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64】結局3善意的謊言
戰西洲摸了摸她的臉,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蘇夢偏了下臉,避開了他手上的動作,閉了閉眼,想要強忍住淚,卻還是沒忍住擠出了一滴。
戰西洲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盯著她的側臉,心尤為的不安,「夢夢,你到底怎麼了?」
蘇夢吞咽了下口水,開口,聲音縹緲,「戰西洲,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能出去一下嗎?」
連名帶姓的叫他,還這麼客氣的同他說話,讓他一下子感覺無比的疏離。
他再想說什麼,但猶豫了下還是起身,只是在抬步離開的那瞬間他忍不住回頭,「我就在門口,有事喊我。」他說著,想要等待她的回答,可她沒有,甚至,根本就不曾回過頭來看他。
他捏了捏手心離開了,這瞬間,他的背影是從未有過的落寞。
門關上的那刻,蘇夢睜開眼睛來,然後眼淚就肆無忌憚的開始落下,她那時差點跌倒,幸被戰北給扶住,但她卻探知到了所有有關於他跟她母親的記憶,他以資源威脅,強迫包養了她,不但如此,最後在她受不了當金絲雀想要離開的時候被他給囚禁,在她最後自殺前的那段時間裡,她想過無數逃跑的辦法,但都不行。
後來,她絕望的吞了安眠藥,用死來威脅戰北放手,他這才離開。
回想著她母親曾經遭受到的那些痛,她的心也忍不住跟著痛……
剛才看到戰西洲的第一眼,她就想說分手,但卻說不出口。
如今,她又怎麼去找他父親報仇!
如果她報復了他,她跟戰西洲還能好嗎?
第一次,她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解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要找人,也不知道該去找誰傾訴。
她眼淚嘩啦啦的往下落著,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個人的人影……
她強自控制住淚意,坐起身來,找到放在床邊的手機,然後猶豫了兩分鐘才終於播出了這通電話。
電話剛響,那邊就傳來了男人令人無比心安的聲音,「……是小夢嗎?」
蘇夢一開口,就控制不住哽咽,「爸。」
男人笑著哎了聲,但隨後她就聽到了他的哭聲,「爸爸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蘇夢聽著他聲音里的哭聲,眼淚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對不起。」為了報仇,她不惜離家出走,可現在面對這樣的局面,她卻寸步難行,「爸爸,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
男人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他就知道她能打來電話,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蘇夢的眼淚流個不止,「我媽抑鬱症那麼嚴重,跟戰北脫不了關係!我做了那麼多,可是到頭來我卻愛上了仇人的兒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爸爸,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外面,靠在門上的戰西洲,聽她說著這樣一句話,心口狠狠一震。
他陰冷著臉,驀地抬腳朝一側走去,然後顫抖著指尖給戰北打電話。
戰北早在蘇夢昏迷后,因事回去了京城,現在正在開會,聽到他打來電話,便立刻關切問道:「蘇夢醒了嗎?」戰西洲聽著他的問話嗤笑著,「你還好意思關心她,你到底對春暖做了什麼?!!」
戰北怔了下,疏散了在坐的所有高層,說道:「誰告訴你的?都跟你說了什麼?」
戰西洲道:「這麼看來,你確實是對春暖做了什麼是嗎?是你強迫包養她的?!」
這些年來,戰北的身邊有過太多的女人,以前他不管怎麼玩,他都無所謂,哪怕,他包養過春暖,可當他得知對方是自願的時候,也還是原諒了他,可如今,他卻得知春暖是被逼的!
這一刻,他的心裡從未有過的憤怒,他真的恨不能直接跟這個父親斷絕了關係!
他強自控制住掛斷電話的衝動,問道:「你身邊圍繞著的女人有那麼多,你為什麼獨獨要逼她?在你眼裡,再怎麼美艷的女人對你來說,不是都還不如一件衣服么?」
戰北沉默了良久道:「西洲,誰都有愛過的時候。那時的我一心想要得到她,我只要她,不惜一切代價。」戰西洲突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隨後又道:「可最後我還是輸了。她就算是死也不願跟我一起。」
戰西洲再回病房的時候,蘇夢已經不再了。
他找遍整個醫院都不見她的身影,打電話她也不接。
後來查了醫院的所有監控,才知道她攔了輛車離開了。
他知道她不會回去酒店和劇組,可還是打了電話給兩方問,結果如是。
待在劇組的顧明冶察覺端倪問他,他沒說,只是下令拍攝將無限期拖延。
之後一個月,蘇夢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戰北問戰西洲,他到底是怎麼知道春暖的事的,他分明已經封了所有的人的嘴。
戰西洲說是蘇夢說的,可他想破頭也想不到是誰告訴她的,因為她24小時都是跟他在一起的!
若非如此,他早把那個人給揪出來弄死了!
戰西洲命人查了蘇夢的行蹤,得知她回了京城,因而他一早也跟著回來了。
見她現在戲也不拍,電話也不接,臉也不露,他逼於無奈,只好找去她父親的家裡。
門口,確定了門牌號,他敲門,裡面良久才走出一個男人來開門,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氣質格外儒雅,看著特別隨和,只是在看到他時,臉突然的冷漠,「你來做什麼?」
戰西洲低頭看著鞋櫃旁邊擺放著的那雙熟悉的鞋,抬眼時問道:「伯父,我來找下夢夢。」
蘇林說了句「不在」,抬手就準備關門,他將手猛地抵在門上,發出砰的聲音。
蘇林用力,他便更加用力。
「戰少,小夢讓我給你轉達,《天下》這部戲她不打算出演了,還請你另請高明。」
戰西洲說道:「這部戲她可以不出演,那我呢?我,她打算怎麼辦?」
躲在房間里的蘇夢,聽到他的這句話,眼淚不自覺打濕了睫毛。
她在低頭時,睫毛泛著晶瑩,凌亂的顫抖著。
蘇林蹙著眉,戰西洲說道:「就算是分手!她也總得當面跟我說一聲吧?!」
蘇夢的心都隨著分手兩個字狠狠揪痛。
之後,外面安靜了下來。
蘇夢以為戰西洲走了,在擦了下眼淚,開門出來時,看到客廳里站著一抹熟悉而高大的身影。
她轉身就準備進入自己房間,聽他喊道:「蘇夢你給站住!」
蘇夢堪堪停住腳步,他跑了過來,從後面將她抱住,然後不管她如何掙扎,都不鬆開。
她的眼淚唰唰的往下淌著,他將臉深埋在她的頸間,髮絲遮住了他的臉,「想讓我怎麼做你說!能不能別這樣對我?」蘇夢無聲落著淚,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她那麼愛他,可戰北對她母親所做的事又讓她無法忘懷!
蘇林看著兩人無奈嘆了口氣,轉身換了雙鞋拿著鑰匙出門了。
戰西洲聽到關門聲,將她身子掰過來,見她哭得臉頰和鼻子通紅,低頭親吻了下她的臉頰,見她躲避著,又親了下,直到她避無可避的被他親到,他才吻幹了她臉上的所有淚水,然後落在她的唇上無比溫柔的吻著,他吻著,她便不停的哭著,她哭的越凶,他便吻的越狠,直到他感覺到了她的抽噎。
他鬆開了她,見她哭著撲入他的懷中,心疼的無以復加,「對不起。」
蘇夢將臉貼在他的心口不停哭著,他一次次的說著對不起。
直到她哭累了,安靜下來,他才停止。
蘇夢哭過之後頭有些暈,她想推開戰西洲,卻差點跌倒。
戰西洲趕緊將她緊緊擁住,然後抬起下巴來,細看之下方才發覺她的小臉有些異樣的紅。
抬手摸她的額頭,當感覺到滾燙時,他又拿自己的頭去試,確定了溫度,他道:「你發燒了?」
蘇夢閉了閉眼睛有些疲憊的不想說。
戰西洲趕緊將她抱到她的房間,在幫她蓋好被子后,他急忙去給她拿葯。
走到門口,方才想起,他並不知道葯在哪裡。
剛要問,聽到開門聲,探頭一看見蘇林回來了,他手裡拎著個袋子,裡面好似裝著葯。
戰西洲很快跑了過來,在伸手接過後,道:「我去喂葯。」
蘇林換著拖鞋,見他忙著找水,找杯子,倒水,明明這麼簡單的動作,他卻做的慌亂極了。
戰西洲倒了杯溫水后,拿著葯走進蘇夢的房間,她閉著眼睛,也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他坐到床邊,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拿葯和水給她喂。
蘇夢從小不愛吃藥,如今看著那藥片,不住的搖頭,哪怕她身上十分的虛弱。
戰西洲氣道:「都發燒了還不吃藥,你欠打是不是?」但眼神分明還是無比寵溺的。
蘇夢眼看他要把葯塞進嘴裡來,唔了聲,用手擋住,避開道:「我不吃!」
蘇林在門口站著,沒有進去,也沒有看他們,只是聽蘇夢不停抗拒著,然後戰西洲在不停哄著。
蘇夢掙扎了半天,總算掙開了戰西洲的懷抱,鑽進了被窩裡用被子捂住了嘴巴,翻身睡著。
戰西洲看著她被燒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看著那葯,想了想,直接把那葯塞進嘴裡,然後喝了口水,掰過她的腦袋來,直接嘴對住喂著,「唔。」蘇夢都沒反應過來,那葯就已經吞咽了下去。
原本迷糊的她,瞬間清醒了過來,當意識到他做了什麼后,臉唰的羞紅,「戰西洲!!」
蘇林聽著她的吼聲,睫毛輕顫了下,他不記得多少年都不見她有任何的情緒了。
倒是難得,戰西洲能讓她改變。
戰西洲幫她掖著被子,柔聲哄著炸毛的小人,「等你病好了再讓你好好收拾,現在好好睡覺。」
蘇夢看著他,深深的看著他,然後用力捏了下身上蓋著的被子,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不消片刻,額頭上便感覺到了一團溫熱,她強迫自己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和反應。
他便緩緩的開了口說道:「夢夢,你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的嗎?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我想要來找你,可又怕來找你。」他沉默了幾秒道:「我害怕你會因為我父親的事,跟我說分手。幸好……」
蘇夢強自抑制了許久的淚,然後感覺到他好似起了身,因為床邊動了下,然後聽到他的腳步聲由近及遠,在之後,房門被關上,她睜開眼睛時,眼裡水霧瀰漫著,「戰西洲。」
晚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的蘇夢醒來了。
她起身後,因為喉嚨太過乾澀就端起放在床頭的那杯水喝了。
喝著喝著,她突然意識到這杯水應該是戰西洲給她倒的。
她手微僵了下,下床從房間里出來時,聽蘇林道:「醒了?」
她嗯了聲,看著門口放著的那雙多餘的拖鞋,像是在確定自己方才記憶里的不是一場夢。
蘇林看了她眼,提醒道:「鍋里早就煮好了粥,去吃一點。」
蘇夢嗯了聲,問他,「你吃了嗎?」
蘇林說道:「吃了,你只管你自己就成。」
蘇夢掀開鍋蓋,看著裡面完全水平的粥,哪裡有半點被人動過的樣子?
蘇林站在陽台上抽著煙看著外面淅淅瀝瀝下著的雨。
蘇夢將菜全部端出來,再端出兩碗飯準備喊他吃飯時,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失神,這兩年他真的是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而且,以前的他根本從來都不碰煙酒這種東西的,可是現在……
她將碗筷布上桌,然後喊道:「爸,吃飯了。」
蘇林指尖抖了下,轉頭時,見她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還想說自己吃過了,但猶豫了下,還是將煙捻滅在了旁邊的煙灰缸里,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拿起筷子吃著。
他們家吃飯向來安靜。
因而等吃過飯,她方才聽蘇林說道:「方才戰少跟我說了他父親跟你母親的事。」
蘇夢用力捏著手心,低頭時,聽他道:「那時候你媽被很多很多人追,戰北也是其中之一,你媽的抑鬱可能跟他有關,但你也不至於將他盼死刑。」
蘇夢沉默著,他繼續,「你外婆家的條件一直不好,當初她認識戰北的時候,你舅舅正在重病住院,她需要錢,戰北便給她錢,需要醫生的技術支持,他便找國內外最好的醫療團隊來救治他,如果不是因為戰北,你舅舅早就死了!」
蘇夢聽著這些忍不住動搖。
蘇林最後道:「你媽從來沒有恨過他。」
蘇夢震了下,「從來沒有?」
蘇林點頭,「不管怎麼樣,戰北幫過她很多,也曾救過她最愛的弟弟。」
蘇夢回到自己卧室那刻,蘇林的眸子深刻在她的身上,眼睛有些紅,他是騙蘇夢的,春暖怎麼可能沒有恨過戰北,但正如他所說,戰北幫過她很多,也曾救過她最愛的弟弟,加之,蘇夢還那麼的愛戰西洲。
所以,他不想再讓她帶著這份仇恨繼續了。
蘇夢不知道他編織了這個謊言,在拿著手機查看著這段時日來戰西洲給她發送的微信消息。
如他所說,他每天都在訴說著想她。
查看到最後,見他說道:好想你。
時間是一分鐘前。剛發的?
聽著耳邊傳來的轟隆聲,她下意識朝外面看去,才察覺竟不知何時下了雨?
她忍不住問道:你在哪兒呢?
戰西洲好一陣沒說話,然後回復:在你家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