憤。
說明兩人之間不屬於針尖對麥芒。
換上個人畜無害的和諧微笑，潘天陽歡迎道：「兩位寶友好，歡迎光臨鑒寶齋……有什麼可以幫您們？」
因為位置關係，老人率先發現潘天陽，一直在暗暗打量這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
不過，但他表露身份后，當即眉頭一挑，十分不客氣：「你就是店老闆？這麼年輕，行不行啊？」
婦人在一旁安撫：「爸，這位老闆雖然年輕，可當下聲名遠播，是整個魔都最厲害的鑒定估價大師，人送外號『天眼』，實力有目共睹。」
老人嗤笑：「實力？這麼年輕能有什麼底蘊？這種靠吹捧出來的貨色，忽悠一下你們這種外行還差不多，今天我就要揭穿他的假面目……」
此話一出，不但婦人尷尬壞了，投向潘天陽的目光里滿是歉意。
連姚蕾和汪聰都有些生氣了。
這不，姚蕾直接反駁了：「老人家，你這話是不是太武斷了？我們老闆的本事，整個城隍廟誰不知道？
那些老闆看到我們中午開門，都會被嚇得瑟瑟發抖，覺得生意沒法做了……
怎麼，你覺得你比整個市場所有老闆都厲害？」
老人橫了姚蕾一眼：「你就是個憑樣貌捧哏的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套路！」
姚蕾氣得直跺腳：「誰是托？你把話說清楚！我只負責關注拍賣行行情和藏家手裡有意出售的東西，其他都不管，怎麼捧哏做托……」
潘天陽撓了撓額頭，制止說：「蕾兒，你別摻和了，找東西去吧。」
急了眼的姚蕾，表示我不聽：「就不，我要好好看看這老頭買的那些東西，到底有幾件真的……」
老人絲毫不懼：「那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看有沒有一件是假的！」
隨即，又氣勢十足沖『假裝做和事佬』的潘天陽說道：「年輕人，老頭子今天就讓你好好開開眼！」
他轉身將兩個大號行李箱放倒在地，『呲溜』、『呲溜』扯開了拉鏈，將裡面的東西盡數展示了出來。
「你店裡的東西我剛才都掃了一眼，沒幾件能上檯面的東西，我這裡全是重器，隨便一件拿出來，都能在你這家小店裡成為鎮店之寶……」
迎著老人挑釁目光，潘天陽略顯好奇繞過鑒定台，來到了那兩隻大號行李箱前。
一邊全是宣德爐，青銅羊頭斧，青銅鼎，青銅罐子，青銅熏爐這類東西。
還別說……
這些器物如果都是真的，的確全是重器，擱在博物館里都不虛那種。
一邊全是小件，什麼煙槍，印章，小型瓶瓶罐罐……
粗粗掃了一眼，潘天陽蹲身從小件箱里，將那隻黃銅水煙槍挑了出來，拿在手裡打量了一下，仰頭問老人：「寶友，這物件您多少錢入手的？」
老人對這個視角非常滿意，傲嬌的一抬下巴：「三千五！」
「額——」
潘天陽略顯無奈將東西交給了婦人，說道：「這件是真的，價值大概二百到五百。」
老人臉色大變，當即就怒了，直介面吐芬芳：「你放屁！」
那中氣十足的陣仗，將婦人都嚇了一跳。
得虧潘天陽還沒鬆手，要不然，這唯一的真貨就要破相了。
這還不算完。
老人一把搶過銅質水煙壺，居高臨下開始痛斥潘天陽：「我這個物件是南宋老東西，整個市面上都見不到幾件，你說二百到五百？」
潘天陽也不吭聲，等老人吼完了，這才反問了他一個問題：「寶友，您知道煙草是什麼時候傳入我國的嗎？」
老人一臉不耐煩：「這跟我的寶貝有什麼關係？」
姚蕾吐槽：「怎麼沒關係？煙草如果沒傳入，那來的水煙壺？連最基本的因果關係都不懂，真是好笑！」
汪聰忙拉了她一把，小聲勸說：「蕾兒，你別添亂了……」
姚蕾不樂意了：「什麼叫添亂，我只是讓他明白錯在那裡！」
老人瞥了她一眼：「你知道煙草什麼時候傳入我國的嗎？」
潘天陽接過了話頭：「明萬曆年間煙草才傳入我國，當時叫呂宋煙。南宋那會兒，還沒有這東西呢。」
老人嗤笑說：「南宋海上貿易那麼發達，沿海有人吃螃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潘天陽笑道：「寶友，您要這麼喜歡抬杠的話，那我就將煙草的歷史，跟您好好科普一下。
明嘉靖年間，這東西才開始從原產地四散傳播，並抵達呂松地區。
南宋海上貿易再發達，也不存在煙草，自然不會存在水煙壺這種東西。
您覺得它是南宋的東西，理由完全不成立。
在我眼裡，它的造型和製作工藝，就是個清晚期的東西，比較符合當時的特徵，不能更老了。」
老人一點都不虛，梗著脖子聲張他的立場：「就算不是南宋的，也是明嘉靖年間的東西，不可能是晚晴的東西！」
要是真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倒也罷了。
可他這幅不講道理的姿態，著實把姚蕾氣的不輕，就連汪聰也覺得這我老爺子有些不講道理。
婦人更是尷尬的手足無處安放，轉移話題：「老闆，你在看看其他東西吧！」
潘天陽搖了搖頭：「寶友，其他物件不用看了……」
老人立刻覺得抓住了年輕老闆的把柄：「你是看不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