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后的隕落
「焰兒！」
厲驚辰忙伸出手一把接住了慕離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慕離焰的臉色很差。
「焰兒你沒事吧？」厲驚辰發現慕離焰的手涼的很，不由有些心疼、有些擔憂。
慕離焰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先處理好這裡的情況，然後回去再說吧。」
厲驚辰沉聲應了一聲，下令讓王育和墨飛白陪著琴韻處理這些事情，把那些琅音閣弟子們的屍體全部收斂了。
而他則是帶著暮嵐、青御陪著慕離焰在一旁休息。
至於為什麼沒讓青御去忙活，自然是因為他一直惦記著慕離焰提醒青御的事情，所以特地觀察過，發現青御的臉色並不好，簡直和慕離焰的臉色有一拼。
不過青御如何這不在厲驚辰的關心範圍內，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慕離焰的身上，而且越來越溫柔。
也正因為一直盯著慕離焰的臉，厲驚辰才察覺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慕離焰除了些微喘氣之外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累，只是她的臉色蒼白到讓人覺得心疼。
厲驚辰緊抿著唇，目光中除了溫柔，更多的都變成了憐惜，就算慕離焰不說，他也多少能猜出來她必然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大家。
等幾人帶著影暗的人安置好了那些犧牲的琅音閣弟子的屍身，又處理了那些刺客的屍體之後，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
那些影暗的人各自三三兩兩散到暗中去探查著周圍的情況，厲驚辰和慕離焰等幾人則是一路回了京城之中。
這時候慕離焰的神色已經好了很多，身上也沒那麼無力了，便帶了幾分好奇問走在他們身後的青御：「青御，我看你一直神思不定，臉色也不大好看，可是發生了什麼？」
厲驚辰聞言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而是將目光也放在了青御的身上。
青御這會兒卻沒什麼心思和厲驚辰眼神對峙，他皺著眉頭，有些不太舒服地說：「屬下和那兩個不死人交過手，看清楚了他們的長相，他們正是那日咱們兄弟弄丟了的兩具屍體……」
青御說著搖了搖頭，語氣略有些恍惚：「王爺不必擔憂，屬下並無大礙，只是親眼見到已死的屍體活生生這樣在眼前出現，有些受到了衝擊而已，休養幾日便好了。」
慕離焰點了點頭道：「沒事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逝去的兄弟們，你記得將他們的父母家人安置好。」
「是。」
青御還是沒什麼精神，給慕離焰默默行過禮之後轉而就離開了。
其實他看到的不是那些「屍體」中的兩具，只有一個人是當初的「屍體」，而另一個，則是他們琅音閣當時丟了的兄弟之一，否則他也不至於受到這麼大的打擊。
只是如今慕離焰的精神也不大好，這樣的事情他沒法對她說出口。
否則若是讓慕離焰知道這兩個不死人中有一個是他們琅音閣的人，而這個人還被她親手用刀給解體了的話，誰又知道慕離焰會受到多大的打擊呢？
青御離開之後，厲驚辰伸手握住慕離焰的手，淡淡地開口道：「你倒是關心他，怎麼不關心關心你自己？你的精神看起來也不大好。先前我問你的時候你說回去之後給我說，所以，是怎麼回事呢？不止是因為你身上累吧？」
慕離焰微微搖了搖頭說：「也沒什麼，只是親手活劈了那些不死人雖然看起來很解氣，實際上心裡還是有些難以承受，稍微緩一緩就好了。」
她當然不能說因為她不是原本的慕離焰，並沒有在前線廝殺、看血肉橫飛的經歷，就算當初她假扮夏宇溟上戰場，那也只是在中軍帳中指揮罷了。
所以這樣將一個完整的人給用刀砍成七零八落，她可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經歷——當然，原本的慕離焰雖然見多了血腥，但也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難以接受，卻也並不為怪。
厲驚辰大概也能理解慕離焰，畢竟不死人這種東西他們都才是第二次見，在戰場上廝殺和這樣用刀活劈一個人的感觸還是不一樣的。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慕離焰的頭，柔聲道：「別多想了走吧，回驛館去好好休息一番。只剩下一日就該回國了，出了今日的事情，咱們更得小心一點才是，我也得安排一下使團里的事務才行。」
慕離焰低頭看了看厲驚辰那一直沒有鬆開的手，微微點了點頭。
「不錯，是該做一些準備措施了，以免回去北夏的時候再出意外。而且這兩日也要小心，誰知道慕衍之會不會報復什麼呢。」
厲驚辰微微一愣：「報復？他先是傷了你又派人刺殺我，他有什麼資格報復？」
「額，也沒什麼……」慕離焰清咳一聲說，「我來找你之前得知了他要派人對你動手，一時情急就給他下了毒，還把他給打了，估計傷的不輕。」
厲驚辰聞言，先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繼而輕笑一聲，柔聲說：「那是他活該，不過我們也確實大意不得，走吧，先回去再說。」
回去官驛之後，暮嵐和琴韻陪慕離焰去休息，厲驚辰則讓墨飛白去通知使團中其他主事的官員們，然後在晚飯之後集合起來討論一下這次回去的時候該如何做好防備。
厲驚辰並沒有給使團里的人細說他們和慕衍之、蕭太后之間的爭端，只強調了他們來之前就遇到了有人探營，難保不會在回去的時候遇到刺客，他們和南楚畢竟做了這麼多年敵人，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使團里的其他人深覺厲驚辰說得有理，便紛紛開始思索如何用現有的力量來做好使團的防護。
而卧房裡面，慕離焰讓暮嵐準備好了晚飯，便倚在床上端了一碗糖蒸酥酪，一會兒一小口，一會兒小口的用小勺舀著吃，一邊吃一邊思索今日發生的那些事。
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使團里的其他人用過了飯，她和厲驚辰卻還沒吃，索性準備好了飯菜等著厲驚辰。
只是看到那一桌子飯菜，慕離焰總覺得忘了點什麼東西。
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便也沒放在心上，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讓她去思索。
比如，那些不死人真的是蕭太后弄出來的嗎？
還是說……是她背後的那個男人弄出來的？
一個能和蕭太后齟齬多年還未曾被發現的男人，慕離焰總覺得，那個男人絕對不簡單。
如果那些不死人是他的人，好像也能說得通。
但這是南楚這邊的不死人，北夏那邊又是怎麼回事？如果北夏的不死人和秦思容的娘家有關，還是蕭太後背后那個人派去的，那豈不是說，秦家和蕭太后也有關係了？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不至於吧？
蕭太后能有那本事？
就算她背後的男人，應該也沒那麼厲害才是。
能把一個人的勢力橫跨兩國的，慕離焰和厲驚辰已經算是做的很好的了，但也很難兩端兼顧。
這樣龐大的勢力網布下來很難，但還想藉此影響到兩個國家的高官，怕是比登天還難。
慕離焰咬著小勺走著神，半晌才悠悠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暮嵐正在小聲向琴韻請教，他們明日再在這南楚京城待一日，後天便要出發回北夏了，她想買些南楚的特產作為小禮物帶回去給暮秋、暮雪他們，該帶些什麼好呢？
慕離焰聞言仔細想了想，從禮節上來說，好像她也應該給黎老夫人和厲驚辰那些側妃、侍妾們帶些小禮物之類的才對？
而且北夏那邊的太后現在對她好感甚濃，她好像也該帶點禮物送進宮去，以方便自己在禮物上動手腳吧？
先前她在出使之前還趁著進宮的機會給沈沐溪添了點料，現在怕是已經開始起效了，不知道她回去之後會看到如何一副場景呢？
這幾日她雖然帶著厲驚辰在南楚京城逛了數次，卻始終沒想起來給他們買些禮物，要不是聽到暮嵐問起琴韻，怕是她會忘了這件事啊。
說到忘了……從回來官驛至今，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東西，到底忘了什麼呢？
耳邊又傳來了琴韻的聲音。
「飛針綉是絕技，等閑之人學不會，但楚綉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幾乎刺繡有點水準的姑娘家都會一手，哪家女孩子不喜歡隨身戴一個楚繡的錦囊呢？我覺得你帶一些楚繡的錦囊回去，錦囊里裝一些大楚獨有的香料也是不錯的……」
錦囊？
慕離焰皺了一下眉頭，突然想起來了錦郡王。
「哎呀！」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而手裡那已經被她忘掉了的碗直接就被甩了出去。好在她身手極好，忙探出身子將那隻碗抓在了手裡，避免了它摔碎的命運。
只是碗里還剩下一多半的糖蒸酥酪就這麼撒出去了小半。
慕離焰頗為無奈地將小勺和剩下的小半碗酥酪放在了一旁，又帶著三分遺憾「哎呀」了一聲。
琴韻和暮嵐聽到她接連哎呀兩聲，忙過來查看發生了什麼。
「無礙，就是碗差點被甩出去，可惜了這半碗酥酪了。」
慕離焰沒和她們提起她忘了錦郡王的事情，畢竟忘了有約這種事情說出來還是有點丟人的。
至於錦郡王怎麼辦……
眼下天都要黑了，還能怎麼辦？
只能不去了唄，正好可以避免被錦郡王認出來，難道他還能一直等著不成？