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個世界
與此同時,大家心照不宣的還有個秘密。就是那批老員工都知道,曾經步搖有個很相愛的男友叫江無涯。兩個一個大學的,剛畢業工作不到一年,江無涯便因病去世,從此,步搖沒有再交過男朋友,這一晃六七年都過去了,步搖已經29歲了,卻還是孑然一身。
跟步搖進入公司同一批的老員工不多,沈霖算一個。沈霖算是對步搖一見鍾情,可剛入公司那會,步搖身邊還有江無涯呢,所以沈霖當時也只是暗戀狀態,如今江無涯都走了那麼久了,沈霖自然不會再錯過這次機會。
大家都怕勾起步搖痛苦的回憶,所以大夥從未在步搖面前談及此事。
沈霖:「走啦,今天是情人節,反正我一個人,你也是一個人,咱兩就搭夥過著唄。」
步搖:「算了吧,我還不如回家煲電視劇呢。」
沈霖:「多大的人了,還看泡沫劇呢。」
步搖:「一般一般。」
沈霖:「走了啦,你就當是大發慈悲陪我這隻單身狗吃吃飯總行了吧。」
步搖:「我勸你啊,要麼趕緊找個女朋友別浪費時間了,要麼就回家老老實實待著,今天上街去吃狗糧嗎。」
沈霖:「大好青年就在你面前,你只要點一下頭,咱兩的終身大事不就解決了嘛......」
這個時候的步搖已經關上電腦,拎起背包,將椅子推進辦公桌下,轉身離開,背對著沈霖擺擺手,道:「祝你今晚好運。」
步搖一如既往乘著電梯直達地下車庫,按部就班的開著車子回家去。一路上,霓虹燈初上,今天是情人節,路邊賣花的商販,買花的情侶絡繹不絕,世界呈現一派粉紅的氣息。步搖緊閉著車窗玻璃,彷彿與這氛圍早已與世隔絕。有什麼所謂呢,自己一個人過情人節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當初江無涯從這個世界離開后,那時候的步搖確實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每日都是痛不欲生。兩個恩愛如此的情侶離開校園,踏入社會,在這個社會的底層中相濡以沫,即便是住著出租房,兩個人也對未來滿懷希望。他們一起談論著未來,談論著婚禮,談論著孩子......那時候的步搖只想擁有屬於他們兩人自己的房子,他們自己的家......
為了美好的生活,兩個人從未放棄,相互鼓勵奮鬥,終於事業開始有起色的時候,一場疾病卻奪走了江無涯......
步搖不知道的是,江無涯臨死時,有太多的不甘心,更重要的是,江無涯捨不得丟下步搖,於是,生命走到終點的時候,江無涯的身體雖沒了生命的特徵,但是靈魂卻脫離了身體,不願散去,最後凝聚成一具透明的魂魄,始終陪伴在步搖左右。只是,步搖看不到江無涯的存在。
江無涯想抱住這個哭到幾度昏厥的步搖,但是伸出的手卻穿透步搖的身體,他現在只是一具魂魄啊,已經讓人感受不到的靈魂而已。即便如此,江無涯依然守在步搖身邊,他不知道這具魂魄能在人世間撐多久,但是,挨過一天,是一天,哪怕最後魂飛魄散也無所謂。
步搖回到家裡,這是她和江無涯自己掙出來屬於她們自己的房子,不是很大,一百來方,這原本是步搖想跟江無涯一起過一輩子的婚房,只是再也沒了機會。
江無涯的魂魄遊走在步搖的身後,看著她回家、換衣服、做飯、吃飯、洗碗、洗澡、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半躺在在床上看幾頁書、然後關燈、睡覺。江無涯的魂魄睡在步搖身邊,在黑夜裡越發像是白得發光,透明無暇的精靈。但是,這一切,沒人能看得到。
江無涯的魂魄就這樣目睹著步搖的生活,日復一日,一晃過去就是好幾年了。江無涯不希望步搖就此一個人,他希望步搖能走出他曾經活著的陰影,他希望步搖能快樂,能幸福,能有個比他更愛步搖的男人照顧她。
可是,步搖彷彿把自己的心上了鎖,丟了鑰匙,沒人能走得進去。江無涯無數次心疼的想要抱住步搖,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可是自己伸出的雙手,一次次從步搖的身體穿透過去,他只是一具無人知曉存在的鬼魂而已啊。
日子一無既往的平靜,毫無波瀾。
高層會議結束后,老闆紀總,單獨留下步搖,說有事交代。
人才尚需伯樂,如果步搖是那個人才,紀總就是那個伯樂。步搖是見證過這個老闆如何從一頭烏髮到現在禿頂的,當然,公司能有如今的盛況,眾高層,包括步搖,都是功不可沒的大功臣。在如今的公司現狀,步搖的地位自然是不可撼動,何況紀總本就十分信任步搖這個人,這才時常讓自己的女兒紀小優跟著步搖學習。
步搖的過往,老闆都清楚,而自己的女兒又十分能鬧騰,一箭雙鵰,讓步搖帶著自己的女兒小優,興許步搖的生活沒有那麼枯燥,能多一點色彩。
人都陸續走出會議室,獨留下老闆和步搖,步搖還以為有要事商量呢。
紀總:「步搖啊,下個星期你把工作安排下去一下,你抽個三四天時間出來。」
步搖:「紀總,有事?」
紀總:「沒事,給你放個假,你去旅遊一下,散散心。」
步搖:「算了吧,紀總,你開玩笑呢,你會讓我放假。」
紀總:「順便旅遊嘛。小優他們同學要去國外搞個什麼同學聚會,要去好幾天呢,我不放心,你跟她一起去,幫我看著她。」
步搖:「不去,我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
紀總:「緩幾天緩幾天,小優還小,萬一被騙了怎麼辦,你這個當師傅的,得幫我看著她。」
步搖:「紀總,小優已經20歲啦,成年人了,可以談戀愛啦。」
紀總:「不不不,不行,她還小,談什麼戀愛,不可以。」
步搖:「那紀總您是打算盯著小優到多少歲?像我這樣?」
紀總:「那也不行,像你這樣又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