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危機近（下）
終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危機近（下）
陳之歸猜對了，因為就在此刻，嘩然聲四起，頭頂一團黑霧壓蓋下來，一道身影落在地上，咳出一團鮮血然後快速飛掠出去，由於事情發生的快，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不過陳之歸或許是因為位置優勢，而且當時正在思考黑洞的事情，所以他是看到黑霧從黑洞中滲出來的過程，儘管那個過程極快，但他就是看到了，他幾乎是瞬間得出結論，那傢伙肯定有所得！
地上的一灘黑血無疑是證明了這一點，他沒得到好東西，跑什麼啊？
就因為他受傷了？
什麼？受傷了？！
於是，陳之歸就看到人群蜂擁而動，很快衝出了洞穴，只留下數十人守在石台前，陰山也走了，陳之歸稍微鬆了口氣，他大概知道陰山似乎心情不好的原因，畢竟要是他也會如此，夏綾跟陰山的關係有些複雜陳之歸是知道的，要不然當時他也不會想要動殺手了，可惜被曹有鼎攔住了
陳之歸沒有心情跟他們一起去追擊黑面人了，因為現在石台前還有更緊急的事情。
覺心跟道門的那些弟子都被支走了，站在石台前的就只剩下兩人，一人是道門的明法大師兄，另一人是東方玄，他們都是天梯境界，說話也簡潔很多，在場的人都被趕走了，不管是哪一方的勢力，現在也沒人能夠違抗他們的絕對實力。
看樣子他們不跟著大部隊出去是有想法呀？
陳之歸看到明法與東方玄似乎說了些什麼，東方玄臉上露出笑意，最終離開了洞穴，只留下明法站在遠處，稍微等了一等，陳之歸注意到明法慢慢將目光投到了石球之上......
陳之歸心中立刻就是咯噔一聲，看來道門是跟奇蠻族有什麼約定，明法的修為大概是在天梯七層後期的樣子，以陳之歸現在的戰力只怕難以對付，若是......
咬咬牙，陳之歸現在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只能是硬著頭皮山過了，但他不會出去跟民法剛正面的，現在他唯一的優勢就是自己掌控了芥子府，或許可以讓他知難而退也說不定？
畢竟自己在這裡可是逛了許久才找到方鼎，除此之外可沒有更多好東西了，對方來到這裡之後說不定沒有找到好東西就走了也未可知？陳之歸有些僥倖地想著，卻絲毫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
走上石台，擊碎石皮露出那明珠，虔誠地舉起明珠，很快一道光芒閃過，明法消失在原地。
一息，兩息，三息過去了，陳之歸全神貫注地催動方鼎，隨時準備捕捉空間波動，但什麼也沒有發生，一片寧靜......
「難道......」
陳之歸慢慢睜大眼睛，難道對方是做出了與那黑面人一樣的想法，是道門早就知道些什麼還是因為他遵從內心的想法？陳之歸一時間有些心情複雜，若是道門早就知道一些事情，那為何覺心一直沒有顯露出來，陳之歸不認為那女子有這麼好的演技，但也不排除她師父知道她的為人，故意沒有告訴她的可能性。
若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是故意的了，那黑暗中還有什麼秘密嗎？黑面人是受傷了才從中逃遁出來，那裡面應該是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危險，陳之歸併不準備去探究了，他抓住這意外到來的機會，快速催動方鼎，在石球迅速重組的時候，他回到了石台之上。
洞穴之內再無第二人了，他深深看了一眼頭頂的黑洞，心想自己總有一天要上去一回的。
沒有再停留，暗衛十五衝出洞穴，連殺隱匿起來的三人，沒有讓人知道他的回歸。
現在他的首要目標是離開，而他並不打算走湖心通道了，那就只有唯一的一條路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盼望著暗衛還沒有打道回府，要不然自己很可能會遭遇意外，可是走這條只用面對中州，走另外一條路卻要面對各方勢力，顯然還是第一條路安全很多，要是天星樊朧跟這些人一起進來的話，那陳之歸或許還能光明正大地走湖心通道，只要裝作傷員就能安然離開，估計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兵。
但是中州那邊理虧，心裡有鬼不敢來。
這就沒辦法了，陳之歸保持著最快速度，相信很快就能到達自己去過的那裂谷，他記得自己留下了標記，現在標記已經跟自己斷了聯繫，只是不知道是有人去過那裡，還是自己進入芥子府之後的後果，沒有時間細想。
已經得到芥子府的陳之歸只能是暫時退避，他並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有資格去那黑暗中探索，更沒有機會抓住那黑面人拷問一番，但看黑面人那緊張的樣子，應該是得到了好東西，但那時候自己並沒有什麼感覺，大道沒有產生反應，也就沒有衝出去，實際上要是著呢的有反應陳之歸應該也沒有勇氣衝出去的，那時候人太多了，就算是全盛狀態也得掂量掂量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想的注意，把這麼多人搞了進來。
陳之歸差點就要落網，他得了好處就是最大的錯。
要是赤雷煉製的殘兵被黑面人所得了，那最後應該就要落入守義州手裡的，陳之歸覺得自己可以先行一步回到老家，讓師傅為自己主持公道~
這就是已經想明白一些事情的陳之歸想到的最佳辦法。
要是被別人所得，那自己也能得到消息的，那東西畢竟不是什麼吉利的，暗衛應該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其他勢力有沒有這個信息，那東西可是遭受過天譴的，陳之歸覺得只有自己才能駕馭的了了。
很快，裂谷前，陳之歸迎風而立，前方的黑光大裂谷仍然存在，看來通道沒有被關閉，但是自己來的很湊巧，正好有三兩暗衛正在使用令牌做些事情，他們似乎是要走？
只覺得驚喜來得突然的陳之歸幾步上去，發現果然是自己曾經對付過的兩個天梯修士，他們現在已經不作任何掩飾了，但凌雲並沒有跟他們一起，看來任務沒有結束，或者說目的還沒有達到。
他迅速改換面貌為暗衛十四，在空間轉移的瞬間沖了上去，這次終於被他們發現了，他們發現暗衛十四的瞬間幾乎下意識就要動手，畢竟在他們記憶里，帶進來的散修應該都已經化作血霧了才是，唯一的一個混進來的傢伙那絕對也不是盟友，所以他們法寶光芒已經蓄勢待發。
陳之歸連忙解釋說自己是暗衛十四，受了重傷一直找不到大部隊，這種說辭他們怎麼會信，當然也是因為陳之歸沒有太用心演戲的原因，其實他開始還真是打算糊弄糊弄的，只不過漸漸地，他發現這二位似乎受了些傷？
「暗衛十四？不是早就死了嗎？」
兩人面面相覷，狂風之間他們都有些不耐煩，更沒有這麼容易相信一個人，就在他們要呵斥陳之歸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這個暗衛十四的氣息正在飆升。
「你！」
劍光一閃，一條臂膀落入大裂谷之內，狂風將血液吹散成一串串血珠，滾熱的劍刃之上有暴烈的星辰光輝，陳之歸沒有任何留手，衣衫獵獵，長發倒豎，其中半數已經變成紫色。
但這一次他沒有徹底迷失自我，而是在一個臨界點，陳之歸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這下子他也知道為什麼自己之前會有些不同於往日的思考方式，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戰鬥當前，他還沒有到可以無視這二人的地步，他們好歹也是天梯境界，受傷了的天梯修士也是天梯修士，不過陳之歸稍微清醒一點就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必要跟他們纏鬥，他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是要離開。
居然是下意識就要戰鬥了，心中暗暗罵了一聲，自己居然這麼久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這其實也怪不得他，要是人能掌控自己的情緒那也太死板了，意外有時候也會開出意外的結果，至於是驚喜還是驚嚇就不一定了。
那人的反應似乎有些遲鈍了，陳之歸注意到自己斬斷他臂膀，那手臂斷口出有一層輕微的淡藍色冰霜，原來是寒氣入體，而且似乎還是來自冰原上那一堵高牆，怪不得我看他們氣息衰弱，大概只有天梯二層！
沒有猶豫，自然是要痛打落水狗。
以自己全盛爆發之下，完全可以戰勝對方，可是這時候心中另外一道聲音又駁斥了這一想法，認為應該先離開這裡，狂風席捲，下方的黑光愈發的不安定，似乎隱隱有空間力量正在攀升，現在或許就是最好的時機。
不，不能如此，那頭肯定是有人接應的，陳之歸用力地甩了甩頭，滿頭長發一半化作紫色，另一半化作白色，顯得妖異非常，這樣的異象沒有讓敵人心生震驚，而是與陳之歸第一反應的想法一樣，趁你病，要你命！
一道烏光襲來，陳之歸下意識地反擊。
「不能讓他活下來，否則就算是我過去了，那頭要是有人接應，該如何自處？」
沒錯，如果按照假設中的事態發展下去，最後可能就是被暗衛圍殺的下場，自己一旦棄戰而逃，他們必然緊隨其後，也跟我下去，這絕對不行！
陳之歸的意識慢慢佔據了主導地位，並沒有走向某一個極端，但他覺得自己還沒有恢復，他的靈魂有些乖乖的，似乎三股意識又有進一步變化了，這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他知道自己時間更加緊迫了。
更可怕的是，他在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居然是以一個第三人的身份在思考，他發現自己似乎不知不覺地就被影響了，是天道意志！不是仲無憂也不是王夕，是唯一的「外人」。
陳之歸咬牙到溢出血絲，勉強讓自己的肉身清醒一點，胸膛氣血上涌，雙目充血，讓自己遵從本能戰鬥，肉身之力蓬勃而出，上身一副星圖浮現，澎湃的星辰巨力凝聚在他的拳頭上，然後猛然拉開！
轟！
正準備偷襲他的那天梯修士居然被這一擊轟飛出去，半邊身子都乾癟下來，鮮血在風中狂舞，他像是蓋世魔神有著不世偉力向剩下的那人走來，他每每踏出一步，似乎就在虛空中，也在那人的心口落下一次巨錘的轟砸。
想跑？
陳之歸微微眯眼，臉上浮現怪異的瘋狂，他的臉龐之上甚至有血肉鱗甲的出現，星辰之力甚至開始像龍力轉化？天外之力究竟能不能被龍族的方法轉化？陳之歸之前嘗試過但是最後失敗了，這一次卻成功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暫時的，他也沒有心思在這上面，他的意識整個都是混亂的。
隨時都有可能糾纏在一起，如一團亂麻。
這是最直觀的表達了，陳之歸渾身傳來劇痛，身體似乎都要炸開了，體內被轉化的靈力跟星辰之力開始融匯，在他的星辰脈中遊走，他的意識徹底模糊下來，沒辦法做更多的思考，也就無法找到解決的辦法。
只能任由同時出現的三股意識進行鬥爭，但身為他的敵人，只感受到一股恐懼，他想要逃，卻怎麼也邁不開腿，他發現自己整個人的血液都好像停滯了，對面的那個人好似成為一個能量體，在不斷牽引外部的一切力量，像是被漩渦卷進來的凡人，身不由己。
他想要出聲，但鮮血很快灌滿了喉嚨，那個雙瞳灰白之色的劍士丟掉了自己的劍，用拳頭把他的丹田擊碎了。
暴走的能量席捲八方，可怕的身軀屹立於狂風之中，像是自太古走來的巨人，身上那怪異的血肉鱗甲在不斷的生長又脫落，似乎是規則不允許人掌握這力量，但又有另一股矛盾的力量幫助這鱗甲重生。
他是化作人形的矛盾體，世間所有的混亂都會從他身上爆發出來，這樣的念頭在見證隊友被輕易虐殺之後的最後一人心中久久不消，他吞了吞口水，想要做些什麼，但一眨眼，那個人來到了他的近前。
灰白色的瞳孔劇烈顫抖著，似乎正在進行一場分裂，瞳孔是這場分裂的體現，無數的金色龍力與銀色星辰力覆蓋在他全身，保護他的肉身不崩潰，天地間也有絲絲縷縷的力量幫助他不徹底崩壞，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幫助他，但又似乎整個世界都想要毀滅他。
這種糾結又瘋狂的想法讓人的心神無法繼續深想下去，最後的呼吸聲像是喪鐘一般深刻，那是他的呼吸聲，呼吸聲里也有著一道道的冤魂嘶吼聲，這絕對是幻覺吧？
陳之歸從高空墜落下來，手上還攥著一截手指，他掙扎著起身，低頭看了眼自己可怕的身軀，忽然面露痛苦之色，他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一團血霧從背後滲出，他身體快速疲軟下來，身體往右邊傾倒，最終倒在這裂谷邊緣，沒有墜下去是他最後的幸運。
這樣狀態的他如果落到中州手裡，下場可想而知。
陳之歸的意識在這個時候蘇醒了，但有些不對勁，他在一片蒼茫的世界里，他成為無處不在的「氣」，想在哪裡就在哪裡，有三股力量在牽扯著他，他恍然大悟，想到了一些事情，這是他第一次切實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三股意志存在，或許是因為今天的異變，他來到這裡，但不會太久的，他發現自己正有昏昏欲睡的感覺，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睡過去。
直覺告訴他，他睡過去就能回到現實，掌控自己的身體，但是他不願意就這樣離開，這是難得的機會，他可以接觸這靈魂深處的禁忌，他知道自己身體發生了什麼，他蘇醒過來的瞬間就知道了，他發覺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似乎對於身體的掌控更加......更加的順暢？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他現在很想看看「意志」到底是什麼，可惜他找不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一股意識，但他就是切實感覺到了三股力量的拉扯，他一直往一個方向去，卻彷彿找不到邊界。
忽然他眼前一黑，一切都消散。
強烈的劇痛喚醒了他，將那一截斷指鬆開，臉上的猙獰也慢慢收斂，渾身鱗甲都脫落了下來，這是痛苦的過程，比他曾經修鍊星辰竅的最初還要痛苦很多，這讓他回憶起了自己最初修行的時候，他那時候還不是現在這樣的，這些年的修行他到底是在修行什麼呢？
心中不由自主有這樣的問題浮現。
三股意志都沉寂了下來，帶給他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他身體又一次發生了莫名的變化，這是規則使然，這就是他弄明白的最大的道理，世間萬事萬物其實都離不開規則，整個玄界就是一個規則編織的搖籃，這裡孕育出無數生靈，當生靈強大到了某個地步就會讓搖籃動蕩，儘管這是不可避免的，這是自然而然就會發生的事情，這也是規則所允許的事情，但每一次動蕩都會讓搖籃出現磨損，儘管是一點點，但對於這能夠存在無數歲月的搖籃來說也會有滴水穿石的那一日的。
自己能夠得到龍力轉化之法，因為自己的意志短暫被龍人之體時的意志取代，規則不是根據生靈的肉身來確定身份的，肉身只是軀殼而已，陳之歸對此也很有體悟，他的肉身本來就連軀殼也算不上，最初甚至只是一點微塵，他是人世間最古怪的生靈，是先天生靈，但又不完全是，這使得他能夠「變」，他在規則眼中是一個不確定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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