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辰宴
第四章生辰宴
沈靜語一家於當日就搬出了將軍府,因著夫婦二人態度尚可,老太太親自發了話,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暫時去了一塊心病,傅瑾萱總算是真的活了過來。
前世她行事隨性至極,不過是仗著有人寵著,先前是老太太的寵愛,後來是楚安霖的假意恩寵。可如今重活一世,她卻不願再做任意妄為之事。在府中體驗了幾日天倫之樂,將軍府便迎來了一樁盛事:將軍府獨女的生辰。
桑兒一早便開始為傅瑾萱梳妝打扮,今日盛事,她挑了好幾套衣裳,左右拿捏不定,索性一一拿出來給傅瑾萱挑選。
傅瑾萱素手一指,挑了一套絳紅色的衣裙。
她有些心不在焉。
前世此時,沈靜語還住在將軍府,在她看來,是幫著操辦了這次生辰宴,可很久之後的後來她才無意中得知,楚安霖早就在這次的生辰宴上對沈靜語一見鍾情。
那還是她入了東宮后,楚安霖一次酒後不慎說出口的。可即便她得知了,也因著沈靜語是自己「可信之人」,與其與別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不如成全了他們,自己也好有個助力,便這麼輕易地引狼入了室。
如今命運之路已被她更改,這次生辰宴,若是不出她所料,怕是不會這麼平靜地過去。
罷了,既來之則安自,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巳時,府中便開始陸續來人。傅衛雖已身死,但當今聖上重人才,曾親自下旨追封其為鎮國大將軍,老太太也被封了個誥命夫人,是以,將軍府還是備受敬重的。
傅瑾萱迎接了幾波人,便聽外面傳來些響動。
她抬眼,正見到那人從門外進來,一身深紫色錦袍,俊臉含笑,一雙桃花眼似乎看誰都含情脈脈。
就是這樣一個人,前世輕易就奪去了她的目光,自此一世沉淪,終至末路。
與前世幾乎一樣的見面方式,可她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最後那柄滴血的長劍。
多麼痛,多麼冷啊。
傅瑾萱覺得胸口有些悶,找了個由頭便從後面出了門,帶著桑兒一路去了花園。
冷風一吹,思緒也便清明了些。
她自然知道二皇子楚安霖野心勃勃,為了彰顯對已故臣子的重視,才特意來的這一趟。說起來,在收買人心這方面,他與沈靜語倒是天生一對。
傅瑾萱冷笑了一聲,忽然感覺桑兒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喊了一聲:「小姐。」
傅瑾萱回神,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是沈靜語。
前幾日她當眾拆穿了沈靜語,依著她對沈靜語的了解,自然知道,她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今日將軍府盛事,她即便是不願,也必定會出現,假惺惺地道個喜的。
迎面走來的沈靜語,臉上帶著笑,藏在衣袖中的手,卻慢慢握成了拳。
她看見傅瑾萱站在陽光底下,身上穿的是娘親不捨得給自己買的昂貴面料做的衣裙,發上戴的,是那日自己誤以為不被重視,鬼迷心竅順走,后又被發現,屈辱交出來的紅玉發簪。
她憑什麼?
恨意像是一團風暴,將她慢慢吞噬。沈靜語走上前,對傅瑾萱福了福身子,低聲道:「瑾萱姐姐,那日是靜語不懂事,做了不該做的事,還希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傅瑾萱臉上沒什麼表情,淡道:「嗯。」
這輕描淡寫的一個字,卻像是一個巴掌打在了沈靜語臉上。她只覺得自己像個笑話,明明在傅瑾萱面前已經低聲下氣,傅瑾萱卻像是看待一隻螻蟻一般,絲毫不放在心上。
她瞥了一眼人頭涌動的花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傅瑾萱看著她嘴角慢慢勾起來,眼角忽然帶上了幾分玩味。
她看著一旁有兩個貴女正朝這邊走過來,隨即,沈靜語忽然跪了下來,拉著她的衣角,眼睛里迅速溢滿了眼淚。
「瑾萱姐姐,那日的事我已經向你賠禮道歉,你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們一家?將軍府勢大,我們是小地方來的,你便是一動腳,就能碾死我們的。我求求你,你若是看我不順眼,我今日死在這裡便是了,只求你放過我爹娘,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什麼陷害!我說一句真心話,你們這個樣子做,你們的良心真的過意的去嗎!?你們就真的不爹媽養的?!為什麼這樣的事情你們都能夠做的出來!你們有什麼氣你們有本事都沖我來!」
說完,她便低下頭去,泣不成聲。
原本想來找傅瑾萱說話的那幾個,紛紛停住了腳步。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或許是沈靜語的話太有導向性,姿態也足夠可憐,任誰看起來,都時她傅瑾萱仗著將軍府的勢在欺負人。
傅瑾萱慢慢地勾起了唇角。她彎下腰,一節一節將沈靜語的手指掰開,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道:「本來為了保全你的名聲,奶奶吩咐了不得外傳。可今日你故意陷我於不義,那便休要怪我無情。」
沈靜語倒是沒有想到,傅瑾萱會公然違背老太太的意思,驚愕間,傅瑾萱又開了口:「你們初來京城,雖是遠親,可將軍府也熱情款待了你們,甚至留你們住在府中。可你們並未領情。」她將那簪子自頭上拿下來,道:「這簪子,本來我便有意送你,可你先一步從我房中拿了。沈靜語,你爹娘沒有教你,不問自取,是為偷嗎?」
她退後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如今,你又當眾給我潑髒水,是覺得我爹不在了,將軍府便任人踩踏了是嗎?」
這最後一句擲地有聲,在場所有人都驚了一驚。事情到此已經十分明朗,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沈靜語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指著傅瑾萱道:「你、你胡說!」
「究竟誰胡說!」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爽朗的女聲,傅瑾萱一看,白芷撥開人群走了進來,指著沈靜語道:「哪裡來的下三濫,這麼齷齪的手段也敢拿出來顯擺?將軍府也是你能隨意污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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