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隊進發
暮色盛開黎明。
荒蕪誕生希望。
這個時代的夜空已經不再純粹的漆黑,白晝也籠罩上了一層灰濛。
夜幕之下,一個矮小的身影迅捷的穿過小巷,巷子里偶爾能夠見到一灘灘泛著慘淡綠色熒光的污水。
巷子兩邊是昔日高聳的摩天大樓,慘白的水泥牆面上偶爾能見著崩斷的鋼製結構。
輻射風暴看起來並沒有波及到這裡,以至於那牆面上的塗鴉還隱約可見。
那是末日的預言詩,來自於這個時代最後的信徒。
「站住!」
矮小的身影剛一跑過巷子口,突然身影一滯,隨之便聽到一聲大喊。
在城市廢土中,那人竟然還敢這樣大聲說話,自然是有些本事。
果然。
一道蒼白的光亮下,三五人堵在了巷子口,先前說話那人有著與這個時代極不相符的壯碩身材。
其後的兩人應該是一對雙胞胎兄弟,雖然看起來有些消瘦,但是眸子里還是很有精神。
反倒是最後一個人,略微的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算不上多麼好看的女人。
在這個時代,能夠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外人面前露臉的女人,要不是她的男人有本事,要不就是她有本事。
矮小的身影簡單的打量了一下眾人,那四個人也打量著他。
相較於四人的不加遮掩,這個矮小的身影籠罩在灰黑的毯子里,看起來就好像是路邊被輻射污染,行將朽木的嘮病鬼一樣。
為首的壯碩男人正要皺眉,那矮小的身影卻主動將兜帽掀開,站起了身來。
兜帽下的面孔顯得有些清秀,眉眼之間也帶著幾分掩飾不去的怯懦畏縮,看起來應該是一個新人。
新人。
想到這裡,壯碩男人咧嘴一笑。
「你就是陳珏?」
「……是。」
「這是李飛李翔兄弟,她叫張彤。至於我,你就叫我黑哥就行了。」
黑哥簡單的介紹完,咧嘴一笑,一嘴的白牙看起來格外的燦爛。
只不過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甚至連說個假名的心思都沒有,這樣的心機陳珏此刻卻不想理會。
他的目光穿過了四人,落在了張彤身後不遠處的光亮上。
那裡是一扇兩人來高的光門,盈滿的光點不斷的溢散出來,剛散開卻又被那光門吸了回去,如此循環著勾勒出了橢圓形的光門輪廓。
隱世秘境。
這個讓人絕望的時代,唯一的希望。
記不得是由戰爭開始,還是由異獸開始,總之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他們只需要知道如今生活的就是一個操(蛋)的時代,這就夠了。
失去了規則的束縛,讓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都化身為原始的野獸,渾然忘記了思考的本能。
陳珏算是其中的另類。
他清楚的記得末世的降臨,也知道這一切的根源來自於奧賽爾東部的古老礦井。
名為靈氣復甦的時代,伴隨著的卻是大地意識的覺醒和人類意識的空前凝聚。
以全球近九成人的滅絕為代價,剩下的人擁有了夢想成真的權力,那就是隱世秘境。
隱世秘境,作為人類意識的產物,它連接著無數人類夢想中的世界。
那些世界來自於一種普世化的思想聚合,或許是一本流傳極廣泛的文學作品,或許是一部備受歡迎的影視劇作,亦或是別的什麼。
陳珏並不想探究隱世秘境的本質是不是這個星球意識的具相,他需要的僅僅只是這樣一個空間而已。
昏暗的巷子口,隨著隱世秘境的光門散發出的慘白光亮,黑哥幾人的臉色也顯出一抹詭異的慘白。
似乎是注意到眾人都沒有動身的意思,他招呼一句道。
「行了,人都到齊了。我們出發!」
「等等。」
他剛要帶著人走,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彤突然說了一句。
「陳珏,你的能力是什麼?」
陳珏聞聲看了張彤一眼,先前隱世秘境太過顯眼,以至於他除了領頭的黑哥和站在前面的李飛兄弟之外,對於張彤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現在看起來,這個女人的模樣倒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的身材在如今這個年月,的確很有資本。
只不過她這說話的樣子,隱隱有一種雷厲風行的感覺,就好像是昔日那種精明幹練的老闆派頭。那種高人一等的強勢,莫名的讓人有些反感。
「以前是個女老闆嗎?」
心中一念閃過,陳珏不知怎麼的咽了一口口水,只不過眼角餘光瞥見黑哥那壯碩的身形,心裡的心思又一下子淡去了許多。
「我能召喚防禦塔。」
「防禦塔?!」
簡單的一句話卻在眾人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張彤下意識的反問一句,疑惑的看了黑哥一眼。
顯然這次的召集人就是黑哥。
荒涼的夜幕之下,偶爾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那是變異生物在夜色中穿行的聲音。
黑哥似乎也頗為老練,一聽到這聲響就知道四周布置的驅獸香已經快消散了,不耐煩的解釋了一句。
「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個弓兵嗎?你還真以為他能給你造座防禦塔來?」
見著黑哥不耐煩的表情,即便是張彤那強勢的脾氣,一下子也矮了半頭。
如果說隱世秘境是人類最後的伊甸園,那麼所謂的能力覺醒則是人類從那伊甸園中偷來的蘋果。
以千奇百怪的隱世秘境為基礎,人類的覺醒能力也千奇百怪,但是大體都分為兩類。
一種便是以自身為本的能力也稱為職業能力,可以是傳承自蜀山的劍仙,也可以是霍格沃茨的魔法師,甚至是超越科技的生化超人戰士。
另外一種則是以器物之類的外物輔助能力,強如機甲戰士,甚至是殲星艦艦長,稍微差一些的也有製作鍋盆碗盞的五金匠人。
陳珏此刻的能力勉強算作輔助能力的中流水平,既沒有淪落到在末日做補鍋匠的地步,也沒有強悍到自帶高達的地步。
至於所謂的召喚防禦塔,其實也種類頗多。
有的是中世紀古堡的防禦塔樓,有的則是遊戲世界中各種花里胡哨的屬性防禦塔。
他現在所能召喚的則是最為簡單也最為基礎的木箭塔,需要的材料是木材x3,石料x1。
聽起來簡單,但是收集材料來卻十分繁瑣,再加上召喚防禦塔所消耗的時間,基本上只能算是個後勤的工程兵。
張彤幾人見著黑哥的臉色,這會兒也沒有多啰嗦。
一行人雖是盤問了陳珏幾句,話語之外卻並沒有介紹自己職業能力的意思,隱隱有些將他排除在外的意思。
事實上這也算是一般器物能力者的標準待遇,單純依靠著外物提升自己,始終是不如自身血脈肉身的強大來得真切。
在新時代初期,器物能力者幾乎是統治著所有聚集地,但是隨著職業能力者逐漸成長,漸漸的機槍大炮這些昔日看起來威風八面的熱武器也不再具有威懾力。
即便是高達機器人之類的超階武器終究還是逃不開偷襲暗算,畢竟再精密的儀器都需要人來駕駛。
是人就會犯錯誤,誰也不會例外。
如同機械般精密運轉,每一步行動都完美無缺的,那是神。
簡單的幾句詢問之後,張彤主動轉身朝著那個巨大的光門走去,身後跟著的兩兄弟倒是對著陳珏戲謔一笑,臉上絲毫不掩飾對他的輕蔑。
即便是暫時的隊友,那種高人一等的能力歧視還是如此的淺顯,若是在荒野上遇見,只怕現在他們已經動手了。
如今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叢林,蠻荒無際,殺戮叢生。
陳珏僅僅只是一個器物能力者,召喚防禦塔的能力又有這麼多弊端,在這個小隊裡面自然是備受歧視。
索性這樣的狀況,他似乎也見得多了,默然無語之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必要的情緒。
黑哥對於這種小事本來也不在意,但是眼角餘光掠過陳珏臉上的表情時卻遲疑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遲疑,僅僅只是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按理來說,一個性情軟弱的新手被人挑釁多多少少會有些黯然,或許還會血性一點兒直接吵著要動手。
但是眼下這個名叫陳珏的男人卻顯得有種理所當然的平淡。
那種平淡是如此自然,自然得不像個新手。
「不是個新手?那會是什麼?」
黑哥心下暗自閃過一個念頭,可惜還沒等多想一會兒,不知不覺竟然就走進了那團巨大的光幕之中。
瑩白的光幕並不是完全無感,隱隱之間反倒是如同一汪清泉一般,讓人感覺心裡一涼卻完全沒有任何體表的觸覺。
隨著那光幕透心而過,連帶著眼前也是一片蒼茫,下一刻無論是聽覺還是視覺全都消失了,甚至連自己的存在也逐漸消失。
就好像是沉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海一般,一切都變成了虛無。
沒有了時間,沒有了自我意識,天地之間只剩下一片蒼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哥的眼前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這才恢復意識,突然發現陳珏竟然還站在他的前面,隱隱之間卻好像是早就恢復了意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