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百九十七：追問

凌均攜諾兒前來拜見令王，令王讓太子安撫安然公主，他只身前去見凌均和諾兒，他知道，他的痛苦，諾兒一定能懂。

凌均和諾兒一同向令王行禮，他們看著滄桑的令王，心中滿是哀愁。凌均皺了皺眉，他走到令王身邊，說道：「王上，這些日子定是受苦了。」

令王點點頭，他看著泫然欲泣的諾兒，說道：「很抱歉，寡人沒能保護好她。」

諾兒聞聲，淚如雨下，她捂住心口，走到令王面前，她哽咽著說道：「奴婢知道，奴婢不該問，可是奴婢還是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娘娘她才會......重傷不治。」

令王垂了垂眸，談及那時的事，宛若揭開他的傷疤一般，但他知道諾兒視念七為命，她一定想要知道所有真相。他嘆了口氣，說道：「那時，逸王盛情相邀，以逸國夏府為幌子，讓我們踏上前往逸國的路程。逸王在路上設埋伏，我們拚死抵抗，支撐在白羽的到來。原本以為，一切已經安然無恙了，卻沒想到，暗處仍有人在。那人身手迅速，舉長劍朝我們刺來，念七為了保護寡人，中了那一劍，那一劍正中心脈。寡人就這樣看著她胸口不斷溢出鮮血，卻無能為力。念七傷得太重，即便是尋來大夫，也是救不回來了......」

諾兒聽完了整件事，她連連後退，她驚訝地捂住嘴，努力地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豆大的淚珠一直掉落，把她的手都打濕了，她止不住地抽泣著。凌均見狀連忙扶住諾兒，他亦是心痛不已。

令王眼角不知不覺也濕潤了，講述這些，宛如扒開血淋淋的傷口一般，他那還未癒合的傷口，又開始疼痛起來。他說道：「很抱歉，寡人本應該保護好她的......」

諾兒終是忍不住了，她失聲痛哭，那個護了她一生的女子，竟然以這樣痛苦的方式離開了人世，而她一無所知，她甚至連幫上忙都沒有，面對陰陽相隔，她是如此的弱小。諾兒痛苦地說道：「娘娘.......她一直護著我，哪怕受傷也護我周全，可當她有事，我卻什麼都幫不上忙。我......我怎麼可以這樣弱小？怎麼可以一直靠她保護呢？我應該強大起來的，我應該保護她的。」

凌均聽著諾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的心痛得不行，他說道：「王上、諾兒，這件事並不是你們的錯，真正犯下大錯的是逸王，即便他以死謝罪，也難以抵消這份仇恨。」

令王看著諾兒，他對於諾兒的痛苦感同身受，他說道：「諾兒，念七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你還有凌均，還有你剛出世不久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樣，念七她才能安心。」

諾兒愣了愣，她抽泣幾聲，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她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痛，她聲淚俱下地說道：「娘娘是我的命啊！一直以來，她都緊緊把我護在身後，我......我還沒有來得及為她做什麼，她怎麼就拋下我走了？」

令王抬手抹去了他臉上的淚痕，他說道：「是啊，她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呢？拋下這裡的一切，就這樣離去了。明明還有那麼多人捨不得她，她卻還是要走。」

諾兒哭了好一會，才慢慢緩過來一點，她看著令王，抽泣著說道：「王上，娘娘她......她臨走前，可有說些什麼嗎？她有沒有說起我？有沒有捨不得我？」

令王閉了閉眼，他說道：「她臨走前，告訴寡人要照顧好你和凌均，她知道她這一走，你必定心如刀割，可她不希望你一直沉溺在痛苦之中，她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令王也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說給諾兒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這些看似安慰的話，在極度悲傷面前，根本杯水車薪，言語也有如此蒼白無力的時候。

諾兒想了想，說道：「王上，奴婢可否見一見娘娘？哪怕遠遠地看一眼，奴婢保證，絕不會動娘娘一分一毫。奴婢只是想再看看娘娘，奴婢實在很想念她。」

令王嘆息，他明白諾兒的心情，也就准許她前去看念七。

諾兒來到念七的棺木前，她看著安靜躺在棺木之中的念七，頓時淚如雨下，她抓住棺木邊，狠狠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她哽咽著說道：「以前，奴婢總說您像個孩子一般鬧騰，現在不說了，娘娘還是像往常一樣鬧騰，好不好？」

諾兒的哭訴，念七終究是聽不到了。諾兒無法接受念七的逝世，她一直都以為她的主子，是這世間最為強大之人，是可以獨擋一面之人，可是，這樣強大的人，最終還是死在暗劍之下。

令王和凌均不忍心地轉過身去，凌均心疼令王，他拍了拍令王的手臂，想要安撫令王。凌均低了低頭，說道：「王上，屬下明白您心中憂愁，可您還是要保重自身，令國的繁榮還得靠您，令國的子民還得有您。」

令王點點頭，他說道：「凌均，若有來生，寡人一定要早早遇到她，然後責怪她曾經那麼早離開寡人，再罰她一輩子不許離開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