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小孩子瞎玩
馬車停了下來，前方有人聲過耳。
九芷下馬車的時候，燕西樓正在和人理論。
還沒進城就已經被人給攔了下來，前一日還看守稀鬆的城門口竟然忽然多了兩隊帶劍的人，這應當就是守城的人。
燕西樓不過是一個人，手無寸鐵，這些人卻如臨大敵。
他往前走一步，他們便往後退一步，神色凝重，眼中不經意透著一股子懼怕。
怎麼看這些人都像是在防備他們。
思及在城中時那些人看他們的奇怪眼光，她走上前去，輕咳了一聲。
「諸位，我們同行的朋友受了傷，要去城中看大夫，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見這幾人面色不變，她又道：「我們是從蒼山而來，並非窮凶極惡之徒，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們是從蒼山來的？」
兩隊十二人，終於有人敢和他們說話了。
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是一個劍眉方臉的男人，而立上下，沉穩老成。
「不錯，我們從蒼山來。」九芷點了點頭。
忽然記起這是蒼山治下的一座屬城，這些人會對蒼山有所反應也是正常的。
那男人卻是又看了她和燕西樓好幾眼。
「放他們進去吧。」
「可是……」
有人還要說話，那男人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重要訓斥，餘光瞥見九芷這一行人，又諱莫如深起來。
「你們去吧，別耽擱了，看完病早些出城，莫要多待。」
進城之時，九芷又看了城樓上的漆紅大字。
紹興城。
這城裡的人似乎有些排外？
想到方才燕西樓和人對峙的模樣，實在有些不放心，便也沒回到馬車上，牽著白雲那匹馬一路溜達著進了城。
「大娘，這城裡最好的大夫在何處行醫？」
「我不知道，你問別人吧。」
九芷剛一靠近，這大娘就嚇得後退了幾步，她的問題還沒說完就連連擺手。
一連問了幾個都是這副模樣。
她指著這張沒有遮擋的臉，問：「我像是會吃人的樣子嗎？」
「像。」
哪知，燕西樓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
「專們吸食男人精血的女鬼都長得這般好看。」
在她一腳踹過來的時候，燕西樓已經牽著馬走得遠遠地。
「你們是來看病的？」
回過神來，九芷跟前站了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頗為忌憚地環視左右，見沒什麼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城啊，不歡迎外人，好大夫都是不會給你們看病的，只有城西有一家葯堂，坐堂的老賈是個鰥夫，你們到那裡碰碰運氣吧。」
「為何？連看病都不許？」
「不是不許，是不敢吶……」
老農見九芷已經領悟了他的意思，便夾著步子快速地轉入了一條偏僻的巷子，竟是一句多餘的都不肯說。
「去城西。」
九芷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神色複雜地說道。
出城又回城，耽擱了一個時辰，眼看就要晌午了，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我和燕西樓帶著白雲去城西看病，你先找一家客棧安置下來，一旦有什麼情況，不用管我們，先出城再說。」
她站在馬車的窗口，從外面往裡面張望。
金色的暖陽從她的背後照耀過來，將她的頭髮都染上了一層金芒。
帘子掀開，從裡面露出了凌修譽俊美的臉，他擰著眉，「我同你一起去。」
「我瞧著這城裡不太平，我們分開走，若是出了事，也好有個策應。」
「好。」
看了她好半晌，凌修譽才點頭。
兩輛馬車分道而行，凌修譽將馬車讓出來，改乘馬，帶著青竹和紫草二人前往了昨日投宿的客棧。
九芷和燕西樓則是帶著白雲往城西走去。
城西攏共兩家藥鋪，一家名叫賈善堂，一家名叫頤和堂。
鰥夫老賈應當就在賈善堂，兩人在賈善堂門口停下，燕西樓正要下馬，卻被九芷抬手止住。
「我去。」
下了馬車，九芷面上淺笑盈盈，一腳踏進藥鋪便有一道清風自來。
藥鋪的聲音不少，兩個抓藥的年輕男人忙的腳不沾地，一個矮胖老頭坐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打著算盤。
九芷卻從他身上聞到了更重的草藥味。
「大夫，我兄弟受了傷，想請大夫瞧一瞧。」
「兄弟？」
老頭眯著眼，瞧了她一眼，「城外來的吧？」
九芷點頭，沒有否認。
「也罷，既然有人給我攬生意，我也沒有不做的道理。只有一點，非本城中人看病，診金翻倍。」
「大夫儘管看病便是。」
不用旁人幫忙，燕西樓背著白雲進了藥鋪，正要放在老頭身後的病床上，卻見那老頭站起身來，領著幾人到了後面的堂屋。
「沒辦法，現在沒人敢給外面的人看病，若不是只剩了我這老頭一個，沒什麼盼頭，我也不會改你們看的。」
「可是這城裡有什麼特殊的規矩？」
「規矩？倒是沒有。只不過這半年來和外人有過接觸的人，大多都死了。」
老頭已經摸上了白雲的手腕，提起此事仍然覺得唏噓不已，連鬍子都翹了起來。
「怎麼死的？」
「暴斃。」
「蒼山沒有人來管嗎？」
九芷本不想過問這事，可是如今事關白雲的安危，她不得不多問幾句。
「蒼山？女娃娃，你可聽過一句山高皇帝遠？這裡太偏了，偏的隱靈宗的人幾年都不來一次。誰來管？」
隱靈宗，蒼山。
九芷眉間的慮意更深了。
這種小事不會是賀鳳庠親自過問，而蘇慕寒一向沉穩謹慎，不會出這麼大的疏漏……
難道是柳千宸？
「你們招惹了誰？」
這老頭能和九芷說這麼多，也是見多識廣的，這毒他剛好認得。
「不曾招惹誰，我們進城不過才一日……」九芷的聲音忽然頓住。
「昨日出城時被一個小乞丐摸了東西，他去找人理論了幾句。」
「乞丐？」
賈老頭吹了吹鬍子，「這就對了，那可是城裡的一霸，別看他小小年紀，天天偷雞摸狗，混在街上，他老子可是紹興城裡養馬的這個。」
他伸手，比了一個大拇指。
「家財萬貫，可這兒子偏偏看不上他老爹的家產，喜歡在外面混。」
「這毒……」
「誰知道他小小年紀在哪學的一身害人的本領，不過也是小孩子瞎玩完的。」賈老頭已經在寫方子了。
小孩子瞎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