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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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群眾們用目光無聲的在鄭可心腦袋上織了層密密麻麻的黑線,齊堯和鄭可心目光相接,又拿這層黑線出了兩套數學大題,怎麼看怎麼頭疼。

齊堯面對此情此景,覺得自己在做夢,他本就沒法接受被他爸踹回林城的現實,如今看見鄭可心,這種恍惚的懷疑瞬間有了幾分可信度——徐高十幾個班呢,怎麼可能那麼巧——我就是在做夢!

鄭可心疲憊的用力閉了一下眼,然後睜開,瞪了一眼從驚訝階段過渡到幸災樂禍階段的寧致。

萬幸的是,而後一個禮拜,無論是新來的兩個不安分子還是被不安分子攪的有些鬆懈的圍觀群眾,都沒能熱鬧起來。

因為補課的第二個禮拜一,丁心不僅帶來了兩個轉校生,還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因為暑假前學校裝修,原本應該分開安排在暑假前和暑假后的補課合二為一安排在了八月底,使得複習進度提前,於是這一屆高三生的各大模考也紛紛提前。

這個星期後結束,正式開學的星期四,他們即將迎來高三的第一場大考。

齊堯一頭霧水,流放就算了,沒人和他說要徒手建長城啊,他拎著一堆嶄新的課本和參考書完全跟不上進度,好幾次物理課對著化學書發愣,把物理老師氣的嗷嗷大叫。

猛然被雷劈的喬源也傻了眼,丁心發布消息后的第一個課間,他就被他爸叫到了辦公室,在一排老師面前下達了一周后看你成績的死亡通牒。

而原本打算補課結束好好放鬆一下的學生們也瞬間被一腳踹進了知識的海洋,紛紛打起精神挑燈夜戰,一邊咬牙完成永遠多的匪夷所思的作業,一邊翻出高一高二的筆記本拚命往腦子裡灌輸重點難點易錯點。

大家心裡都明白,高三一方面拼能力,一方面拼意志力,如今迎面而來的摸底考試就是之後一年底氣的來源。

考得好自然底氣足,考的一般也能安慰自己還有上升空間,但若是一掉掉到底,之後難免會在各種挫敗來臨時想起這次的糟糕經歷,火上澆油似的質疑自己的能力。

尤其到了高三後期都是心理戰,到時候誰心慌,誰走獨木橋的時候風越大。

高三沒有小差錯,扎哪都是要害。

沒人敢不把這次考試當回事。

這一忙就忙了整整一周,鄭可心周一晚上扛了一箱子八寶粥回家,一整個禮拜午飯吃食堂,早晚飯就用八寶粥對付。

她習慣去教室背英語,每天早上起得很早,天不亮就奔赴學校,和許念念碰不上;晚上又習慣去校圖書館看書,每每待到圖書館只剩下她一個,坐等看門大爺轟人,依舊和許念念碰不上。

加上考試當前時間緊迫,分秒必爭的寫作業都寫不完,喝水都嫌耽誤事兒,也不存在休閑娛樂的時間。

於是造成了兩個人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卻完美的把所有行動路線錯開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絕不打擾絕不干涉幾乎零交流的局面。

唯一的問題是,許念念手藝太好,每天晚飯都變著花樣做好吃的,無論葷素無論冷熱,香氣都會從門縫裡鑽出來,刺激鄭可心憤憤不平的胃。

做面的時候比較多,如今天熱,根據林城的喜好大家慣常吃面,麵條煮好過冷水,打鹵,加菜碼,鄭可心在家時,蘇瑛玉炒鹵常做的是西紅柿雞蛋和三鮮,許念念常做的卻是青椒肉丁和剁椒荷包蛋。

不吃面的時候許念念會用小鍋給自己煮一碗粥,有時泡些木耳腐竹拌一碟爽口的冷盤,有時候則會開火,炒一盤菜花或是荷蘭豆。

做飯在鄭可心心裡是件十足十的麻煩事,蘇瑛玉做事細緻,把照顧家人飲食起居當成天大的工作,每天睜開眼就開始準備早飯,午飯剛過又開始琢磨晚飯,這一天一分為二,一塊是飯前時間,一塊是飯後時間。

鄭可心喝著八寶粥的時候經常對著牆想:「不覺得麻煩嗎,還要洗碗,速食麵不就行了。」

可惜許念念不是長在鄭可心肚子里的蟲類生物,依舊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自己,每天晚上製造香味炸彈,沒一天缺席,盡全力鼓動鄭可心的胃造反。久而久之,給鄭可心練出了一身隔牆聞味猜菜名的技能。

一轉眼,就到了周五。

各科老師把考試範圍從高一起始圈到了高二尾巴,大有要用響亮的一巴掌給所有人一個耳光的架勢,全班苦不堪言,平日坐不住的熊小子們也老實了很多,下課不再亂跑,規規矩矩的縮在位子上做題,跟看不懂的化學方程式大眼瞪小眼。

喬源被他爸下了死亡通牒,抱著寧致這尊大神不撒手,一下課就來搶學霸的筆記本,大有一把火燒了化成灰吞進肚子的想法。

學霸寧致優哉游哉的表示,那你一定沒法活著見到卷子。

大多數人都像喬源一樣心慌,紛紛把身邊知識濃度高的好學生供成神佛,饒是鄭可心這種基礎不錯的也扛不住,好幾天睡眠不足,總覺得身子剛碰到床,眼還沒合嚴實呢天就亮了。

好在如今整段的安穩睡眠比之前東一塊西一片的碎片救命效力高出許多,質量上取勝,她天天忙到一兩點才睡,反倒覺得比之前精神些。

周五校圖書館封館早,說是天氣太熱館內消毒,看館大爺過來轟人時,鄭可心的英語筆記剛剛起了個頭,她收拾好書包把周末要複習的內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一回頭,發現天還大亮著。

放學走得急,收東西的時候光顧著聽寧致和喬源鬥嘴,這時才想起錯題本忘在教室了,鄭可心抱著值日生可能還沒走的僥倖,背好書包朝著教學樓走去,剛轉上四樓,就看見了快步出門的許念念。

她一怔,想起來許念念說過,她今天值日,回家晚。

然而還沒等她上前,就看見許念念身後,還跟著個小尾巴齊堯。

「怎麼只有他倆。」鄭可心心裡嘀咕了一下,就看見隔壁班走出來兩個男生,一左一右勾住了齊堯的脖子。

鄭可心不認人,看誰都面生,站在原地沒動。

兩個男生一高一矮,矮個的吊著半個身子不舒服,拍了下齊堯的肩膀鬆開了手,朝著鎖門的許念念扔了個眼神,怪裡怪氣的吹了聲口哨,一旁高個的男生立刻笑了起來。

齊堯被他倆鬧得瞬間神色豐富,也不帶人離開,特別此地無銀的低聲罵了句:「別瞎起鬨啊。」

鄭可心還沒來得及皺眉,就看見許念念鎖好了門,一言不發的低著頭,轉身朝著另一端樓梯走去,擋了路的齊堯和另外兩個男生也嘻嘻哈哈的跟了上去。

鄭可心心裡清楚,那兩個起鬨的男生沒什麼惡意,無非是腦子暫且殘缺熱衷瞎起鬨,不會做什麼實質性的壞事,而齊堯也不過是本性難改開始重操舊業,小時候古俠劇看多了,老覺得自己風流倜儻天下無雙,逮到個小姑娘就覺得自己是人家真命天子。

但早戀是大忌,樓道里處處都是攝像頭,又趕在高三開學的關口,齊堯家大業大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許念念是個陪讀生,又是個女孩,一旦被發現,無論有理沒理都是沒理,左右吃虧。

此刻當事人要是寧致或者安冀,還真輪不到她操二位戰神的心,可齊堯在她這碰了半年的釘子,學乖了,開始挑軟柿子。

許念念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同學兩年都沒見她發過脾氣拍過桌子,鄭可心完全想不出她能有什麼有效的處理方式。

於是她只好在心裡把齊堯紮成了仙人掌,心煩的順著這一側樓梯跟了下去。

一口氣跑下四層樓,鄭可心的氣還沒理順,就看見許念念出現在另一側樓道口。許念念走得很快,然而身後的腳步聲一直甩不掉,大有一副要跟她回家的架勢。

平日和她一起放學的沈言笑早就走了,永遠吵吵嚷嚷沒個消停的校園安靜的像是只有他們四個,連總是忽然從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老師都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堆高清攝像頭。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鄭可心背著死沉死沉的書包,壓得她一跑就肩膀疼,眼看著許念念往後門走,鄭可心喊了一句,離得太遠對方沒聽到,於是她只好小跑了一段再次喊了一句。

這下許念念才回過頭來。

跟在許念念身後的三條尾巴也跟著回頭,兩個瞎起鬨的男生正如鄭可心所料,應該是初中就和齊堯玩在一起的舊人,之前也沒少摻和齊堯的閑事。

鄭可心不認識他們,但他們未必不認識鄭可心,高個眯縫著眼盯了一會兒,搗鼓著捅了捅齊堯。

齊堯看見鄭可心,有點丟面子的臉色灰敗下來,許念念則像是看到了救星,「噠噠噠」一路小跑跑到了鄭可心身後,拉住了鄭可心的手。

鄭可心沒鬆開許念念握住的手,順勢把許念念拽到了身後,視線從面前三個男生腦袋頂上略過,掃了一圈空氣,而後側過頭,對許念念說:「走吧,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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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面的時候比較多,如今天熱,根據林城的喜好大家慣常吃面,麵條煮好過冷水,打鹵,加菜碼,鄭可心在家時,蘇瑛玉炒鹵常做的是西紅柿雞蛋和三鮮,許念念常做的卻是青椒肉丁和剁椒荷包蛋。

——剁椒荷包蛋,人生之光。

有一說一,八寶粥還是可以的,高中住宿,銀鷺好多顏色的八寶粥經常輪著買,經過三年的測評,玉米的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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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鄭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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