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壁大院

這是聞笙休假的第三天。

滿以為挑了座僻靜的大院，能過一個輕鬆愉悅的假日。

再不濟，也可以改善改善她已糟糕到沒話說的生活作息。

可她失算了。

沒想到大院的旁邊還有座大院。

聞笙的暴脾氣已經在邊緣遊走，蓋了兩層空調被都絲毫沒有辦法阻擋從隔壁大院飄過來的噪音攻擊。

還是一陣又一陣的，每天晚上這個點，連續三天，不曾斷過。

聞笙蜷在被子里，捏了捏拳頭。

「叮鈴鈴……」

手機響了。

聞笙抓開了空調被，從床上爬起，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在她休假的時間段內打擾她。

她接通了電話，陰森森的語氣，「什麼事……」

「呃，」明陽被小老闆不太好的態度嚇到，這個點上，嗯，他乾咳了一聲，「聞總，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或許他們老闆正在辦好事。

「滾去，」聞笙撓了撓蓬鬆的頭髮，下樓開始覓食，「到底什麼事，快說。」

這丫不知道她在休假嗎？

明陽自然知道他們小老闆在休假，好說他也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往大了說，那就是公司的CEO，可架不住他們老闆太會奴役人，他不光要管理公司的運營，還要像個老媽子一樣，專門替他們小老闆料理後事。她自己捅了馬蜂窩，一轉頭，挺好，不聲不響，跑到外頭就休假去了。

好寬一個心。

「嗯，我們親愛的聞總，」能聯繫上她真是不容易，「你不在公司的這幾天，想必和公司已經基本脫節了，咱們公司現在的行情，估計你也不是很了解，作為你的好夥伴，我覺得還是非常有必要和你仔細說一說——」

嘟嘟嘟……

被掛電話了。

明陽的內心，「……」

聞笙餓得要死，甩了手機，她在冰箱里各種搜刮吃食，只找到一盒還沒開封的藍莓醬。

開了藍莓醬的罐口，聞笙舀了一大勺送進嘴裡。

酸甜可人。

「叮鈴鈴鈴鈴——」

手機又響了。

還是明陽打的。

聞笙探過身，摸吧台那頭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是明陽的聲音，「不好意思，聞總，剛剛是我不懂事，不過你好像沒太明白我的意思，我長話短說？」

聞笙煩他，一副恩準的語氣，知會他，「說吧。」

該怎麼說呢，談公司的報表估計分分鐘鍾又得掛電話，明陽斟酌一二，「聞總，因為你和沈總的關係……這事好像還沒有完，公司的財務受到了波動。」

聞笙餓得有氣無力，「是沈知則乾的？」

明陽不敢打具體的包票，但可以確定的是，「新解約的兩個藝人確實簽到了達臣的旗下。」

聞笙停頓兩秒沒說話。

明陽問，「小老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聞笙神情諱莫如深。

「嗯，」明陽在等著她回消息，沒想到聽到她道，「明陽，你先幫我叫個外賣，聚福樓那家的，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

這老闆沒有正經的時候。

雖然這事好像用不著他干，但出於習慣，明陽問，「這麼晚了，還沒吃飯啊？」

聞笙簡單嗯了一聲。

明陽聽見了她那裡盈盈繞繞的聲音，通電話到現在為止，似乎沒斷過，他純粹是好奇，「聞總，興緻這麼好呢，放假還在家聽戲。」

明陽的話點著了她的暴脾氣。

「聽你個大頭鬼。」

隔壁大院也不知道是住了什麼怪咖，大晚上不睡覺，坐在院子里不曉得搗鼓什麼樂器，噼里啪啦一陣響，聲音大又大得不得了，房子一點也不隔音，持續往她家飄。

這家人沒得一點兒意識，你說小孩練琴就練琴，為什麼要大晚上練。

家裡沒大人嗎，也不管管。

聞笙被折磨得不行，過來是度假的，現在失眠越發嚴重，「隔壁有小孩缺管教，大晚上擾民。」

明陽說，「這不該啊，聞總，哪個小孩這麼不長眼，敢影響我們聞總休息。」

「掛了。」聞笙現在經不起玩笑。

等外賣過程中，聞笙趴在樓下沙發上曬月光，還有口殘存的氣，別想閉眼，外頭那聲音鬧得正歡。

她一隻手垂到了地上。

手機進了消息。

垂在地上的那隻手摸到了矮茶几上的手機，掃興，還是明陽。

明陽後知後覺，說要吃聚福樓家的外賣，看見發來的地址，敢情這人沒走遠呢。

他編了條信息詢問，「聞總，外賣我一會兒親自送到您府上？」

聞笙從抱枕里露出半個頭，單手打字，極盡威脅，「你試試。」

這貨要是也敢來煩她，她能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忍無可忍不是人。

這刺耳的聲音還不停。

比昨天持續的時間還要長。

外賣是沒等到，聞笙暴走了。

從自家大門出來，走到隔壁大院的門口，聞笙沒用到一分鐘。

咣咣咣，聞笙大力拍門。

拍了兩下，裡頭聲音沒斷，院里養了條狗，那狗反而先叫喚上了。

聞笙又拍了兩下門。

從裡頭傳來一道聲音，聲線拉得老長，中年男子，「來了。」

沒開門前，聞笙有一肚子要吐槽的話，已經做好了和那惡犬一拼高下的打算，但開了門，她沒想到這中年大叔竟然長這樣。

是中年男子沒錯，但氣質太過儒雅，面目和善，總之，長得不算差。

完蛋。

就這樣出了門來，頭髮亂糟糟沒梳，穿得邋裡邋遢。

來人敲門敲得急，吳管家開了門來看，見是一小姑娘。

他問話不急不慢，「有什麼事嗎？」

「昂，」聞笙腦子慢了兩拍，說話不知不覺就和緩了，「沒什麼大事，是你家小孩吧，嗯，他似乎有點鬧騰，這個點，你知道的。」

管家說話溫吞，「你是說小少爺？」

這年頭稱呼自家孩子都這樣的嗎？

聞笙尷尬笑笑，「你聽，有點吵，我新搬來的，要睡覺，裡面這，能緩一緩嗎？」

後面明明沒什麼，管家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是望他家小孩在的方向，管家道歉，「是我們不對，我會跟小少爺說一聲的，這麼晚打擾你了，實在是抱歉。」

聞笙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就說出了沒事兩個字，這實在有點違背她穿著拖鞋就跑過來的意願。

聞笙還笑呵呵地，「下次注意就行了，我不計較。」

管家和顏悅色地關上了大門。

聞笙抱著胳膊，踢著石子，往自己家走，裡頭那聲還沒斷，晚上挺靜。

後頭傳來一道喇叭聲，電瓶車的前照燈亮得刺眼，照到牆壁上，光亮愈發趨近，外賣小哥忽停下了，他遇見人，欲問個地址。

聞笙看見了電瓶車上封箱盒表面的標誌，聚福樓，外賣小哥還沒說話，聞笙道了話，「是我。」

拎著外賣再回家時，聞笙細耳朵一聽，隔壁那練琴的聲音，確實沒了。

夜靜無聲，遠處只有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