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兩敗

螣蛇龐大的身軀猛地上升，雙翼帶著狂風合攏在一起，翼尖直接抵上劍芒。

白虹般的劍芒與赤紅妖異的飛翼撞在一起。

「嗡」的一聲，劍光就像漲潮時的巨浪，拍在飛翼所化的礁石上，寸寸崩解。

老道身子劇烈顫抖，一雙手幾乎握不住銀色長劍，俯衝的身軀彷彿被千鈞之力所阻，再無法前進分毫。

螣蛇的雙翼畢竟不是礁石，隨著劍光的崩解，有細微的裂紋出現在翼尖的骨刺上，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對於這個結果，老道並不意外，從他看到螣蛇真身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已經有了分曉，只不過當時被騰蛇直接開口喝破行蹤，只能還是按照先前商議的方案硬上了。

接下這一劍，螣蛇其實也不如它表現出的那般隨意。

雲牙老道身軀一晃，卸掉騰蛇的威壓，繼續撲向螣蛇。

螣蛇既然以蛇軀對敵，雖然力量更為驚人但同時也有了不夠靈活的缺點，雲牙要做的就是要盡量拉近跟他的距離，然後出劍。

然而就在他將動未動之時，螣蛇忽然一聲怒吼，宛如炸雷，聲浪以他為中心瞬間衝擊開來，轟轟隆隆不絕於耳，雲牙道人一時被震得血氣翻騰。

他都如此，黑衣女子和被她接引的藍衣青年更是險些岔了真元，藍衣青年本就傷的不輕，受此震蕩一口血又噴了出來。

然而那吼聲中充滿了憤怒和。。。。。。痛苦。

螣蛇偌大的頭顱忽然彷彿失了支撐，直直下滑了近十丈方才穩住，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眾人這才看到，接近水面處，螣蛇雪白的肚腹上多出了一道四丈余長、深可見骨的傷口，此刻血流如注，殷紅的鮮血瀑布一樣落入潭中。

寒潭表面煙雲翻滾，和尚踏浪而行，一身僧袍破破爛爛幾乎遮不住身體，裸露出來的肌膚遍布傷口，更詭異的是，傷口都呈現出滲人的灰色，沒有鮮血流出，和尚對此竟似毫不在意，手中降魔杵大放光明，彷彿抱著一輪烈陽。

對於能夠偷襲成功，和尚分外高興，狂笑道：「死老妖，這一下滋味如何？」

原來和尚眼見一時解決不了那些殘魂，索性順勢冒險跌入潭水中，不過數息那眾多凶魂便給他留下了數不清的傷口，由於是都是陰魂，傷口處的血肉精氣都被吞噬的乾乾淨淨，更有不少企圖鑽進他的識海進行奪舍。

和尚也是了得，硬是一邊固守識海逼出凶魂，一邊接近螣蛇，畢集真元用降魔杵給了螣蛇狠狠一擊。也就他的降魔杵乃是大巫天寺排的上號的法器，名喚「曜日」，歷經數代高僧大德加持，破魔之力非同小可，否則以螣蛇境界，妖軀早已堅硬逾精鋼，更是強橫真元護體，和尚哪能一擊湊效？

螣蛇還是大意了，是的，在力量層級上，他曾經登上世間的絕巔，在他眼中眾生皆是螻蟻，若非後來受創，今日這四人一個噴嚏也就噴死了，哪會與他們纏鬥不休。

已經很多年沒被人如此偷襲了，滕蛇笆斗大的碧眼裡滿是暴虐殺氣，傷他的那件降魔杵上帶著讓他非常不舒服的氣息，這股氣息遙遠而陌生，卻又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是的，他終於想起來了，千年前的那個老賊禿，他的法器上，也有著一模一樣的氣息。

感受到騰蛇滔天的凶焰，雲牙老道反應最是迅捷，開口喝道：「顛和尚，逃！」

已經遲了。

和尚狂笑聲中，身下潭水忽地破開，一道白影自水中衝出，挾著萬鈞之力，抽在他身上！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防禦都是擺設，和尚一聲悶哼，整個人如流星追月瞬間衝上高空，然後急速化做一個黑點，再也不見。

一擊將和尚打出雲霄，巨大的蛇尾落入水中，聲震寒潭。

雲牙道人快愈閃電，穿過四下瀰漫的混亂氣息，乘著白蛇被重創一舉近身，

滕蛇妖丹雖然有瑕，但也早就到了離合隨心的程度，先前收回妖丹以殘魂幻化出鬼臉瞬間重創那上清宗的年輕道人，便是察覺到那道人身懷異寶，恐怕是這一行人中除了昆崙山的老雜毛以外最大的變數，所以一上手就廢了他大半戰力，此時見老道近身，卻也不敢託大，雙翼展動，轟隆水響，無匹蛇身終於全部出水！

月光皎潔，寒潭黝黑，騰蛇全長超過百丈，隨著全身騰空，帶起的水流宛如暴雨，如注落下，赤紅色的雙翼掀起狂風，如同兩柄巨大猙獰的刀刃，與雲牙道人的劍芒隔空對拼，每一擊都如同晴天霹靂。

滕蛇盤旋翻滾，巨大的身軀和蛇尾也化作攻擊的手段，黑色氣芒猶如實質，與雲牙道人的白色劍芒交相輝映，氣浪之下，整個寒潭都在顫抖，與長達十丈的巨翼相比，雲牙的白色光劍實在太小，然而每一劍遞出，劍芒直衝出近十丈，燦爛奪目，一時間堪堪抵住騰蛇攻勢，不落下風。

雲牙道人乃是崑崙派太上長老之一，而崑崙派作為正道第一宗，門內卧虎藏龍，能夠位列太上長老，除了輩分夠高，修為自然也是極強，況且崑崙派是用劍大宗，而劍主殺伐，是以劍修皆以戰力著稱。

黑衣女子雖然復返，然而滕蛇和雲牙道人之間勁氣肆虐，被他們強行聚合來的靈氣在劇烈碰撞中不斷糾繼擴散，這片空間，別說插手，根本都不是她能接近的區域。

藍衣青年神色萎靡，先前若非他有法寶護體，騰蛇那一擊已經要了他性命，便是如此，他此時傷勢依然頗重，雖然在黑衣女子虛扶之下還能勉強御風而行，但是戰力卻是實在談不上了。

堪堪拆過百餘招，雲牙只覺得手中氣兵傳來的反震之力越來越大幾乎沒有至盡，心念轉動，左手疾掐劍訣，頓時有一點寒芒衝天而起。

一人一妖，交手之間氣浪紛疊，然而依然掩蓋不了那點寒芒銳氣，不過數息，那寒芒衝到極高處，一化為九迎風漸長，分裂成九柄長短不一，顏色各異的小劍，九劍微微一頓，在高空若游魚般靈動穿行，瞬間交織成一張大網，向著滕蛇俯衝而下！

九劍一出，光芒衝天，在半空劃出道道艷麗氣芒，將深藍色的天幕映襯的五彩斑斕，彷彿仙人執筆以天幕為紙揮毫潑墨寫意。

諸天靈氣頓時生出反應，被蛇接引而來的黑水靈氣劇烈翻騰，似乎極為不喜。

騰蛇雙翼攻勢不減，對九劍來襲好似置若罔聞。

雲牙道人右手氣劍左支右拙，勉強接下滕蛇一擊，左手劍訣變幻牽引九劍，在他劍訣牽引下，原本化作一張大網的九劍瞬間收攏，無匹鋒芒直指一處，正是騰蛇那笆斗大的巨頭。

玲瓏九劍，最長者不過三尺，最短僅僅一指，若是尋常兵刃，只怕滕蛇任由它們砍上三天三夜，都不能對他造成多少傷害。

與騰蛇無匹身軀相比，這九劍實在太小，猶如蚊蠅，但是瞬乎即至，滕蛇的巨大蛇軀反而成了弱點，根本無法完全避開，他索性不再避讓，雙翼合攏，連成一道巨牆，阻擋那幾道寒芒。

下一刻，寒芒拖著流光，猶如涓涓細流轟然撞在赤紅色的堤壩上。

騰蛇周身那道原本無形的護體氣罩瞬間顯形，只見他雙翼之上，有一層蒙蒙黑氣，在九劍疾如星火的攻勢下，正在急速消退。

再過數息，九劍徹底破開雙翼防禦，「嗖嗖「聲中不斷穿透飛翼，直奔蛇軀。

滕蛇雙目中詫異、痛苦之色一閃而過，雙翼彎折，以翼尖骨刺連彈九劍。

「叮叮」清脆聲不絕於耳，九劍被一一拋飛，騰蛇雙翼一展，直衝而起，瞬間拉近與雲牙的距離，蛇尾揚起，白影閃爍宛如一道數十丈長的巨鞭，凌空怒劈雲牙。

滕蛇肚腹處的傷口已經被他強行收攏，只餘一道長長的紅線，不斷有鮮血滲出，此時又重新崩開，血流如注，然而便是如此，他的攻速仍未有一絲緩滯。

雲牙右手光劍消散不見，此時他必須全力御使九劍，方可與騰蛇一戰。

原本散亂的九劍瞬間歸攏，並成一柄長達丈余的大劍，一晃橫在騰蛇蛇尾和雲牙之間。

滕蛇目光一凝，卻仍未改變攻勢，巨尾萬鈞之力，掃過巨劍，然後虛拍在雲牙身前。

巨劍鋒銳無匹，直接破開蛇尾黑光切入滕蛇堅愈精鋼的鱗甲之中，然後從蛇尾另一邊穿出，競是切了個對穿。

滕蛇身軀縱然有數丈方圓，然而尾端卻要細的多，這一劍幾乎將他蛇尾切成兩段，僅余不到尺許鱗肉相連。穿過蛇尾后，巨劍直接崩潰，重新化作九劍墜落。

蛇尾鮮血如落雨，雲牙卻也是鮮血狂噴，被蛇尾直接抽落，一頭栽進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