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將軍百戰
來了,來了。什麼來了?又來了什麼呢。
白雪好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雪沫子打在人眼睛里生疼,隱約約能看到城牆上站起來幾個人,手持寒冰利刃,目光如炬,似乎在盯著什麼看。
來了,一句話將所有人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眼睛眯成一條縫,仔細的看。
「龍二哥,你眼神好,瞧瞧這次來了幾個?」
說話的是一小個子,光頭上受著戒,背上交叉背著兩桿少林齊眉棍,身上裹著破布似的僧衣,腳下是一雙補過無數次的黑色長靴。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右手握著一把少林金剛杵寒光四射。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說話還帶著些稚氣。
那被叫做龍二哥的,雪花飛舞也分不清是哪一個,就聽白茫茫的有人回答說,「一個!」
「一個?」
「不對,兩個。」
「兩個?」,少林小子又是一問,「怎麼這麼少?」
「不對。」
「啊?!」,少林小子張大嘴,扭回頭再問,「到底是有多少個呀?」
「是人!」
說話間龍二哥縱身一躍跳下城牆,這時候方才看清那人的真面貌。但見此人身材高大,身穿一身土黃色上衣土黃色長褲,腳下是千層底的靸鞋,背披英雄氅已經是千瘡百孔。手裡拎著一把特大號的鬼頭刀!這把刀上稱,稱一稱足有三四十斤的分量,刀背上用金絲走著線,拿在手裡是威風凜凜。往臉上看,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竟是一俊俏的小夥子。
等龍二哥落定塵埃緊跟著的幾位也飛身形跳下城牆,一行人跟在龍二哥身後,撥開濃重的雪霧朝前疾走,很快就看到一個黑影搖搖晃晃的倒在前面雪地之上。雪很厚,那黑影一旦倒下去便整個埋沒在大雪之中,看不見了。
「雙木!上去瞧瞧!」
原來那龍二哥本名叫做龍雙木,五行缺木,爹媽給取了這麼個名字。後來可能是木補得有點過,挺俊秀個小夥子獃頭獃腦的,不過這雙目卻是異於常人。龍雙木這雙眼睛可在黑夜視物,居高臨下能看出去四五里地。
這時候龍二哥也好奇的往前湊了湊,因為雪實在是太大了,方才一眨眼的功夫已然不記得那黑影倒在了什麼地方。
「龍二哥!找到啦!」
是一女人的聲音,順著聲音找過去,就看到大家圍攏在一起。撥開眾人,將軍正蹲在雪窩子旁,二尺多深的雪地下面躺著一個人。
「這是?」
龍雙木剛要伸手去摸,突然伸出去的手被將軍打落,「別碰!是妖人!」
小和尚微微點了點頭,師傅跟他說過。妖和人其實是一種東西,妖多了些什麼便會成為人,可那也只能稱之為妖人而不是完全的人。同理,人少了些什麼就會變成妖,同樣的也叫作妖人,不是完全的妖怪。
大將軍咽了口唾沫,凝視良久終於伸出手,緩緩地將那女孩翻轉過來。他們駐守在玉門關已有一段時間,所斬殺妖怪無數,卻從沒有見過與人如此相像的。但見面前的小孩年紀不過十二三歲,雪白雪白的長發隱匿在白雪之中,烏黑烏黑的眼珠與人類一般無二,並無妖獸之色。身上纏著一圈圈紅線,紅線向著她走來的地方,一路蔓延到無邊地獄。
將軍伸出兩隻大手,很容易的就將那女孩抱了起來。將軍走在最前面,眾人跟在身後,一邊走一邊聽將軍說。
「常言道人鬼殊途,人和妖卻未必如此。人乃萬物之靈,妖亦是如此。妖可修鍊千萬年不滅之身軀,人可繁衍生息綿延不絕,人和妖同居住在這神州大地,本應和睦共處。奈何人與人之間且有紛爭,人和妖自然更是水火不容。想要讓妖完全變成人,就必須有人完全變成妖。」
大將軍低頭看了看那個孩子,面色紅潤,絲毫不懼嚴寒,「倘若如此,必會鑄造一個絕對強大的人,和一個絕對強大的妖......」
小和尚搔了搔光頭,緊跟上幾步,問到,「羽將軍,您的意思是說?」
羽將軍,本名羽藏鋒,與妖開戰之前乃是御前二品帶刀護衛。西域天降神石,妖象萬千,邊塞吃緊,羽將軍主動請纓帶領一眾精兵駐守邊塞。
此人年事已高,卻是一身道骨仙風,凜然正氣於一身。鎧甲雖破,戰靴已斷,可不斷的是他手中三尺長劍,不破的是他心中一股赤誠之心。就這樣,帶領眾人駐守邊塞長達三年,期間死傷慘重,如今就只剩下眼前這幫兄弟了。
倒提的三尺長劍,乃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寶兵刃,滄海無名劍。古人云,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刻舟求劍的故事耳熟能詳。而在東海有著這樣的傳說,刻舟求劍絕非人之所愚,正如愚公移山一般乃大智之若愚。上蒼有感,故此興風浪助停船靠岸,商賈入水求劍。水生異象,水面波濤滾滾,入之如入碧水神潭清澈見底。但見水底有一老蚌口銜寶劍,劍長三尺三,水波閃耀奪人二目。
商賈將這把寶劍得到手,自知這柄寶劍放在自己手中發揮不了作用,后贈與大劍俠柳雲峰。柳雲峰得此寶劍如虎添翼,一入江湖做了不少善事。再後來這把劍一代傳一代,最後不知怎麼落到了羽藏鋒羽將軍手中。羽將軍秉承劍主遺願,先前使用這柄寶劍保家衛國征戰四方未能發揮其全部實力,等到邊塞與妖族一戰,這才顯示出此劍的絕世之處。
羽藏鋒羽將軍邊走邊說,「妖界急需強大的戰力,故此才要使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可這孩子又是如何逃出魔掌的呢?」
這時候有一個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將軍面前,此人身高不過七尺,雀躍浮雪之上竟好似輕如鴻毛,踏雪而無痕。
雖說是女孩,卻穿著一身土布衣裳,衣服上打滿了補丁。玉簪別頂,簪尾巴上墜著一塊血紅色的石頭,腳下是一雙皮質小靴,腰裡纏著一條九節打龍鞭。都說上三門有形意門、八卦門、太極門,殊不知這其中另有一門叫做玄妙門,此女乃是玄妙門首席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