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冷萃香
柳執初又往身邊看了看,發現很多人聞著聞著熏香,神色忽而就變得恍惚起來。她心裡一凜,趕緊一把拿過桌子上的酒壺,將酒液倒在手帕上,捂住口鼻。
赫連瑾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又在做什麼傻事?」
柳執初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赫連瑾的冷言冷語,同樣拿一份手帕給他:「你也捂上,省得出事。」這傢伙的身子弱得要命,要是真出了事,那肯定是大事。
赫連瑾本想拒絕,然而轉念想想柳執初的醫術,還是取過手帕,學著柳執初的樣子捂在臉上。
前頭忽然砰的一聲,有人摔倒在地,身子帶倒了一大片的酒杯,地上一片杯盤狼藉。
片刻后,其他幾人也跟著摔倒。而這些人,正是剛才柳執初看見的、神色恍惚的那幾個。
皇后皺了皺眉,站起身道:「怎麼回事?秋芳你去看看……呃。」話音未落,皇后的身子也猛地搖晃一下。
秋芳連忙扶住她:「皇後娘娘,您沒事吧。」
「本宮無事,只是頭有些暈。」皇后眉頭緊皺,「你快去看看,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秋芳連忙下去,剛要扶起那幾個暈倒的人,卻發現他們的身體觸手一片冰涼,臉色也是青灰一片,身子微微抽搐。
秋芳嚇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聲:「啊!」宴會上的人原本就在提心弔膽。被秋芳這麼一叫,瞬間便嘩然了起來。
皇后厲聲大叫:「安靜,都給我安靜!」只是這殿內的氣氛既然亂了,一時間也就沒人聽她的話。
為什麼那些人早不倒晚不倒,卻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倒下。這件事,肯定和海魄香有關!
柳執初拿著手帕擋在眼前,迅速上前從熏爐里拿出那塊海魄香,丟在酒杯里。
皇后嚇了一跳,不滿地質問柳執初:「六皇子妃,你這是做什麼?」
柳執初沒有理會皇后,轉頭吩咐秋芳:「你去開窗通風。」
「是,奴婢這就去!」秋芳也是方寸大亂,來不及躲想便跟著柳執初的命令去做了。
幾扇厚重的窗戶被打開,新鮮空氣湧入大殿。海魄香的氣味淡了不少,柳執初舒了口氣,終於將捂在臉上的手帕拿了下來。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沒有人知道柳執初到底在做什麼。
四皇子神色陰沉地瞪著柳執初:「好端端的,你在這裡裝神弄鬼什麼?」他原本還想用海魄香在皇後面前好好出個風頭,表現一下孝心。誰知被柳執初這麼一攪和,他的計劃全都泡湯了!
「四皇子,你居然還好意思問我。」柳執初不怒反笑,一字一頓吐出石破天驚的話語,「這香里有毒,你難道不知道么?」
一聽這話,所有人頓時都大嘩起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滿震驚,幾乎不敢相信,四皇子居然敢在給皇后的禮物里下毒。
皇后也是臉色難看。四皇子對她素來還算恭敬,要讓她相信四皇子有心下毒,她其實也是不信的。只是看昏倒這些人的表現,若說四皇子沒有下毒,只怕也是難以服眾……
「傳太醫!」皇后很快有了決定,沉聲道,「讓太醫過來看看。」
秋芳急急忙忙地去傳太醫。一炷香功夫之後,太醫迅速趕到。剛一趕到大殿,太醫就取出那枚海魄香來,仔細觀察了一番。
皇后看得皺眉,忍不住問:「太醫,這海魄香里到底有沒有毒?」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醫看了片刻,也就大概有了結論,「這海魄香,確實是無毒的。」
四皇子一聽這話,頓時沖柳執初冷笑起來:「六皇子妃,看來你這是要故意冤枉本皇子啊。」
柳執初冷漠道:「急什麼?你不妨再看一看,再下結論也不遲。」反正她敢肯定,這海魄香上一定有什麼問題。
四皇子冷哼一聲,看向太子:「太子殿下,這六皇子妃一定是在陷害臣弟。您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臣弟被她陷害嗎?」
太子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多生事端,便沉聲道:「六皇子妃,你在這裡胡言亂語得太過頭了。六皇弟,你治家不嚴,放任六弟妹在這裡胡說,也有責任。你們都給我出去!」
「且慢。」柳執初看向太醫,「你不妨再看看,地上暈倒的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太醫查看了那些昏倒的人一眼,立刻就皺起了眉毛:「怪了,怪了。這些人的確是中了毒。」
所有人聞言,神色都變得無比微妙。海魄香里沒有毒,可這些人卻偏偏中了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要說是這些人的飲食當中有毒,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柳執初走到昏迷者身邊,低頭輕輕嗅聞一下,抬起頭道:「皇後娘娘,這群人都用了同一種香料。臣媳猜測,這群人用的香料本身無毒,海魄香也無毒。但這兩種香料混合在一起,便是致命的毒藥。」
皇后聽得又驚又怒,轉頭無言地看向太醫,示意他去查驗一番。
太醫會意地走過去,低頭聞了聞那些人身上的衣服,肯定地點頭道:「娘娘,六皇子妃說得不錯。這些人身上用的是冷萃香,和海魄香結合在一起,便會產生毒素。」
皇后聞言臉色劇變:「什麼,居然是冷萃香!」她轉過頭,怒氣沖沖地對皇帝哭訴,「臣妾今天早上原本要用的香料,就是冷萃香啊!看來四皇子送上海魄香的計劃,分明就是在針對臣妾,想要臣妾的命!」
「竟有這等事!」皇帝聞言大怒,怒喝一聲,「來人,將這個逆子給朕拿下!」
殿前的金甲武士得了命令,立刻大步走進宮殿,氣勢洶洶地伸手扣住四皇子的肩膀,就要將他帶出去。
四皇子完全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立刻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地上昏倒的那些人忽然抽搐起來,嘴裡也吐出了白沫,眼看著就要不行了。柳執初眼神一凜,蹲下來細細查看他們的情況。
皇帝問:「太醫,朕問你,要怎麼做才能救下這些人的性命?」
「回皇上的話。」太醫嘆了口氣道,「海魄香和冷萃香結合之後,產生的毒物效果無比霸道。這種毒藥,是沒有解藥的。」
皇帝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鐵青:「什麼,怎會如此?」一旁其他人的臉色也都又是微妙、又是害怕。
赫連瑾在一片惶恐聲里,不著痕迹地瞟了柳執初一眼,忽然道:「父皇,柳執初醫術不錯,可以讓她試試,來醫治這些人。」恰好他也很想試試,柳執初醫術的上限到底在哪裡。
皇帝聽得心動了動,再想想柳執初平時在京城裡的名聲,不由皺眉:「這,恐怕不妥當吧?」
「父皇,現如今的情況,已經不會變得更壞。」赫連瑾沉聲道,「若是放任他們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必然會死。但如若讓柳氏試著去救一救他們,他們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這……倒也是。」皇帝沉吟片刻,很快便看向柳執初,「既然如此,你就來試試吧。」
這正是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柳執初愕然得不行,忍不住看向赫連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