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當一回老爺爺
日落黃昏，華燈初上，正是萬家燈火之時，隨緣店的後院內卻是一片漆黑，不過二層小樓地下那間的密室今夜倒是光芒璀璨，但這些光芒並非是由靈力電燈發出來的而是擺在密室地面上那一百零八塊極品靈石上所刻畫的陣法符文散發而出。
陣法之外，靠在椅子上的寒林再一次為自己續了一杯淡茶，瞥了一眼盤坐在陣法中頭頂還冒著絲絲黑氣的唐子怡，掐指算了算時間，嗯，還早，夠再看一集劇的。
「今天還真是多事的一日，先來了個難纏的小姑娘，而後我這副店長又差點走火入魔了，改天還是得去買本萬年曆放家裡...唉，又忘了，這裡哪來的萬年曆啊，看來本座真的是老嘍，成天都愛回憶以前的事情了。」
思緒紛亂之際，陣法中的唐子怡忽然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毫無徵兆的倒了下去，所幸的是她的頭頂上也終於不再冒出黑氣了。
寒林見此拂袖一揮，散出一股柔和之力將快要倒在地上的唐子怡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與此同時，地面上的陣法之內忽然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大人，其實您對這個女孩明明真挺上心的嘛，可為什麼平日里非要裝的那麼冷淡呢？」
寒林的目光透過地面落在了那條初生靈智的極品靈脈上，笑罵道：「不得胡說，人族的情感是這世界上最為複雜的事情，你一個還沒化龍的小傢伙懂什麼啊，老老實實的在地下呆好了，放心，就憑你這些日子的付出，等他日爾要化龍之時，本座自會送你一場大造化。」
「嘿嘿，多謝大人，有勞大人了……」
話落，那用極品靈石布置的驅魔陣法已然被寒林收了回去，那靈脈也知趣的安靜了下來，它雖然心智尚未成熟，但卻本能的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絕不能去打擾這位點化了自己的大人，否則別說化龍了，以後能不能當條靈脈都是問題。
說來，它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寒林此時的確不能被打擾，但並非是它所想象的那樣，而是某真仙決定傳授給自己眼前這個女孩一些必要的修鍊知識和功法。
當然了，這也並非是寒林心血來潮，實際上他最近早就發現自己的這個副店長有點奇怪，每天在道院里修鍊也就罷了，回到來之後依舊是滿腦子都在思考怎樣提升修為和戰力，看樣子，這個丫頭恐怕十有八九也對那十個親傳弟子的預定名額動了心思。
「唉，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太浮躁了，修鍊這件事情那都必須要一個境界一個境界穩紮穩打，那能臨時突擊呢，也不怕亂了道心壞了根基。」
世人只知大道妙，哪知得道諸般苦。寒林這三千多年的求道生涯在其師尊與師兄的指點下也算得上是順風順水，可就算如此也一樣經歷了不少磕磕碰碰，時至今日更是因為心境有缺而無法證道金仙，所以他深知修鍊一道絕不能急功近利，否則很有可能會斷送後面的路。
「不過說起來，你一個富家大小姐為了求道修鍊能走到這一步也算不容易了，罷了罷了，今日本仙就念在你我相熟的份上，免費的當一回老爺爺好了，說起來你比本仙命好多了，當年我穿越到三界之後可是啥都沒有呢。」
言語間，他站起身來輕輕的把手放在了女孩的額頭上，雙眼微閉，好似假寐一般……
夢境永遠是人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流露，而做夢之人卻往往並不知道自己是身在夢中，因為這裡太過真實了，至少唐子怡感覺自己應該不是在做夢，畢竟什麼夢也不可能把隨緣店絲毫不差的復刻下來，可為什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呢。
忽然，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姑娘，姑娘，回回神，我要買東西啊。」
唐子怡聞聲抬頭望去，這才發現今天的隨緣店竟然是開著門的，而且還來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爺爺，不過雖然此人看上去年紀不小，但卻讓她有一種本能的熟悉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不好意思啊老爺爺，請問您要買什麼啊，我能幫您什麼嗎？」唐子怡略帶歉意的笑了笑，這半年來雖然她一單生意都沒做成，但待人接物時的緊張倒是被磨沒了。
老大爺倒也流露出沒有不滿的神色，只是指了指旁邊貨架上的一本名為《四象印》的書問道：「這本書要多少靈石？」
然而唐子怡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卻不由地愣了一下，不應該啊，自家店鋪里的商品她都認識，這本書是哪來的，以前沒見過啊，是寒店長最近新放上去的嗎，怎麼還沒有標價呢？
「姑娘，怎麼了，」老大爺笑著問，「難道這本書不賣嗎？」
「呃...賣是賣，不過我們老闆好像忘了給這本書標價了，老爺爺您要等一下，我去問問，馬上就回來。」
說話間，唐子怡伸手拿下了那本《四象印》，可這時她忽然發現手中的這本書竟然沒有施加防盜禁制，而且隨著一陣微風拂來，手中的書本已經被吹開了好幾頁，等女孩反應過來，這本書已經被翻到了正文的第一頁了。
「鴻蒙初分之際，化大道三千降世，是故天地之間萬物生靈皆有其道，若欲得諸般大道玄妙，需道法自然，效仿萬物而為之，然因修道之事貴在專一，故而本法只取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四象神獸之道，演化四道神通術法，合稱四象印，則第一式便名朱雀印……」
也不知是怎麼的，唐子怡一時間竟然忘卻了自己身在何處，鬼使神差的翻起書來，腦海中不斷的思索著這書中所述，雙手也不停地比劃了起來，顯然已是入定狀態。
半響過後，她的雙手極為緩慢的結出一個頗為古怪的訣印，一道火焰頓時從訣印中噴射而出，於空中幻化出一鳥類形態，不過這鳥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對……
「奇怪了，我結印明明沒有錯啊，可為什麼感覺這不像朱雀啊，不對，我也沒見過朱雀長什麼樣，莫非……」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那個老大爺忽然咳嗽著開口了：「咳咳咳，姑娘啊，咳咳，據老朽拙見，你這術法幻化出的不太像是朱雀，應該是一隻...雞。」
「母雞嗎，是挺像的，哎，不對，老爺爺你怎麼會知道我幻化的是朱雀啊？」唐子怡詫異的回過頭來打量著對方問道。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且看好，四大神獸之一的朱雀可不是長那個樣子的！」
話落，老大爺伸出雙手，轉瞬間結出了一個與唐子怡剛才一模一樣的訣印，下一刻，一道如鐵桶粗細的火焰驀然騰空，幻化出一隻頭頂三色羽冠尾生七色彩翎的火焰神鳥，傲然注視著面前的唐子怡。
「這，這就是朱雀嗎？」唐子怡的眼神中充斥著震撼和驚訝，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到讓她都覺得不真實了，不過女孩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幻化出來的絕對不是朱雀，最多也就算是個火雞。
「這《四象印》看似簡單易懂，可實際上少有能將其鑽研明悟之人，你第一次施展就能凝聚出鳥類雛形已經難得可貴了，但切記此法之關鍵在於凝練而不在於印訣，好了，老朽言盡於此，汝好生修行，將來必成大器，對了，今日之事，不足為外人道矣。」
話落，老大爺散去訣印，撫著鬍鬚轉身離開了，只留唐子怡一人在那裡獃獃的站著，許久之後她方才用力的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嗯，不疼，還真是在做夢啊，可是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也不知道這個《四象印》到了外面還能不能用，對了，忘了問那個老爺爺叫什麼名字了，如果這個功法神通真的能在外面用的話，老爺爺也算是我的師傅啊。」
就在女孩呆愣之時，她手中的書本不知何時已經被風合上了，也就在此時，唐子怡的餘光忽然發現在書名之下竟然還有五個小字：「三善道人著」
「這三善道人難不成就是老爺爺的名字嗎，好奇怪的姓氏啊，。這不足為外人道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外傳嗎，那要連寒店長也一起瞞著嗎，嗯，讓他大吃一驚應該也不錯，嘿嘿，莫名有種不錯的預感湧上來嘍。」
密室之內，寒林緩緩地收回了手掌，眼睛也漸漸睜開了，瞥了一眼睡夢中卻依舊面帶微笑的女孩，他笑著搖了搖頭，隨手一揮，帶著騰空的唐子怡離開了密室。
「今日之事倒是有幾分莊周夢蝶的味道，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啊。」
……
若論尊周大陸最富庶的國家，偏安一隅的尊隋帝國可謂是當仁不讓，別處暫且不論，單說這國都大興，外城七十二區盡皆摩天大廈，乃是整個國家的商業中心。
內城三十六區安靜祥和，是為達官顯貴與商賈大亨居住之地，景色優美迷人，然而內城中間的那千重宮闕以及守衛在宮牆之上的甲兵和修士又讓此地多了幾分肅穆。
可今日，這宮城之內卻是慌亂不堪，蘭芝宮中，侍女和僕役們全都匍匐在屋外的地上不敢動彈，屋內，有五名男子站在一張由極品靈石和千年寒玉製成的床榻旁，而床榻之上則沉睡著一位長顰減翠，瘦綠消紅的少女，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她的身上竟然沒有任何一絲氣息。
而那六名男子中有四人正掐訣結印，憑藉秘法將自身的壽元和修為灌入女孩體內，從氣息上看這四人皆已達到元嬰之境，甚至有一人已然是元嬰巔峰的修為了。
不過若是跟他們身旁的那兩位相比，這四位元嬰顯然是不夠看的，那兩名男子雖也盡皆中年模樣，但其中一人頭戴九珠玉冠，身著五爪金龍袍，雖然修為僅僅元嬰中期但散發出的一身威嚴卻能令他身旁的四位元嬰心顫，此人便是尊隋帝國第五十二代國主華宏修。
站在他身邊的那人則是一幅書生打扮，從頭到腳一身淡藍布衣布鞋，厚重的大鏡片眼鏡外加那頭漆黑的長發，任誰看了都覺得他是一個文人墨客，可他左手握著的那枚古老的鱗片卻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人族明面上唯一修為臻至合道巔峰也是最善推演的忘塵尊者。
此時此刻，他正藉助那枚舉世無雙的神秘鱗片和自身修為讓自身元神遁入那充滿迷霧的命運長河內，想要從中窺探到一絲天機，他深知自己必須成功，否則那個命格缺損的小公主恐怕真的會命喪於今日。
心念至此，他不惜耗費自身九成元神之力，並以燃燒壽元為代價強行催動秘法，終於，他眼前的迷霧漸漸散去了一絲，露出了一縷閃爍的金光，而在那忽暗忽明的金光中，隱隱約約有兩行小字，可此時他身上的反噬之力已然發作，元神必須回竅，否則便會立刻魂飛魄散。
幸而在回竅之時忘塵還有最後的一絲神志，昏迷之前，他拼上最後的力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星，星宿之州，機緣在，九天神明落...落凡塵；無為之地...得道意，隨緣二字有，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