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轉世
忘川。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忘川了,之前的那一次還是為了找無支祁誤闖進來,忘川依舊是無數的陰火肆意,偶爾會落在道旁的曼珠沙華上,瞬間騰起半人高的綠色火焰,碧火紅花,分外妖嬈。
她也和大多著白衣新死的人一樣被四個陰差催促著往前走去,一個一個從陰差的手中接過一碗忘川水。
望著前面哭喊著不要喝忘川水的新鬼,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想著自己,神色黯然,心想:無支祁,一千年了,忘了也好。
她低頭垂眉看著忘川水中這一千年的朝朝暮暮,裡面全是與無支祁的點滴:
「哪裡來的小狐狸?」
「美女姐姐,不知芳齡幾許,家中可有婚配啊?」
「葡萄,美女吃點葡萄。」
「我夢裡有你。」
……
浮雲一瞬間,她眼角滑落一滴淚,順著臉頰滴進忘川水中,激起一層層的漣漪,她閉著眼想著:下輩子不要再做小狐狸。
低下頭正打算飲了忘川水,重新渡厄,旁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小狐狸。
她瞬間睜眼,猛地一抬頭,循著聲音望去,就看見無支祁頭髮凌亂,神情緊張的站在那裡。
她手一抖,盛著忘川水的碗瞬間滑落,嘩啦一下摔在地上,灑了滿地,淚眼朦朧地盯著他喃喃道:「無支祁!」
只見無支祁瘋了一樣朝著她奔過來,一把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就像是找回了失而復得的寶貝,柔聲承諾道:「小狐狸,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
她回手緊緊地抱著無支祁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不聽使喚的一直往下掉。
「無支祁,終於有一次是你來找我了。」她在無支祁的耳邊低聲道。
無支祁滿心愧疚,一直以來是他認不清自己對小狐狸的感情,現在他明白了。
無支祁輕輕地撫摸著小狐狸的頭髮,將頭埋進她的頸間,嗅著她的發香道:「小狐狸,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半晌后,無支祁鬆開手,看著紫狐還在不停的掉眼淚,瞬間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語無倫次地安慰道:「小狐狸,我來了,你別哭啊,我最怕你哭了。」
紫狐瞧著無支祁的傻樣,撲哧地笑出了聲,擦乾眼淚,黏著無支祁道:「不哭不哭,我高興。」
「笑了好,笑了好,走,我們回家。」無支祁這才鬆了一口氣。
兩名鬼差伸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面無表情道:「這位姑娘,你前世命譜已到終點,必須重新渡厄,再次歷劫,不得離開。」
無支祁看了眼紫狐,伸手將她拉在自己的身後,語氣不善的說道:「你說什麼?俺老無好不容易找到小狐狸,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她再次去渡厄。」
兩名鬼差對視一眼,心中有些害怕。但也不敢違背天界法則,鼓著勇氣道:「請不要為難小的。」
無支祁心中默念咒法,右手掌中聚集起一團紫氣,堅持道:「你們兩個怕是阻止不了俺老無。」
紫狐輕輕的扯了扯無支祁的衣袖,滿是擔心的沖著他搖了搖頭。
無支祁轉頭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小狐狸,乖乖的,放心,今天我定會帶你走。」
無支祁正打算出手時,後面傳來一個急促的喊聲:「住手,無支祁,慢點!」
無支祁和紫狐轉身,就看見一個帶著官帽的大鬍子急急的跑過來。停在他們面前,彎著腰深深的呼出幾口氣,隨後擺了擺手,招呼著那兩名鬼差離開。
於是苦口婆心地對著無支祁勸道:「無支祁,你這千年的業障好不容易贖清,何苦再造罪孽?」
見著來人時老相識判官,無支祁也就收了手,反駁道:「大鬍子,小狐狸本就是替俺老無頂的業障,我既然已經找到她,斷不能再讓她去受轉世之苦。」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那是她的緣法,你今日若是破壞了,以後引發的變數,是你們兩人承擔不了的。」判官跺了跺腳,心頭焦急,暗道怎麼每個人都這般執拗,戰神如此,曦玄如此,無支祁也是如此。
一聽見可能給無支祁帶來危險,紫狐緊緊的抓住無支祁的胳膊,勸阻道:「無支祁,你別亂來,不過是轉世,我去!」
無支祁也被這樣的變數嚇唬住了,他已經失去過一次紫狐,根本不敢再冒任何的風險,更加上紫狐這麼說,有些潰敗地盯著她道:「小狐狸……」
紫狐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湊近無支祁,摟著他的脖子,笑的風情萬種,踮起腳尖,用額頭碰著無支祁的額頭,注視著他的眼睛,聲音有些魅惑道:「無支祁,你喜歡什麼樣子?下一世,我長成你喜歡的樣子再來喜歡你。好不好?」
無支祁雙手環住紫狐的腰,將她拉的與自己更近,緊緊的貼著自己,鼻尖摩擦著紫狐的鼻尖,眼中帶著一絲隱忍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我……很喜歡!」
面對著紫狐眼中閃爍著的星辰,到底是無支祁醉了,他淺淺的吻著她的唇,紫狐腦中一片空白,雖然狐族天生在這方面略有優勢,但是她實實在在的並沒有做過,只是在詫異后順從的閉上眼睛,彷彿一切理所當然,本能的想抱住他,緊些,再緊些。
隨著咳嗽聲響起,向來大膽的紫狐,立刻退出無支祁的懷抱,雙手攪著自己的衣服,羞紅了一張臉,眼神飄忽,絲毫不敢再看無支祁。
背對著他們的判官清了清嗓道:「膩歪夠了,時間要來不及了,趕緊去吧,以後的時間多著呢!」
紫狐什麼都沒有說,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小碎步朝往生鏡跑去,半路中聽見無支祁地聲音傳來:「小狐狸,我在院子里種滿葡萄,等著你回來。」
紫狐頓了頓點點頭,回聲嬌俏地威脅道:「那你不準去招惹小姑娘,不然我就躲起來,再也不讓你找到。」。
聽著後面的回了一聲好,紫狐才真的踏入往生鏡中,再世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