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吉清三人
「小子,你找死啊發這種誓言!」雷雅這時候居然關切的說了一句,雖然是責罵的內容,可內中的擔憂顯而易見!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張蕾這個樣子,瞬間也明白了那紀護法想的是什麼--想到先前吉近時與張蕾無比深厚的感情,也覺得此子反應實屬正常!
甚至產生了一種憐憫的情緒!
「殺!」當吉近時發下這種天道誓言的時候,整個人的神智已經被瘋狂徹底吞沒,在天道誓言的加持之下,此子已經變成了一具沒有任何感情和理智的殺戮機器!
只要神棄之地還有活人存在,他的理智就不會回歸,就不會停下殺人的腳步--或者他被殺死,或者將所有人都殺死!
一道道可怕的弧光充斥整個牢房,在場四人--包括張蕾--都只能拚命自保,再也無法壓制此子。
而同一時刻,整個三聖山全部下起了大雪,幽黑的雪花飄飛、旋轉而下,帶著悲傷的氣氛,將整個三聖山團團籠罩!
當有人接觸到這雪花的時候,輕則傷痕纍纍,重則亂刃分屍!
只幾個呼吸時間,就有近千人殞命當場--由於這裡是祭祀神族的主場,所以死者當中,八層以上都是該族的人!
而這也是吉近時最大的仇人!
在被飛雪攻擊的人當中,也包含了苑瑤池--此女手中一道道璀璨瑤光勃發,艱難的抵消著飛雪的攻擊,臉色帶著無比凝重之色!
以她的能力,還處於外圍地帶,抵抗這種攻擊依舊艱難異常,那些處於暴雪核心中的人,是怎樣絕望的感覺,可想而知!
此女原本是想著三天已過,她來到這裡發動最後底牌,用自己的生命營救愛人--可蓄力階段還沒有完成,過程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飛雪打斷!
而飛雪之下的慘絕人寰之狀,也讓此女心驚膽寒,這時候她才真正知道自己愛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真的急眼了殺伐果決,視人命如草芥!
和面對自己時候的溫柔、體貼完全判若兩人!
她自然清楚,這是自己愛人的看家殺招,她更了解自己的愛人,本性中並不是殘忍好殺的人,能作出這種挖墳絕戶的事情,可見是被人逼急了、惹怒了!
「近時的情況不妙,我要趕快到他身邊去!」此女心中計議已定,決絕的沖入茫茫雪海當中!
所有人都在向遠離暴雪中心方向逃去,只有此女是偏向虎山行的逆行者!
隨著深入核心,此女身上開始出現血痕,從稀疏到密布,不斷帶走此女的體力與生命力,只不過苑瑤池卻義無反顧,百折不回!
單說吉近時,隨著收割生命的數量增加,此子眼中的黑色逐漸加深,這是人逐漸被殺戮控制的表現--要知道雪月世界的核心是滅神光啊,這可是蠱惑人心的祖宗!
殺戮是心魔中最為狂猛的一種,本身吉近時就在暴怒之下心神失守,加上無盡的殺戮以及刻意解放了滅神光,他每收割一條人命,心靈的枷鎖就沉重一分,到現在他已經徹底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心魔漸漸佔據主導地位!
一旦徹底被心魔控制,那他本源人格將會煙消雲散--心魔不會殺人,但滅神光之下的心魔,那可是殺人不見血!
「近時,醒醒!」吉雲月在魂海當中急的亂蹦,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格已經萌生了死志,要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整個神棄之地所有的生靈,為張蕾報仇!
關鍵的問題是,即便這個事情做成了,以吉近時的性格也必然無法承受!
這就是他為什麼釋放滅神光的最大原因!
如果殺戮是必由之路,那就讓他變成這條路上的行屍走肉吧!
「二哥,我求求你了,醒醒吧,別丟下雲月一個人!」看著吉近時的人格即將被滅神光版本的心魔徹底吞噬、殺死的時候,此女發出一聲凄厲悲呼!
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瞬間湧入他的腦海當中:
「原來我不是被衍生出來的,而是一直就存在的,我們三個都是踏足修武之前就存在的,我和二哥都不是大哥的附庸,而是真真正正的三個人!」
一個叫吉清的小孩子在附海鎮孤獨的玩耍,周邊沒有夥伴!他學習之餘最大的樂趣就是躲在自家牆垣之下數青草數量,看螞蟻搬家!
因為父親害怕自己出事,所以將自己圈在家中,除了讀書之外,也鮮有能和大家一起玩耍的機會!
孤獨就成了自己最大的夥伴!
可孩子是無法對抗孤獨這種東西的,或者說是最害怕孤獨的!
「又要讀書了,要是有個夥伴兒和我一起多好啊--爸爸總說我不能出去玩兒,害怕這害怕那的,真是沒趣!」
「真想和大家一起過家家啊,隔壁的葉琳找我了,可我不能去,她哭著走了,說我不喜歡她--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我真的喜歡和你一起玩兒啊!」
「不能和外人一起玩兒,要是能有個弟弟妹妹該多好啊,我會照顧他們、保護他們,永遠不讓他們被人欺負,像個真正哥哥一樣--不過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媽媽不在了,丟下我和爸爸走了!」
孩子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悲傷的說到,月光照耀在他臉頰之上,讓那兩道淚痕是如此的清晰、觸目!
這成了孩子的執念,於是在他的世界里,一個想象出來的調皮的弟弟和溫柔的妹妹出現了,調皮的弟弟需要他管教,溫柔的妹妹需要他呵護!
於是他們成了一起長大、一起玩耍的夥伴兒!
「大哥,你又要讀書了--可我還想和二哥一起玩耍!」
「想玩兒什麼呢?」
「嗯........我們過家家吧,大哥最沒趣兒了,我要和二哥玩兒,我要嫁給二哥!」
.........
「二哥,我不許你欺負小螞蟻,他們是我們的夥伴兒啊,你怎麼能把夥伴兒的家毀了呢!」
.........
「大哥,二哥他欺負我,說我縫的布娃娃好醜,把它的頭髮都揪掉了,你快教育教育他!」
........
「大哥二哥,以後我要和你們永遠在一起,絕不分開--我們就是一個人啊,如果有人真的不在了,其他人都會傷心的,咱們拉鉤!」
隨著時間過去,孤獨卻快樂的童年過去了,三個人就是彼此活下去的動力和支撐,更是彼此快樂的源泉!
可終於到了作出抉擇的時候,當有人必須走上戰場的時候,三個人面對面都沉默了!
「大哥,這個事情讓我來吧--你是讀書人,小妹更是善良天真,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子上戰場吧!」說話的是吉近時--他當時還不叫這個名字,姑且如此稱呼吧!
「這該死的世道,幹嘛就要上戰場,大家快快樂樂和和睦睦的不好嗎?」吉清也流淚了,這個每天之乎者也號稱能完全控制自己情緒的讀書人,歇斯底里的哭到!
「爸爸這也是為了我們好!」吉雲月諾諾的說到!
「這該死的為我們好,最討厭別人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我們了,無論是歹意還是好意!」吉清說著,稚嫩卻儒雅的小臉上閃過一抹猙獰之色--這從此也成了發自靈魂鐫刻入本能的厭惡!
「也許以後,我就不能這樣陪著你們坐在一起聊天、玩耍了,今後的路我要自己走!」吉近時說著,高高的揚起頭顱,作出高傲的樣子,只不過那只是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如果這個命運需要人承擔,那就自己吧,大哥文弱,小妹溫婉,上了戰場他們會受不了的!
「二哥,你不要我們了嗎?你.........」
「大哥,我要你答應我,如果我戰死了,你要帶著小妹遠離戰場,找一個地方好好生活--不要給我報仇,不要將你們都拉入險地當中!」
「你........你放屁,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能獨自活著?還是小妹能開心快樂,你不許說這種話!」吉清聽到這話也慌了,他了解自己這個人格,雖然頑皮但是最是善良,比之自己和小妹尤甚,這話中明顯透著死志!
「放心吧,我還希望有一天咱們還能重聚--不過我會忘記你們,我........我要變成一個冷酷的人,一個沒有什麼東西值得留戀的人,我要在戰場上好好活下去!」吉近時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接過了身體的主導權!
「大哥,二哥他.........嗚嗚嗚!他忘記我們了,怎麼辦啊!」
「小妹,你也忘記我們吧,以後快快樂樂的活著,忘記那個無法保護你的大哥和惹你傷心的二哥!」
「不要,大哥,我不許你這麼做,我.........」吉雲月嚎啕大哭,拚命躲閃,可她終究只是副人格,吉清想要做什麼,他根本就無法反抗!
就在她記憶被剝奪、即將昏迷過去的時候,她朦朧中看到自己大哥站在那裡說到:
「該死的老二,你以為就你會捨棄就你會冷酷,我也要捨棄這份記憶--我會拼盡全力為小妹創造一片人間樂土,讓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她讓她傷心流淚!這是我吉清的誓言,縱使海枯石爛,此誓不變,縱使千難萬險,此心不渝!」
吉雲月終於知道了,她終於明白了一切,儒雅的大哥因為這個變得冷酷無情,善良的二哥因為這個變成了殺戮機器,都是因為自己!
現在她也明白,為什麼當時吉清聽到自己詰問的言語,並沒有責怪,而是輕易的接受了她的建議--雖然記憶沒有了,但那份疼愛和情感還是鐫刻在靈魂里,根本沒有變過!
「大哥,救救二哥吧,他真的要死了,求求你,救救他!」吉雲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穿空裂石如杜鵑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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