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原始傘兵
原來太平道主力突襲再度攻打巨鹿城的時候,派了三百人穿著漢軍部隊的軍服,打著宗員的軍旗,試圖偽裝騙過巨鹿守軍。這些軍服與軍旗自然是在廣宗之戰中繳獲的物資。結果宗員竟然提前一刻趕到了城門這裡,揭破了太平道的計策。突襲不成,太平道只能靠圍困巨鹿。因為缺乏攻堅力量,始終無法攻破巨鹿這座郡府。
這時漢軍主力皇甫嵩部已經抵達冀州——界橋,早有一支漢兵在河邊等候,卻是董卓親來迎接皇甫嵩。
董卓打了敗仗,朝廷令皇甫嵩來代替他,皇甫嵩既是他的長官,並且他兩人俱涼州人,皇甫嵩又是他同州的前輩,他親來迎接在情理之中。看到皇甫嵩率部來到,董卓遠遠地迎接上來。
皇甫嵩看到董卓來迎,令三軍停駐,帶著一幹將校出軍上前。在兩支軍馬的中間,董卓與皇甫嵩碰面。
董卓先下馬,皇甫嵩繼也下馬,跟在董卓身後的將校和跟在皇甫嵩身後等人亦隨之下馬。
董卓行禮說道:「卓望將軍久矣!」
皇甫嵩回禮笑道:「與君多年未見,君之風采更勝往昔。」
如果張略在這裡,他肯定會驚訝:董卓也有不粗魯的時候?
只從表面的言談舉止觀之,董卓雖然言語粗豪,沒甚文采,但對皇甫嵩很恭敬,一點兒沒有驕橫的模樣。
其實不管董卓日後有何成就,有多麼大的威權,現在他只是一個前任的河東太守、現任的東中郎將。別的不說,只皇甫嵩、盧植、朱儁這幾個人就穩壓他一頭,也就是說,他還沒有驕橫的資本,還有皇甫嵩將門世家的底蘊力壓董卓一頭。
皇甫氏世代將門,久鎮邊疆,其父祖有名於天下,歷仕二千石,門生故吏遍布邊郡,皇甫嵩的從父皇甫規是「涼州三明」之一,更名震西州。董卓做為皇甫嵩的同州人,肯定打小就聽聞皇甫氏之名,而董卓的父祖最高也只做過縣尉,比起家世他拍著馬也趕不上皇甫嵩,所以執禮恭敬。
董卓對皇甫嵩很恭敬,皇甫嵩對董卓也很客氣。董卓的家世雖普通,但董卓這個人很有才幹。
董卓與皇甫嵩敘談完畢,董卓把隨從他來的諸將召來,一一給皇甫嵩介紹。
「此吾婿牛輔,此吾州豪傑胡軫,此亦吾州豪傑楊定,此北地李傕,此張掖郭汜,此安定樊稠、此武威張濟,此武威段煨,此北地李蒙、此北地王方。」等等等等,一干董卓麾下的將校,介紹完自家麾下,董卓又介紹餘下的人,「此校尉鄒靖……。」
鄒靖年三十餘,其貌不揚,在他身後立了兩個從者。荀貞在鄒靖身上略看了一看,目光即直奔這兩個從者的耳朵和手臂上去,見其中一人猿臂大耳,心中一動,再又往此人臉上看去,見此人年歲甚輕,至多二十四五,身高七尺五六。
「這人莫非就是?」
「沒錯!就是劉玄德。」
可惜是白身董卓沒介紹。
董卓說完隨從他來的一眾將校,皇甫嵩也給他介紹了一下北軍的那幾個校尉和傅燮等人。
眾人見禮畢,各歸軍中。
由董卓在前引路,皇甫嵩先過界橋,留下傅燮等指揮大隊渡河。
當夜,張梁率軍回廣宗夜襲,和皇甫嵩打了個平手。嵩與角弟梁戰於廣宗,梁眾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
說了這些,侍衛有詢問起卞喜攻打季家鎮的事情。卞喜是親自查看過地形的,季家鎮比起廣宗以及平原城自然是大大不如。靠兵力硬攻也能打下,只是那樣做的話,傷亡必然很大。卞喜很敏銳的感覺到,張略雖然戰意堅定,卻也是不想死人。簡單的向侍衛介紹了局面,卞喜也沉默下來。
季家鎮也是打過不少仗,防禦布局頗為合理。前門大路上有投石機防禦,鎮子的圍牆皆是石塊壘成,聽己方村落中進去過季家鎮大莊園的人所說,鎮子的圍牆上還有可以站立的地方,用雲梯攻城也會傷亡很大。
鎮子背面靠著一處懸崖,卞喜親自爬上去過,想看看能否垂下長繩,滑下去。結果山上雜木橫生,大部隊難以上去。而且懸崖與城牆之間有不短的距離,城牆後面居然有一道溝壑,根本沒辦法從那裡進攻。季家鎮也有巡邏隊,卞喜想來想去,只能從側面進攻。雖然得越過護城河,但是派兵破壞了季家鎮引溪水的渠道,再用長梯攻擊,想來是可以的。
水路只用了一天就趕到了季家鎮,卞喜帶著增援的兩個屯的部隊趕到了季家鎮。遠遠就聽到了雙方對射的弓弦聲。到了營地之後,卞喜看到部隊中殺聲震天,有大規模進攻的跡象,但是沒有大規模進攻的動作。
「渠帥在哪裡?老裴」卞喜問道。
畢竟跟著人公的侍衛,卞喜還是得趕緊辦事才行。
「渠帥在村子那邊。」主持試探性進攻的是裴元紹,司馬俱與張略都不在。
到了村子附近的山坡,卞喜等人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卻見山坡上站了好大一群人,更令人驚駭的是,半空中有幾張極為巨大的傘正在慢慢降落。遠遠看那傘的質地,卞喜知道是張略部隊的帳篷布。水幹了之後留下的大塊的水漬清晰可見。而傘下面有數十根繩索,繩索下面竟然吊的有人。
侍衛也從來沒見過如此場面,他目瞪口呆的看了一陣,然後有點結結巴巴的問道:「卞兄弟……」
凌空飛翔在古代是認為神仙才能辦到的事情,哪怕是身上背了這麼大的傘,能在天空飛,也嚇得這些兄弟們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卞喜也沒聽張略說過這件事,他來不及回答侍衛的問題,急急忙忙的往前沖。到了近前,卞喜才見到,原來是一處頗為類似季家鎮後山的地形上,一眾兄弟們背上背了那巨大的傘,從離地數丈的地方蹦下來。那些傘好像還有什麼在撐著,雖然絲綢很軟,卻都支棱起來。藉助著山風,半空中的兄弟們緩緩向前方滑落。落到地上的時候,這幫兄弟們一個個全須全尾的,竟然是沒受傷的模樣。
不過卞喜的視線向其他地方看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對。卻見旁邊就有一種明顯是摔了腿的兄弟坐在地上。還有幾個不知道是不是腦袋先著地,臉上有血痕,頭上裹著布。還有些摔的不是很重的兄弟一瘸一拐的在別人的攙扶下正在溜圈,想來是要活動開筋骨血脈。
再細細看,卻見張略正領著管亥、司馬俱站在兄弟們跳下來的山坡上指揮。這下卞喜已經明白了,渠帥還是決定從季家鎮防衛相對鬆散的後山上動手腳。若是有一幫兄弟能夠背著大傘從後山上跳下去,落進季家鎮的后牆,那時候只需有人能夠守住后牆,大夥就能從后牆那裡爬進去。
這想法很容易就能想到,可是真的把這麼一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戰術變成現實,卞喜還是覺得頭一陣陣的懵。渠帥早就給人一種很難形容的感受,卞喜對張略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現在他感受到的是一種悸動,張略已經遠遠出了卞喜的想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