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繁華不在
回到店裡，還沒來得及歇口氣，杜坎訂的那些食材就陸陸續續的送了過來，堆得滿店都是。
好不容易把這些東西分類存放好，時間都應快到五點了，點餐的電話又接踵而至。
市三院三十五份盒飯，中午沒來得及配送的市二院二十七份，比中午兩家醫院預定的少了一些。
杜坎預計，如果順利，差不多一個半小時就能準備好，也就是六點半左右能夠將所有的盒飯準備好。
說干就干，杜坎一頭就扎進了廚房忙的不亦樂乎。
而此時，一輛銀色高爾夫緩緩的停到了麗楓酒店入口處的馬路邊。
「應該就是這個酒店了！」
坐在副駕駛的張晨看了一眼手機，確認的說道。
「晨晨，你就真的不考慮下放棄？你這樣會讓小姨和小姨夫擔心死的。」
握著方向盤徐琳琳扭頭看著自己的表妹，有些擔憂的勸道。
「表姐，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這事兒我不會改變的。我爸媽那邊你幫我擋一下，先別告訴他們。」
誰她知道一開口就被張晨給拒絕了。
「可是……」
徐琳琳看著自己這個倔強的表妹，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說下去了。
這時，張晨徐徐的開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以前我覺得，作為一個護士，一個醫護人員，生死對我們來說很正常，時間久了我們就會習以為常，當有病人去世的時候，我們最多就是安慰安慰一下家屬，節哀順變，因為死亡對於每個人都是必經之路。你我終將會有這麼一天。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是個沒心的人，可以直面任何生死，可以不為所動。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錯了。」
「當那個女孩子在我懷裡離開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那種不舍和絕望，還有她向我求救的那個期盼的眼神，像是一根刺，一下子就刺穿了我……本該快快樂樂的享受著自己的美好的大學生活，本該和父母一起開開心心過年的，她才十九歲啊！十九歲，她比我還小啊！就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場病毒，什麼都沒了……」
說著說著，張晨的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兩行眼淚緩緩的流了出來。
徐琳琳見狀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抱住了她。
「好了，都過去了。」
「表姐！你知不知她很漂亮的，笑起來很好看。她還說等病好了要請我喝奶茶，跟我一切去逛街看電影，我都答應她了！她還說她偷偷喜歡一個同班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很喜歡打籃球，她特意買了那個男孩子喜歡的球隊秋衣，等開學了每場都穿著給他加油……可是誰知道半個小時過後，她……她就再也沒醒來了！」
張晨嚎啕大哭。
聽到這裡徐琳琳也哭了起來。
「從那一刻我就決定了要申請調去隔離病區，我要去問問這個該死的病毒它憑什麼要把她帶走！」
「好！去，一定要去。」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晚上六點出頭，杜坎開著車載著五十多份盒飯又踏上了送飯的旅程。
當他第三次來到市三醫院的時候，那種人山人海的場景終於是消散了。
整個醫院門口雖然人多，但是遠遠沒有達到讓人看著都害怕的那種程度。
這次杜坎沒有選擇找保安開綠色通道了，而是規規矩矩的依次排隊，量體溫，填寫好流行病調查報告才進入到醫院。
十多分鐘后，杜坎又匆匆趕往了市二醫院。
這裡的情況跟三醫院也差不多，醫生護士忙的暈頭轉向，救護車進進出出，響個不停。
放下盒飯，杜坎默默的離開了。
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回到車上杜坎稍作休息，便開車往回趕。
車窗外，街道兩旁五顏六色的新年彩燈，閃爍不停，格外的漂亮。
但是街上的行人卻寥寥無幾，往日川流不息的車輛也消失了蹤跡，沿街的店鋪除了偶爾了一兩家藥店還亮著開著門以外，幾乎都是關門閉戶。
整個城市彷彿一夜之間就空了！
回想起往日繁華熱鬧的場景，杜坎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這又的的確確的真實存在。
這個城市生病了，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救治它！
沒有人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被治癒康復，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也是下一個月，也許是明年……
回到店裡已經將近晚上九點鐘了，杜坎依舊不敢休息。
趁著還不算太晚，他又開始四處聯繫打聽想找個供應豬肉的老闆，明天一早送點新鮮的豬肉過來。
最後問了一個遍，才知道目前生禽宰殺，尤其是雞鴨豬等家禽，都統一由國家控制，加上所有人口密集的場所，包括菜市場都暫停營業，賣豬肉的現在就剩下的一些超市了。
現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去超市能買到肉呢？
杜坎覺得懸。
可除此之外，又別無他法，只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打算明天早去去超市試試，看能不能買到一些。
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明天要用的食材，直到過了晚上十一點半，杜坎才打算休息。
正當他準備鎖門的時候，手機響了。
杜坎還以為是自己的父母打電話過來的，興奮的掏出來一看才發現不是，而是自己請的廚子胖子。
胖子本命叫劉東陽，比杜坎要小兩歲。
兩人是雇傭關係，但是平日裡面關係很好。
因為這小子身材有些胖，所以杜坎一直叫他胖子，可這小子一直卻喊他老闆從，從來都不願意叫聲杜哥。
杜坎拿他沒辦法！
「喂，胖子，啥事兒這麼晚了打電話過來？」
電話接通，杜坎開口便問道。
「老闆，你到處買豬肉乾嘛？咱們過年不是關門歇業了嗎？」
結果胖的話讓他大吃一驚。
「嗯？你怎麼知道我在到處買豬肉？」
杜坎滿腦子的問號，自己到處求.購豬肉這事兒胖子這小子怎麼知道的。
「我剛才玩手機，看到黃老闆發朋友圈說有老闆要預定一定量的新鮮豬肉，我好奇問了一下，結果他說是你拜託他幫的忙。我說老闆，到底怎麼回事？你買豬肉乾什麼？難道你們那裡沒有賣肉的嗎？」
滿腦子的問號的不止杜坎一人，電話那頭的胖子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聽了胖子的回答，杜坎倒是瞬間明白了原委。
「胖子我沒回老家，我現在在武漢呢！」
「什麼？武漢？你不是今天一早開車回去了嗎？」
這下換胖子在電話那頭咋呼了。
「市三院和二院的醫生護士沒地方吃飯，找我訂餐，我半路回來了。」
「老闆你……」
聽到他的回答，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杜坎知道自己不用解釋，胖子已經明白了他的所作所為，他不想再繼續跟胖子說這事兒，於是主動的開始轉移話題，說道。
「你呢胖子？今天什麼時候到的家？除夕家裡人都回來完了嗎？」
誰知道，胖子接下來的一句話把杜坎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