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愛的戰士開解了
當天下午放學后,花山院凜晃著自己依然有些暈乎乎的腦袋,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她隨手將某人的皮帶往裡一塞,畢竟——作為心中已有摯愛的女人,她怎麼能貼身保存一個人類男人的皮帶?
這是在侮辱她的愛情!!
叮咚——
消息提示音突然響起。
花山院凜繼續向前走,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她打開手機,看到手機上浮著光的文字后,感到自己腦震蕩的後遺症又上來了,一陣陣地頭暈目眩,於是她在林蔭道下找了個座位,閉上眼緩了口氣,這才再度看向手機屏幕。
發來消息的人備註為老媽。
[小凜,你的那顆藍色生日,還記得放在哪裡嗎?]
「藍色生日」是一顆藍寶石的名字。據說,它曾經是印度最大最美的藍色寶石。
為什麼說「曾經」是?
因為在花山院凜十歲那年,年幼無知的她指定「藍色生日」為自己的生日禮物,並任性表示除了這個寶石外自己什麼都不要,於是最後,在生日那天,她還真收到了這個禮物。
所以,沒錯,現在這顆最大又最美麗的藍色寶石的主人,正是她花山院凜!
花山院凜看著消息,撇嘴。
還以為老媽發消息是來安慰她呢,沒想到是在問寶石的事。
這個老媽當得也太漫不經心了,連自己女兒腦袋被開瓢了都不……嗯?等等?
她好像沒告訴過老媽自己挨揍的事???
花山院凜茫然摸了摸自己的頭。
「算了……」
反正愛的戰士又不會被腦震蕩這樣的小事打倒。
花山院凜飛速打字。
[可能在衣物間的抽屜里,或者是雜物間吧。這樣的事,我早就忘記了。]
呵,不要跟愛的戰士談錢,俗氣!
花山院凜打量了一眼自己風輕雲淡極具逼格的回答,滿意點頭,點擊發送。
但三秒后。
叮咚——
花山院夫人回信的速度快得驚人。
[好好想想哦小凜,你忘了嗎?你答應過媽媽會好好保管它的。還是說你把它弄丟了嗎?這可不行呢!]
隔著電子設備,花山院凜並不知道打下這一行字時的花山院夫人是什麼表情,但在這一刻,花山院凜腦中驟然浮出了花山院夫人典雅的微笑和她溫柔的話語:
「小凜,自己答應過的事,是絕不可以半途而廢的哦。比如說小凜答應過媽媽一定會好好學習插花,那就一定要好好學習,否則這些漂亮的花就會插在你的腦袋上,明白了嗎?」
「小凜,你確定要自己保管這顆寶石嗎?也可以哦,不過小凜要跟媽媽做一個約定才行。」
花山院凜一個激靈,在暗無天日的幻覺中看到了花山院夫人殺氣驚人的微笑。
這一刻,愛的戰士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她老老實實打字。
[應該是放在書桌下第三個暗格最裡面的綠絲絨首飾盒裡。]
愛的戰士含淚發送。
叮咚——
花山院夫人的回信速度依然驚人。
[看嘛,小凜果然還是記得的,媽媽很高興哦!那就這樣吧,不打擾小凜了,不過這個周末記得回家一趟,剛好鈴木財團有一個宴會,你也很久沒見到園子了吧?]
園子?
花山院凜沒有印象了。
而且她一點都不想出席什麼宴會,甚至只要一想到要去參加宴會這樣的事,她就感到心慌氣短頭疼腳疼哪兒都疼。
雖然因為失憶的緣故,花山院凜不明白自己這樣的反應代表什麼,但作為妖魔之主鬼舞辻奈落,她驚人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卻向她揭露了真相:沒錯,她鬼舞辻奈落,就是這樣一個不屑於與榮耀和驚嘆為伍的女人!
想想吧,像她這樣歷經幾世劫難又痛失所愛的女子,對那些青年俊才們來說,是多麼引人注目的存在啊!男人總是喜歡神秘的女人,而像她這樣神秘中又帶著憂鬱的女子,當然是宴會上當之無愧的少男殺手!
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她就是眾人視線的中心,所以她總會在不經意中奪走宴會主人的風采,成為那個最璀璨奪目的人,而她的身上也總會糾纏著那些痴心男子的愛慕和驕傲女子的嫉恨……唉,何苦呢?明明這樣的事她也不想的啊!
因為她的心早已經隨桔梗死去,那些青年俊才在她身上投來的愛慕,註定只能錯付……走開,你們這些該死的榮耀!走開!你們這些痴迷的愛慕!
這些東西,我統統都不需要!
花山院凜輕輕嘆息,神色哀愁,如同丁香一樣的姑娘。
她拒絕了出席晚宴,而花山院夫人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堅持。
最後,在這段對話告一段落之前,花山院凜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對了,為什麼突然想要找藍色生日?]
叮咚——
[啊呀,小凜你還不知道嗎?]
叮咚——
[也對,小凜在冰帝很用功呢,不知道才是應該的。]
叮咚——
[不過小凜,學習這樣的事,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儘力而為就好。雖然我知道像小凜這樣聰明的孩子隨便學習也可以保持年紀前十的位置,用心的時候更是年紀第一……小凜,媽媽說的對吧?]
花山院凜的手在顫抖。
這一刻,她不知道是該吐槽這位花山院夫人這跟八爪魚一樣的手速,還是該吐槽這「隨隨便便就年紀前十稍稍用功就年紀第一」的定位。
但最後,她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和從心。
所以花山院夫人也很快收回了自己發散的思緒,發來了最重要的一條消息。
[我們家收到基德的預告函了,說是會在這周四的晚上前來拿走藍色生日哦。]
花山院凜:「……」
基德?怪盜基德?
那個超人氣怪盜及魔術師?
「可是……」花山院凜茫然自語,「萬一我不記得藍色生日放哪兒了……該怎麼辦?」
到時候,基德是準備來偷個寂寞嗎?
·
花山院凜在長椅上又坐了一會兒。
她感到自己身體里又一次湧出了疲倦,好像雙眼一閉就能睡到世界盡頭。
這樣的感覺花山院凜並不陌生,因為就在腦震蕩的當天晚上,她就是在這樣的疲憊中入睡。
不過那時候的她可以安心入睡,但現在卻不行,因為校園可不是一個能安穩睡覺的好地方,更何況還有麻倉葉這種會潛伏在女廁所的陰險陰陽師虎視眈眈!
她作為妖魔之主,理應更警惕、更注意保護自己才行!
想到這裡,花山院凜強撐起自己的眼皮,拖著沉重又帶著詭異漂浮感的身體,準備回家。
但就在這時,花山院凜聽到了一陣細碎的抽泣聲,以及更遠處的歡呼聲。
「哇啊!!是跡部大人!!」
「跡部大人好帥!!」
「跡部大人!跡部大人你是最棒的!!」
「加油,加油,加油……」
花山院凜突然生出某種預感。
她悄悄來到花壇的另一邊,一眼就看到被花植遮擋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四條真妃!
這位栗色雙馬尾少女,這會兒正坐在長椅上悄悄抹淚,看到花山院凜后還露出嚇一跳的驚慌失措的表情。
「你……你這傢伙,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四條真妃用力擦掉淚水,氣鼓鼓地說。
花山院凜奇怪看她:「什麼笑話?如果是指哭泣這件事的話……這不是你的常態嗎?」
咻——
一支利箭懟在雙馬尾敗犬的頭上。
四條真妃火冒三丈:「你不要太得意了花山院凜!我剛剛看到了,跡部大人跟花藤同學走得很近,還拉她的手了!你竟然敢騙我?!你根本就不是跡部大人的女朋友!」
花山院凜眨眨眼:「就算我不是,但你也不是啊。」
咻!
第二支利箭懟在雙馬尾敗犬的頭上。
四條真妃扶牆痛哭,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逝去的初戀,還是哭自己在初戀逝去的時候還遇到花山院凜這個傢伙。
花山院凜見這雙馬尾敗犬哭得實在可憐,那為愛痛哭的樣子像極了她作為宇智波帶土的模樣。於是她心生憐憫,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
「四條同學,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世上還有那麼多人值得你去喜歡,如果有一個不能再喜歡下去了,那就換一個好了。」花山院凜深情一嘆,但她自己並沒有改變對桔梗的愛意,因為她深深明白,世界上像桔梗那樣美好而值得人愛的男子,是不會再有第二個的。
「答應我,不要再做舔狗了好嗎?」花山院凜恨鐵不成鋼,「醒醒吧!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比起愛別人,你更應該愛自己啊!」
四條真妃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驚訝看著花山院凜,沒想到這個討人厭的花山院同學竟然還會說人話。
「你……嗚……你說得對!」四條真妃擦了把臉,用力振作起來,「喜歡什麼的,太讓人傷心了,比起喜歡別人,我一定要更喜歡自己!」
「沒錯!」花山院凜欣慰道,「四條同學,當你長大后你就會明白的,世界上的男人其實都差不多……」除了她深愛的桔梗之外。
四條真妃繼續嗚咽:「可是我現在好難受……怎麼辦?」
花山院凜毫不猶豫:「那就在心裡痛罵讓你難受的人!一切都是他的錯!」
四條真妃反射性反駁:「不對!跡部大人是完美的!他才不會錯!」
花山院凜:「……」
告辭!
·
花山院凜強撐著清醒一路回家,在進入自己的公寓后,就把書包一丟,撲在自己的床上,倒頭大睡。
第二天,花山院凜睜開眼,精神百倍。
她如往常那樣踩著拖鞋,來到洗手間內,打著哈欠準備刷牙。
但她手上稍稍用力,堅硬的牙刷柄便驟然碎裂。
「啊!」
尖銳的碎片割破皮膚,花山院凜倒抽一口冷氣,驚呼一聲,痛得淚眼汪汪。
但很快,大量的血液涌了出來,眨眼間就在洗手台上積下一灘比人血的色澤更詭異艷麗的液體。
花山院凜被這出血量嚇出了,一邊慌慌張張地找出繃帶,一邊將受傷的手湊到水閥前沖洗。
可當她沖洗乾淨手上的血液,準備包紮時,她盯著自己的手,愣住了。
「……欸?!」
「傷口呢?」
花山院凜將自己的手翻來覆去地查看,但是沒有傷痕就是沒有傷痕。於是最後,花山院凜目光在猶自帶著血跡的刷柄碎片上停留片刻,接著,她腦袋一抽,用那尖銳的碎片對準自己,再度往自己手指上一劃。
咔!
尖利的碎片骨折了。
而她的手依然完好無損。
花山院凜歪頭看著這一幕,困惑眨眼。
可她很快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隨手將刷柄碎片丟進垃圾桶,自嘲一笑。
「真是的,我在想什麼啊!」
作為愛的戰士,她鬼舞辻奈落不被人類社會的凡物傷害,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這又哪裡值得大驚小怪了?
「我啊……早在失去愛情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流血的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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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土&奈落: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