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大熙忠相——向滿
新都的消息很快就通過裂魂傳到了宮天寧的耳朵里,宮天寧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深感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有人盯上樂恙。
裴弈眉頭緊皺,「王爺,怎麼辦呢?這應該是宋國的人動的手腳,陛下本來要召您會新都,好在被丞相攔了下來。」
「這該死的,看來真的被樂先生說中了,宋國果然要在朝堂上對我下手。」宮天寧又氣又無奈,「這事先不要傳出去,讓人盯著新都的動向,尤其是丞相的動靜,丞相幫我說話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極有可能冒了我大哥的忌諱。」
「王爺放心,我都明白的。」裴弈轉身離開后,宮天寧略微皺眉,「來人,傳令,加快速度,五日後,務必抵達肅肖關。」
「是。」帶著王命的謝川轉身離去。
滇越軍全軍加快速度,沖著肅肖關而去。
。。。
新都朝堂。
三天後的早朝,關於滇王的事情,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滿堂文武都要求宮天良召回宮天寧,問責與他。
就丞相向滿和張謙站了出來,不停的替宮天寧說話,據理力爭,下面群臣激憤,場面一度混亂。
趙岩庭並未多言,推在一邊,看著在場的這些文官武官爭論不休,而他只需要看宮天良的態度就行,這就算他們商量出了一個結果,可是最後,拿主意的還是宮天良.
「嘭。」向滿直接將自己的丞相發冠扔了下來,上面的珠玉寶器碎了一地,全場震驚,就連在龍椅上的宮天良都嚇了一跳,這向滿是要幹什麼啊。
向滿紅著眼睛怒目而視,指著下面的一眾大臣,「蠅營狗苟之徒,滇王為我大熙,率軍西進千餘里抵抗宋軍,這一年來損兵折將,對我大熙忠貞不二,如今你等居然要因為一兩句流言蜚語,就要置滇王與死地,試問,爾等還算什麼大熙之臣,還算什麼國家棟樑,在老夫眼中,就是一群插標賣首的村夫。」
向滿的破口大罵讓朝堂一時間及其尷尬,尤其是宮天良,宮天良死死盯著地上的丞相冠,眉頭緊皺。
下面的群臣閉嘴不言,低著頭不說話,張謙稍稍皺眉,向滿這一番朝堂摔冠,只怕是要徹底激怒宮天良了。
全場冷靜了下來,宮天良緩緩開口,「丞相,朕看,今天就到這裡吧,如何?」
「陛下,這滇王的事情還沒有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怎可下朝。」向滿繼續大聲喊道。
這一大喊,直接讓宮天良震怒,「向滿你是我大熙的丞相,不是滇越的丞相,你要想替滇王說話好啊,自己滾去滇越啊。。」
宮天寧一怒之下直接將面前的案幾踹翻在地,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向滿,拂袖而去。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紛紛搖頭退去,張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離開的宮天良,搖頭道,「我的日子也到頭了。」
「陛下怎會如此。。。」向滿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摔碎的丞相冠面前,輕輕撿起地上碎裂的珠玉,佝僂著身子,看起來萬分狼狽。
沒撿起一顆珠子,自己就會搖頭苦笑一聲,「為何如此。」
離開熙聖殿後,宮天良十分生氣,直接回到書房,太監嚇得都不敢多說話,在旁邊楞著神,直到宮天良連摔了十幾個花瓶后,才敢訕訕的走上前清掃碎片。
「摔東西是吧,誰不會啊,朕也會啊,替滇王說話,好啊,朕倒要看看,從今往後還有敢替滇王說話。」宮天良氣喘吁吁,大喝一聲,「去給我把向滿和張謙抓起來問斬,朕要讓大熙百姓知道,誰才是大熙的皇上。」
「是。。。」下面的小太監趕緊拱手退去,此刻書房裡的宮天良不停的捂著胸口,有些心力疲乏的冷哼道,「我的身體,怎麼回事。。」
。。。
回到丞相府後,原本熱熱鬧鬧的府邸今日居然一個客人都沒有。
門口的管家看到向滿回來了,忍不住好奇問道,「大人,今日倒是沒有一位大人拜訪,清凈的很啊。」
向滿緩緩一笑,「清凈一點好啊,和那些人共事,無趣。」
說罷,向滿就邁著大步子往府內走去,突然,傳來了張謙的聲音,「向大人且慢。」
「哦?張謙大人,沒看到我府邸今日無一人來訪嗎?為何還來?」向滿走過去,看著躬身在地的張謙不解的問道。
張謙緩緩起身,冷哼一句,「鶴立雞群,當然同為鶴者方可同行。」
聽完張謙的話,向滿刷的一聲就笑了,笑得很開心,「走,張大人,裡面請。」
碩大的府邸,今日的客人就張謙一人,兩人坐在桌子上,把酒言歡,好不自在。
張謙脫掉官府帽子,向滿亦然,這次向滿夫人的飯做的倒是花樣繁多。
「丞相,今日朝堂之上,您不該摔冠,您這一摔,不僅得罪的是滿朝文武,還得罪了陛下啊。」張謙緩緩說道。
誰知道向滿聽完后,自己笑了出來,「張大人看的透徹,我又何嘗不知呢,可是這話總要有人站出來說,不說,他就會爛在肚子里,到時候萬一滇王出點事,你說我們如何是好。」
「倒是在下冒昧了,丞相早已看穿了陛下。」張謙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向滿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當初我還在北州的時候,就說過,我這輩子只需要對得起三人即可,一是自己,二是師父,三是黎民百姓;今日朝堂之上,為了大熙未來,我做到了這三點,即便知道陛下對我早已經不滿又有如何,若是我不站出來的話,那這麼多的黎明百姓該如何呢?」
張謙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是為了大熙百姓,那為何幫著滇王說話?」
「張大人不也一樣嗎?」向滿直接回答道,然後兩人都笑了笑,「其實你我也都知道,其實滇王和你我一樣,都是為了百姓,若是真的對皇位有所企圖的話,十五年前,它就成為大熙的皇帝了。」
「滇王為人宅心仁厚,知人善用,若是為帝,比會成為千古一帝。」就當初月關城外的相遇,張謙就如此評價,滇王能力人品可見一般。
向滿笑著搖了搖頭,起身說道,「張大人啊,你我今日應該是最後一次見到彼此了,我們對得起任何人,唯獨對不起陛下。」
「是啊,這天下,這百姓,我們對得起了。」兩個中年男子惆悵的說道。
「張大人,你我走之後,那大熙的未來該如何呢?滇王又該如何呢?」向滿擔心的說道。
是啊,現在是由他們不惜以性命為代價舉薦宮天良,可是他們走之後呢,難道這滿朝文臣,他們會如此嗎?
「我們大熙最不缺的就是肱骨忠臣,我相信,會有人站出來替滇王說話的,當然這些人在不在滇越我們就不知道了。」張謙捋著鬍鬚說道。
向滿點了點頭,這話的意思他聽明白了,除了新都,滇王還有滇越啊。
兩人靜靜的站了很久,最後,向滿再度開口,問道,「張大人,有沒有還有遺憾的事情啊。」
「有啊,西涼是從我手裡丟的,還沒有看到大熙將西涼奪回來,心有不甘啊。」張謙嘆息道。
向滿微微一笑,「滇王一定會收回西涼的,我相信他。」
「丞相,您和滇王也就幾面之緣,為何會這麼相信他,不惜為他搭上性命?」張謙好奇的問道。
「因為他身上是大熙的百姓,哈哈哈,其實張大人和滇王也就一面之緣。」
「說到底,我們還挺像的。」張謙笑了笑,長嘆一聲,「這一生,就到這裡了。」
夜幕來臨,說了大半天話的兩人拱手分別,在府邸門口,兩人依依不捨,他們脫下朝服,換上普通的衣服,彼此鞠躬行禮,做著最後的道別。
張謙回到自己府邸后,屏退下人,獨自一人來到書房裡,借著酒氣,寫下恢弘兩行詩句。
「白衫忠骨銘鼎食,青辭相傳報皇恩。」
說完后,從袖口裡拿出一瓶藥粉,緩緩倒在了面前的茶杯里。
舉起茶杯,張謙輕輕一笑,「這一世,足夠了。」
大熙任嘉十五年春,白衫青辭張謙與世長辭,這位鎮守西涼,造福一方的封疆大吏,倒在了自己的府邸,能帶走他的不過是一瓶鶴頂紅,又或者說是這比天大的皇命。
。。。
翌日。
刑部來到丞相向滿府邸,以賄賂和忤逆罪將向滿捉拿下獄,直接抄了家,好在宮天良念及向滿之前的貢獻,並未為難他的家人,將他的家人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進入新都。
剛剛拿下向滿不到三日,刑部就下令將其斬首午門。
據說那天來給丞相向滿送行的百姓擠滿了城門口,負責押送的京畿軍都是含著淚送丞相上刑場。
董棋更是閉門不出,不肯押送向滿。
但這也奈何不了他午門斬首的命運那天,天氣下著雨,押送囚車的車陷在泥地里,半個時辰都沒有弄出來。
連上天都不想讓他死。
大熙任嘉十五年春,丞相向滿午門斬首,享年三十六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