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弔唁
衛正聽罷,連忙倒吸了一口涼氣,連西南大俠胡進都撐不了一百招,那這個紅袖山莊該是多麼恐怖。因為他清楚地記得,多年前胡進和楊安道有過一次切磋,兩人幾乎不分伯仲,甚至胡進還略勝一籌。
對於衛正這一類年輕高手來說,若不談論賀雄一類變態級的高手,胡進本身就是仰望一般的存在。可楊輔說胡進撐不到一百招,這的確是讓衛正心驚。
不過不管怎麼樣,既然對方已經想好了出招的路數,那自己還是要想好對策的。至於該怎麼去面對群豪的弔唁,楊輔和衛正又陷入了沉思,的確,目前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苦思無果之後,楊輔和衛正又齊齊將目光看向了衛月華。
衛月華嚇了一跳,如此大事,她一個小女子又怎敢出主意?這件事牽動的是整個江湖,倘若一旦不小心,那有可能就是血流成河。
然而,楊輔和衛正鼓勵的目光又讓衛月華鼓起了勇氣。實際上,她早就有不成熟的想法,只是因為不成熟,所以不敢說出來罷了。
衛月華雙手不停地捋著發梢,沉吟了片刻才娓娓道來:「楊前輩,月華不懂武功,但曾經也聽山哥說過一些。山哥曾說,有一種武功,可以吸納他人內力,最後做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他還說過,這種武功修鍊集大成者,一般對手的內力襲擊到身上,就像打在海綿上一樣,根本就沒有著力之處。請問楊前輩,這世上真有這樣的武功么?」
楊輔點點頭道:「有,一般內力極強的人,在接受內力稍差的人的功力時,可以用內勁將對方的力道卸掉。從而使得對方的力量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泥牛入海,根本起不到作用。」
「那好,」衛月華淺淺一笑道:「我們暫且把對方要來弔唁看作是對方的拳勁,而我們現在考慮的是該怎麼去卸掉他們的拳勁。他們既然打著弔唁的旗號,心中肯定是篤定賀大俠已經不在了,這一點其實隱瞞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早承認反而會比晚承認要好。」
「其次,對方肯定也是篤定我們不會為賀大俠設靈祭奠,因此他們才打著前來弔唁的幌子。如果我們拒之門外,反而更加給了他們口實。但是倘若我們接納他們的弔唁,以禮待之,那麼他們的弔唁就起不到任何效果了,不是嗎?」
「最後,我們只要將他們禮送出去即可。這樣,不論是道義上還是其他層面,都是有理有節,他們的借口也就蕩然無存,楊前輩您說是不是呢?」
楊輔頻頻點頭,以手捋須之時才發現自己鬍鬚已經剃掉,不由得有點兒小尷尬。這個動作,也惹得其餘人抿嘴忍笑。
衛正連忙問道:「那如果對方在弔唁之後,還是強行堅持要問書和劍的下落呢?畢竟當初武林大會的時候黃山那小子說過,有能者得之。」
衛月華嗔道:「哥,你糊塗了,如果最後他們還是硬要來。那他們則是名不正言不順,在江湖上又能有多少支持者?再說了,有楊前輩和楊道長等坐鎮這裡,就以點蒼七隱的名號,他們也得顧忌幾分,是不是?」
「而且,據我的推斷,屆時即使是西南大俠胡進不出手幫我們,他也不會和我們作對。因為他是西南大俠,這裡又是南詔地界,他要顧及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聲。」
衛月華的方法的確是好方法,這讓楊輔聽了不住地稱讚。而且最難能可貴的是,衛月華將幾種可能性都做了預估,楊輔又不得不重新打量衛月華了。
「好計策,」楊輔聽后十分滿意,一連說了幾個好:「好,很好,就這麼辦。月華姑娘冰雪聰明,靈活機變,當真是世間罕有。倘若是個男子,必定是縱橫沙場,建功立業的儒將。」
楊輔的誇讚,讓衛月華幾次都連忙告饒,心裡自然是開心的,能得到楊輔的認可和誇獎,的確是一件很難得的事兒。
楊輔隨後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只是,又要驚動賀大俠,心中何其不安。不過,只要能過關,即使是賀大俠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會責怪我們的。」
眾人一陣唏噓,的確,又要以賀雄的名號做事兒,的確是有不敬之嫌。不過,以賀雄的為人,應該也不會介意,不多時,眾人也就釋然了。
楊輔這時又問衛月華道:「月華姑娘,那依你看,這次祭奠大會,需不需要廣發英雄帖?」
衛月華搖搖頭道:「月華以為沒有必要,因為不管我們是否發英雄帖,他們都會來。倒不如我們不發,到時候還能給對方一個意外,說不定還能有打亂他們陣腳的效果。」
楊輔再一次從心裡佩服起衛月華來,這孩子心思縝密,頭腦靈活,是一個很好的智囊。有她在鎮遠幫在黃山身邊,會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也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然而,衛月華唯一擔心的,就是一旦自己的計謀失策而對方高手眾多,自己只有為數不多的高手,恐到時候會力有不逮,反而會更加糟糕。衛月華有這樣的擔憂,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因為即使說出來也沒用,倒不如不說,後面且看且行。
蔡阿六再一次將幫眾組織了起來,就在戲台一側為賀雄搭起了靈堂。所置辦的一切傢伙什兒,都在幫眾的努力下很快完成。而席無晗作為賀雄此時唯一的後輩,則擔負起謝禮孝子的職責。
一時間,靈堂燈火通明,哀樂陣陣。眾人終於可以光明正大憑弔賀大俠,同時也可以靜靜地等候群雄前來弔唁。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南詔城中人潮攢動。群雄們聚在一對夫婦的周圍,正龍行虎步往鎮遠幫開來。
領頭的那一對夫婦端的是一對兒極限,那中年婦人不怒自威,美目英氣逼人。瓜子臉,纖細的腰身,說她是趙飛燕轉世都不為過。那美婦人正是紅袖山莊的石婉清,石婉清走在路上,一時間引起滿城人的注目。男子們個個欲罷不能,女子們個個深含妒意。
石婉清身邊的那個中年男子卻完完全全顛覆人們的想象:那是一個極丑的男子。身高不高,甚至有點纖瘦,看起來像是文文弱弱的樣子。塌鼻子,寬厚的嘴唇,鷹眼一般犀利的眼神,一對兒大大的招風耳,頷下無須。
這人便是紅袖山莊的新主人,也是石婉清的夫君侯大宗。侯大宗雖然形貌醜陋,卻也龍行虎步,眼神中時不時地射出兩道犀利的精光。太陽穴微微隆起,一看便知侯大宗的內力修為非常地高。
夫婦二人各手持一柄寶劍,穿過城門便直直往鎮遠幫而來。他們身後跟著的群雄們,出了城之後也變得個個肅穆起來,畢竟他們名義上是去給賀雄弔唁的。
鎮遠幫的門房就在大門外支起了一張禮桌,遠遠地瞧見群雄過來,連忙扯起嗓子唱起了一個長長的大喏。
「有——客——到——」
侯大宗夫婦神情肅穆,將禮單放至門房處,便率領群雄跨步進入鎮遠幫。百十號江湖豪客,進入鎮遠幫竟然沒有丁點兒喧鬧之聲,除了腳步聲之外。
群雄們祭奠完畢,席無晗回禮。禮畢,群雄便依次在戲台前落座。為了方便諸人,就像是武林大會一樣,鎮遠幫在戲台前擺滿了桌子。
見衛正正在張羅著一切,石婉清不禁皺了皺眉,眼前這年輕的道士他並不認識。當看到楊輔之時,侯大宗夫婦連忙離席,正要跟楊輔打招呼。
這時門房又傳來聲音:「西南大俠,胡大俠——到——。」
胡進身後跟著九個少年,正是他的長子胡畏以及風雲雷電松竹梅蘭八大弟子。楊輔朝侯大宗夫婦歉然一笑,連忙迎了上去。
待楊輔前去接人,侯大宗這才略顯疑惑和石婉清道:「不是說鎮遠幫一切都很安靜嗎?為什麼他們突然設起了靈堂?難道他們不擔心賀雄的死訊會給他們帶來不利?亦或者說,我們的行動鎮遠幫早就知曉?」
石婉清也略顯擔憂道:「是啊,我也覺得奇怪,這來的是否有些太突然了。我差一點連弔唁鞠躬都忘了怎樣做了。且不管,看後面情況再說吧!」
楊輔迎上了胡進,二人相互拱手見禮后又一同來到靈堂前。
胡進率領弟子們靈堂見禮憑弔,席無晗說話間回禮。那胡畏見著席無晗,登時就魂不守舍的樣子。得虧了胡進多次小聲提醒,這才沒有造次。
「楊老闆,」胡進也是一臉疑惑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我不是聽說有人前來鎮遠幫而跟過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賀大俠真的仙遊了么?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楊輔心中不悅,暗自思忖道:「你作為西南大俠,整個南詔城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什麼事還需要明知故問么?」
然而楊輔並沒有說出來,只是嘆了一口氣道:「唉!一言難盡,賀大俠自上次武林大會之後,便受了重傷,最後不愈仙游。如今黃山又不在,只好委託區區不才前來協助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