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都結束了
他似乎發現她的害怕和緊張,伸手虛握了一下她的右手,輕聲說道:「別怕,會沒事的。」
她知道,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不可能因為她的一句害怕就能讓所有的事情回到原來的軌跡;更加不會因為她的退出而讓前來的人退回去。她能夠做的,只能夠像沈澈所說的,盡其所能,將其中的兩個人解決掉。
就在剛才,她才用手機,就那樣硬生生地將一個男人殺死。那破裂的手機插入男人的脖子,鮮血噴出來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什麼東西也隨之坍塌下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能夠融入了這樣的一個世界。弱肉強食,一支槍桿解決一切問題,這樣一個一直被自己所唾棄的世界,她現在卻正在一步一步地走進去。
街道上的路燈不多,幾乎是每隔了差不多五十米才有一盞路燈,昏黃的燈光將來人的影子拉長,前來的人只有四個,顯然還有四個人隱在了暗處。
沈澈回頭看了她一眼:「我等一下跑到那邊去,你掩護我。」這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陳述句。
杜悅想說不會,可是還沒等她開口,沈澈已經接著建築物突出的牆角向前走去,等杜悅抬頭,已經倒下了兩個黑衣人。
隨著沈澈的出現,原本隱在黑暗處的另外四個人也出來了兩個,左右對沈澈進行夾攻。
他解決完面對著自己的兩個人後,只能側身堪堪躲過右側的黑衣人的子彈,右邊的子彈幾乎是擦著他的耳邊而過。
杜悅在暗處看著,嚇得手心儘是汗,不知什麼時候,沈澈身後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幾乎是同時,杜悅抬手、瞄準、開槍,整個過程只是半秒的時間,子彈就擦著空氣沒入了那人的手腕,雙手一抖,原本瞄準沈澈的子彈飛向一側,向一旁商店的櫥窗飛去,玻璃劈裂的聲響在黑夜中顯得尤為的大。
黑衣人似乎也沒有料到杜悅還在,只是錯愕的瞬間已經被沈澈解決了。
杜悅的身份被暴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腰間就被人用槍支抵上,漸漸地往上移,槍口停留在她的太陽穴,手中的槍支也被搶走。
「嘿,好久不見,閔小姐,joke。」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杜悅渾身一僵,是黑方!
原本和一個黑衣人打著的沈澈停了下來,視線落在杜悅臉上,停頓了一秒,隨即轉到黑方的臉上,黑眸發冷:「你想怎麼樣?」
「我就喜歡和這麼爽快的人說話,追了我大半個月的,你也是能耐,joke。」
他沒有說話,只是視線一直黑方的身上。
「別緊張,我不會這麼快就讓閔小姐難受的,畢竟,我們之間,還有很長的一筆賬要算,是不是?」
杜悅抿著唇,她的雙手被黑方緊緊地扣著,想要動都動不了。
「joke,規矩你懂的。」
黑方沒有再說廢話,只是槍往上一移,直接抵著杜悅的太陽穴。
沈澈絲毫不猶豫,直接就將手上的槍往一旁一扔。
杜悅喉嚨一緊,「不要!」
黑方扣著她的手緊了緊,冷笑:「不要?呵呵,閔小姐真是好笑,他不扔,難道你想我爆你的腦漿嗎?」
她怔了怔,咬著唇沒有再說話,視線死死地落在沈澈的身上。
他眉眼動了動,視線和她相對了一秒,只是很快就轉開了。
黑方看了沈澈一眼,對著一旁僅剩的另外一個同夥撇了撇頭,那個男人得到他的指令,低頭將沈澈剛才丟掉的槍撿了起來。
「你過來!」
黑方讓那個男人過來,杜悅知道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要讓那個男人劫持杜悅,自己親自上前去教訓沈澈。
杜悅看了一眼沈澈,他手上什麼武器都沒有,而她手上的槍也被黑方搶走了。她和沈澈現在就好像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任由黑方他動手。
不!不可以!
黑方對沈澈的恨意有多深,看他這麼多年來都緊追著不放就知道了,杜悅抿了抿唇,視線落在沈澈的靴子上。
「你看著她!」
說著,黑方用力將她一拽,直接就將她拖到了那個人的跟前。可是他的槍還抵在杜悅的太陽穴上面,只要她動一動,他隨時都可以結束她的生命。
杜悅甚至是沒有時間去思考,那只有一瞬間的時間。
如果她成功了,她和沈澈就不用面對著被黑方壓制的局面;而一旦她失敗了,就像黑方所說的,她的腦袋將會被那些子彈穿進去。
而她會在一瞬間斃命,她甚至沒有機會對沈澈說最後一句話。
黑方鬆了手,那個男人抬手要壓著她的雙手,杜悅直接低頭,從那靴子裡面抽出放了很久的匕首,拔起來直接就劃過黑方的手。
沈澈也在同時抽出匕首,直接從手中飛出去,沒入那個男人的喉嚨,那個男人就這樣直接倒下了。
黑方大概是根本就沒有料到杜悅會有所反抗,突然吃痛,手腕一松,被杜悅轉身抬膝狠狠地踢在了胯下,手上一松,槍支鬆了松,杜悅直接將防狼術全往他身上招呼,掙脫了他的禁錮后往一旁一滾,沈澈剛好撿起槍,幾乎不用瞄準,子彈就那樣直直地沒入了黑方的手掌中心,鮮血瞬間流了出來,那槍應聲二倒。
她抬腿踩住黑方的手,沈澈已經到了她的身後,抬腿直接就踹在了黑方的腿上。
「你們——!」
他從身後雙手繞過來抱著她,握著她的手握上了那槍,「como,baby」
沈澈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眉眼微微挑起,月色下,和往常不一樣的,帶著幾分妖冶。
杜悅只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那冰冷的槍管碰上,她回頭看了一眼沈澈,那黑眸裡面只有一個信息:動手。
她咬了咬牙,看著地上的黑方冷笑:「黑方,你千不該萬不該,七年前招惹了沈澈,七年後還來招惹他。」
話落,她直接就按下了那扳機。
身後是溫暖的臂彎和結實的胸膛,黑方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她卻覺得渾身一軟,幸好被沈澈接住,他雙手抱著她,杜悅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鼻尖卻聞到血腥味。
杜悅渾身一僵,連忙站直身體,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你受傷了?!」
他看著她,雙眸黑得有些發亮,左手臂上顯然被子彈打中,正不斷地流著血。
杜悅有些慌,連忙推著他:「快,唔——」
他卻突然之間抱緊她,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帶著那夜色中狠戾的吻,她的呼吸和聲音全然被剝奪,最後只能緊緊地拉著他的肩膀,仰著頭承受著。
「真棒,杜悅。」
他動了動,抬手摸著她的額頭,短暫地離開唇瓣,緩緩地吐出這四個字。只是很快,他又低頭壓了下來。
周圍還停留著剛才混亂的狼狽,他們站在那中間,是生死之後的興奮和纏綿。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抱著他,感受著他狂暴的掠奪。
夜色下,周圍還有幾具了無生息的屍體。
她突然想起七年前,也是這樣的晚上,她看著他的身後,毫不猶豫地擋住了那一槍。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覺得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以後了。
可是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許久,他終於鬆開了她,手掌在她的修長的頸項上緊緊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低沉喑啞的嗓音從她的耳邊響起來:「都結束了。」
閉著眼睛,聽著耳側那一下下的心跳從那結實的胸膛傳來,沒有開口。
夜色還濃郁,誰也不知道城郊外的荒野到底發生了一場怎麼樣的生死劫難。
都結束了,可是她和沈澈之間,才算是真正的開始。
結束了,幸好,我們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