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士為知己者死

第四十三章:士為知己者死

「賢弟,為何面目猙獰?難不成有人惹君生氣了?」

「誰!」白明哲眉頭一皺,怒瞪黑暗之處。

怎麼又有人來了?

這是沒完了吧?送走一個,又來一個,這是想把自己當豬宰呢?

一個身著暗紅色甲胄,佩戴一把青銅劍的青年從牢獄甬道的盡頭大步流星地走來,哈哈一笑,道:「賢弟,幾日不見,就把吾蘇建忘了不成?」

見到青年,白明哲的眉頭一下子舒展了,幾日的鬱悶一掃而空,急忙笑著抱拳,道:「原來是蘇兄,幸會幸會!不知蘇兄前來何事?難不成衛侍中有什麼特別事情托君交代?」

在認識自己之後,蘇建就和衛青搭上了線。

除了隸屬北軍,不得不聽從韓安國的命令之外,他只會以衛青馬首是瞻了。

「哈哈,不愧是精通《孫子兵法》的人,果然聰明絕頂!吾就知道來意根本瞞不過汝!」蘇建笑了笑,直接承認了。

「在一個時辰之前,輕車將軍派人到衛侍中府邸,告知侍中汝被押赴回來的消息。生怕出現意外,也為了避免他人說閑話,衛侍中特意讓家僕到吾之府邸,交代給吾幾句話。隨後讓吾拿著他的名謁,快馬加鞭地趕來。」

蘇建扭頭,用凌厲的目光盯著周圍牢房的犯人,開口呵斥:「爾等都給吾堵住耳朵!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休怪吾刀劍無情!」

他指了指其他幾個靠的比較近的牢房中的犯人:「爾等,立刻去牆角蹲著,雙手堵住耳朵!如果膽敢偷聽,吾就替廷尉收拾收拾汝等!」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頭來,與白明哲對視。

蘇建一臉嚴肅,輕聲說道:「白賢弟,附耳過來,吾與汝細說。」

「諾!」

白明哲用力一跳,整個身體便趴在欄杆上,側著頭,將耳朵對準蘇建。

常年軍旅生活,讓蘇建變得格外謹慎。

他再一次確定周圍沒有人偷聽之後,白雙手喇叭狀,對準白明哲的耳朵,開始交代衛青要他來傳遞的消息。

「賢弟,汝此次所為,真的是捅破天了。」

「不過汝放心,衛侍中說了,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汝保下。哪怕是散盡家財,也要想方設法地把汝從廷尉給弄出去。」

「這幾天,衛侍中不斷地進入未央宮,向陛下求情。並且為了保證事情成功,還特意地去拜訪皇後娘娘。汝也知道,皇後娘娘與侍中從小相依為命,對其的一言一行都很重視。只要皇后在陛下耳邊吹吹枕邊風,汝活下來的幾率會更大。」

蘇建咽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當然,衛侍中也不是沒有考慮過最壞的情況,所以他也在聯繫身處長安附近的大型糧食商人,希望可以從他們那裡買到一些糧食,填補軍方倉廩的空白。」

「只不過現在正處在收穫時期,長安附近的商人並不多,大多數的商人都已經奔赴全國各地,前去採購,企圖低收高賣了。」

「再者就是,今歲螟蟲之災太過嚴重,導致很多的商人並沒有來得及增加庫存。即便侍中散盡家財,最多也只能購買到五到六萬石糧食。」

白明哲眼眶通紅,眼睛有一些濕潤,拱手道:「兄長,侍中他……都是吾行事太過草率了,沒有和侍中商量,導致侍中如此被動,是明哲之過也!勞煩兄長替吾謝過侍中!」

「侍中之恩,無以為報,明哲生當隕首,死當結草,此恩情,定當拳拳服膺!」

僅僅是交談過幾次,衛青竟然如此拚命救助自己。

士為知己者死,白明哲在今天,終於體會到了其中的道理。

不也別的,就為衛青這麼仁義,說什麼日後也要保住衛青家族,讓其不被族誅!

至於劉據,只要好好地教導,應該會是一個好皇帝,不至於走上歷史上的那一條老路。

蘇建擺擺手,繼續附在白明哲耳邊,交代著衛青說過的話。

「賢弟,切勿如此感性,吾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叮囑汝一番。」

白明哲正色道:「兄長請說。」

蘇建小聲嘀咕,道:「汝最終結果如何,就要看明日朝堂之上的博弈了。侍中已經聯繫了三河之地的官員,以治河之恩情,請他們出手援助,希望可以凝聚朝堂上最大的一股力量。」

「但,朝堂上的明爭暗鬥自古不斷,即便是汝對三河之地有恩,也很難讓三河之地全部官員心生感激,畢竟汝可是衛侍中一脈的智囊!」

「在馬邑之前,陛下有意無意地將侍中向軍方安排,甚至他都統帥過未央宮的禁衛軍。然而,馬邑之圍后,大漢與匈奴關係徹底破裂,為了防止匈奴入侵,才不得已重用李廣、程不識,壓制一下外戚的勢力。」

「自古以來,凡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之帥,必定要有一個出謀劃策之人。在前不久衛侍中的宴會中,大家就已經一致推舉汝為頭號謀士。吾等就是一些只會帶兵打仗之人,腦子裡面的智慧很少,就連兵法也沒有讀過多少。」蘇建陳詞懇切,「汝不同!汝乃武安君之後,同時在短短的時間中,竟然能夠提出來治理黃河的龐大工程。」

「依吾看,汝對於大漢而言,實乃秦惠王之樗裡子、高祖之子房!」

「兄長言重了。明哲僅僅是區區一介凡人,安敢與嚴君、留侯相提並論?」白明哲急忙拱手,推脫道。

蘇建緊緊地握住白明哲的手,不斷地晃動著,言辭越發的誠懇:「賢弟,汝就不要自謙了。」

「他讓汝明日上朝之後,一切按照汝原先的計劃。汝在被捉拿之前,託人偷偷摸摸,提前送來的認罪信這種做法,侍中表示很不錯。陛下最討厭推卸責任之官員,汝誠懇認罪,陛下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絕對會無比賞識。」

「陛下繼位以來,就已經定下了與三代比肩,功勞直追三皇五帝的宏願。」

「三皇五帝,皆以百姓為本!從這一個方面認罪,陛下絕對不會太過嚴苛。畢竟汝這麼做,都是為了陛下。」

白明哲點點頭,道:「明哲明白。」

「還有一個好消息!侍中在褚大先生回來的當天,就已經將汝的認罪書呈交給董博士,且博士很認同。」

「根據董博士的回信,他已經快馬加鞭,派人將信件送往齊地,希望胡博士可以出山相助。」

「有儒家兩位宗師在,陛下的行事,一定會異常的謹慎。」

白明哲汗顏,只能再一次作揖而拜:「呼,這一次,真的是麻煩諸君了。」

沒想到提出三綱的董仲舒竟然會出面,這讓他好生意外。

這不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君為臣綱可是一切的核心啊。

「最後,也就是最麻煩的一件事。」蘇建神情有一些沉悶,聲音也變得失落,「雖然衛侍中門下有很多依附的將領,但都是一些校尉,並無大將。明日,汝很可能會面對兩股強勁勢力!這也是決定賢弟命運的兩股勢力。」

白明哲抱拳,神色嚴峻,道:「請兄長告知!」

「在外戚勢力成長的過程中,難免會和老牌實力發生碰撞。而受外戚威脅最嚴重的兩股勢力,則是隴西、北地!」蘇建目中光芒流轉,道明一切。

「隴西之地,以飛將軍李廣為尊,北地將領,以不敗將軍程不識為尊!此二人,皆漢家老將。無論聲望,還是影響力,皆在衛侍中之上。此二人,是將軍唯一無法說動的將領。」

蘇建嚴肅地說道:「賢弟,吾可以毫不避諱地告之於汝,若此二人主張殺汝平定軍心,那麼朝堂之上,超過三分之二的將領都會附和。」

「他們即便是已經答應了衛侍中的將領,絕大多數也會臨時改變主意!寧可背負言而無信之罵名,也要與二人站在同一戰線!」

最後,蘇建咬著牙,將話不甘心的從嘴裡擠出來:「這就是老牌將領的影響力!新生的衛侍中一脈,在短時間內很難撼動他們。汝私自開倉廩,使支撐用兵的糧草消耗大半。這兩股勢力,心中勢必會有怨言。吾大漢軍功代表了一切,汝尚未從軍,沒有獲得過任何軍功。雖然在內政方面頗有建樹,但是那一點功績,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兄長放心,明哲自有辦法說服兩股勢力!」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白明哲早就已經盤算好應對各種勢力的方法。

對付將領,只能談兵!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總有辦法使隴西與北地的將領心動。

蘇建點點頭,道:「既然賢弟有信心說服他們,那麼吾等也不多插手了。畢竟衛侍中實在是沒有辦法對付他們。」

「不過有一點吾可以提前與汝說明。」蘇建想到了一件事,急忙補充,「程不識將軍不久之前被調往北地,這一次,朝堂之上代表北地將領利益的估計是李息。」

「李息?」白明哲眯著眼,呢喃一句:「原來是他。」

「賢弟對材官將軍有所了解?」蘇建一愣,鬼使神差地問到。

「哦,沒有,僅僅是聽聞過罷了。李息將軍侍奉先帝之時,吾聽聞過一些。」

蘇建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對了,兄長,一會兒還請君回去告訴侍中一件事。」白明哲看著地面上,之前主父偃奴僕打翻的飯菜,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賢弟請講!」

「明日主父偃可能會蹦躂出來,捅捅刀子。汝讓侍中儘管寬心,若主父偃蹦出來,吾自己能夠解決。到時候對付主父偃,就不勞煩將軍出列了。」

蘇建眉頭一皺,道:「賢弟,汝和中大夫還有矛盾?」

「剛剛產生的矛盾。無妨,區區主父偃,吾還沒有看在眼裡。」白明哲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吾明白了,吾會將此消息轉告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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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腦子都是歷史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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