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澎湖大島

方禮、方信兄弟在三山島停留了十天。

方信覺得，就算是通過「仁政」以及大炮拿下了三山島，但想要徹底掌控，起碼也需要半年乃至七八個月才差不多。

因為漢語極為複雜，對於一個從小出生在華夏的人，肯定沒有多大的問題，但對於這些人來說，卻很是複雜。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逐漸學會漢話的人，在短短十天里就產生了八九百個，這讓他不敢想象。

經過調查之後方信才發現，本地的語言有些奇怪，大部分都類似於帶著方言的漢語，在不斷地交流之下，他們很快就掌握了一門新的語言。

更何況，之前在元朝的時候，這些人曾經也都學習了許多漢話，畢竟福建沿海一帶做生意的人太多了。

也就是有了他們方家這些海盜，那些人才不敢隨意出海。

之前那些人可是會經常出海的，這裡的很多落後農具，還都是當初用各種金銀購買回來的。

……

第十一天。

船要開起來了。

方禮跟方信在等三山人上船的時候，看著四處熱火朝天的一切，身為大哥的他震撼萬分。

「四弟，大哥真的是服了。」

不過相比於方信的驚訝，方禮已經可以說是震撼了：「來時這三山國一片死寂，一汪死水，但是經過幾十個人的改變過，這裡居然煥發出了這般巨大的生機，當真是，當真是……」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誇方信了。

港口上，正有千人在不斷地建造著港口，以及一個又一個防禦線。

這並不是最關鍵的，最讓他震撼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島嶼之上，有無數農人諂媚地跟在大字都不認識的幾個海盜出身，現在有了官身之人的身後，不斷地進行交流，想要學習更多的漢話。

只因為他們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改變，當然了，對於這些人來說，可以說是極為誇張的貢獻了。

他們做的事情是……興修水利。

沒錯，當他們得知那些人種植的土地連口井都沒有，並且也沒有足夠利用好水資源后，當真是氣壞了，農民的思維一出來，他們立刻就帶著三山人挖了一條小河溝。

三山人看到水利工程的好處后，徹底驚呆了。

如果要計算的話，三山人大概本身還處於三國時代，但水利條件卻絕對不是那麼的發達。

因而，在親眼見到了澆地用的水流，以及可以灌溉的農田后，他們喜極而泣，一個個彷彿見到了活神仙一樣。

這讓方禮看到之後便覺得，哪怕此時自己把那三個國王給放出來，怕是也不會有多少人聽他們的話了。

他不僅想了，還那麼做了。

當三個國王被放出來，他們也是震撼地看著面前的改變，緊接著就頹廢了下去，再也不敢去想復國的事情了，只想好好活下去。

當然，就算是這樣，方禮仍然把他們扔到了船上，否則留在當地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雖然楊葉等人有大炮可以用，還有民心在手，但問題就在於，哪怕搞搞小破壞，對於自家四弟做出來的改變，影響也會是無比巨大的。

因此，他將其扔到了船上，並且搬走了數十斤的黃金，以及數百斤的白銀。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四弟你所帶來的，當真是，當真是……」方禮又感慨了一聲，在所有金銀以及珠寶運送上船后，他拉著方通道：「四弟，你說，接下來咱們還要去什麼地方？」

「接下來嗎？」

方信嘿嘿一笑，指了指西南方向：「前面還有無數島嶼，上面可能沒人，但應該會有金礦，我們上去看看，如果發現了好東西，直接就讓人過來挖掘。」

這個時候，他仍然不敢說自己最後的目標。

實際上，方禮也猜不出來。

因為他們家是最最最不合格的海盜了，去過三嶼和澎湖大島的他們，居然沒有順著三山島一直前往澎湖大島，而是繞回去之後，順著海岸線跑了過去……

那能不是九死一生嗎？

明明可以通過更加順暢的海路，偏偏要去走海峽。

不過，方信也知道，剛開始自家走上造反這條致富大計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糧食，基本是能漂到什麼地方就飄到什麼地方的，若不是知道三山國的存在，他們說不定來都不會來。

之後造反成功，天下各路都有反賊勢力的時候，他們早就不想去探索更多了。

跟天下人一起爭霸，那不挺美嗎？

後來被達識帖睦邇一嚇唬，連忙就假裝要投降了，順便運了一些糧食到紅巾軍的版圖上，令其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再往後，當得知元庭被劉福通擋住的時候，他們家又開始了趁機搞事情，一直搞的拿下了溫州、台州、寧波、半個杭州……

這期間，身為成長期的方家，哪裡還想去海上風吹日晒，雖說沒敢放棄祖業，但實際上已經逐漸放輕鬆了。

直到兩年前察罕帖木兒開始橫掃中原的時候，方家的心又開始飄到了海上，一直到現在，他們都在偷偷運送金銀珠寶前往老鷹島、鱟尾嶼、洞頭島等諸多近海島嶼了。

「再有兩年，等察罕帖木兒死了，老爹的想法怕是立刻又會改變，一定要趁著這兩年，儘快地將海外的政體建立起來，否則，就只能等著朱元璋打敗陳友諒之後，方家再次想出海了。

但那時候還能不能跑掉，就說不定咯。」

方信心中很堅定，朱元璋已經打不過了，因此只能走海上這條路，只要能夠打通一切，未來還有重新回家的機會。

但要是一直在當割據勢力，之後要麼投降朱元璋，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傢伙，便是被老朱想到后咔嚓掉。

順帶一提，現如今方家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機會。

那就是跟察罕帖木兒真投降，告訴他之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但真要是這麼做了，他方信還是人嗎？

海盜出身的方國珍都知道恢復華夏衣冠，雖然也就是喊喊口號，跟朱元璋以及明玉珍等人不太一樣，不過他們要是真的投降暴元，距離身死族滅也就不遠了。

別忘了，這年頭海邊混生活的人就是他們方家的依靠，他們之所以跟著方家，不就是想要混一條出路嗎？

南人現在正積極造反，元庭一旦平復之後會怎麼做，那還用說嗎？

所以，這是一條走不通的路。

畢竟誰知道察罕帖木兒打敗了朱元璋之後，他們家能不能平定天下呢？如果不能，屠城可就來了！

這種罪過，方家扛不起，誰也扛不起，包括羔羊張士誠。

……

「真是一群聽話的人啊，一個島上面放一個人下去，然後配合三山幾百個人，居然絲毫不會出事，他們還高興的不得了。」

來到蹴鞠島（宮古）的時候，方禮將船上還剩下的八百三山人放下去一半，又放了一個自己人，然後施施然地就離開了。

這些人不會反抗，或者說他們現如今的生活太好了，就想跟著方家混，已經不去想三山國了。

登上船，方信在思考下次要送多少門大炮的時候，聽到方禮的話后，笑著道：「所以啊，大哥你可不能用血腥手段，尤其是這些跟咱們文化同源……好吧，也就是想法差不多的人，根本沒有必要，只要讓他們看到更好的發展機會，就足夠了。」

「不過，如果有些地方反抗太過劇烈，咱們就要用些手段了，但那是很久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了。」

方禮想了想，最後笑著點頭道：「都聽四弟的。」

接下來，案板群島又放下去的二百人，以及四個還算可以信任的人在這裡建造港口，方信則是帶著激動地心，望向了前方。

遙遙地看到那座島嶼的時候，他險些哭出來。

這是一個改變老朱想法的島，也是一個訓練海軍的基地，更是一個可以養兵三十萬的大島，同時也是進軍南洋地跳板。

將其拿下，用海軍告訴老朱這裡有多重要，方信覺得未來必然一片前途光明。

他就是要用這個島嶼告訴老朱海軍的重要性。

而他本身，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自立為王，就算是要立，也絕對不會在這裡。

不過現如今，方家最重要的基地，能不能開墾海外的希望，卻全部都在這澎湖大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